凡人的快乐

张以俭

2014年在忙碌中不知不觉结束了。时间快得有时像一阵风，呼呼啦啦地就吹过去了。

我认识一个老师傅叫老张，有五十多岁，单身一人，一条腿有点残疾，以修鞋为生。他每接待一位客人，都要把鞋子好好地检查、诊断、敲打、修补、打蜡，几个连贯动作，颇像写文章的起、承、转、合，娴熟自如。生意清淡时，他会坐在躺椅上，半倚半躺地在树荫下看着自带的书，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偶而，会有一些树叶落到他头上，或是只小蚂蚁掉到他身上，小东西惊魂未定，在旧衣服上肆无忌惮地奔跑，老张睡正酣，浑然不觉。

据老张说，他做完生意回家，便一头钻进澡堂，身体浸泡在一大池热水里，只露个脑袋在外面。澡堂是个天然出音响效果的地方，咿呀咿呀哼几段拉魂小曲，一天的疲劳就没了踪影。

有时候，内心的恬淡安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的朋友大朱，在区文化馆工作。大朱下班回到家，经常已是深夜，睡意全无的他就在台灯下画画，他喜欢画水墨仕女图，画好后一个人独自欣赏。有时候，大朱干脆不画了，站在顶楼阳台上听虫子叫。“你不知道，秋天的虫鸣有多美妙！错过了这个季节，明年听到的虫子叫，就不是今年的这只虫子了。”大朱咧着厚厚的嘴唇在笑。

有些梦想和快乐，不在于有多大权力或多少财富。比方说，在市区桑园路开烧饼店的老板王元林。几年前，他在小区旁边开了这家烧饼店。他原先的老店拆了，这已是第三次搬家了。小王是外地人，来这座城市已经多年了，一家三口以做烧饼为生。他的梦想是通过劳动在市区买一套像城里人一样的商品房。

生炉子、和面、切葱、切萝卜丝、揉面、剁面胚、刷油、包馅、撒芝麻……小王整天乐呵呵的，动作重复一千次，只在完成他的唯一作品：烧饼。夏天，有人问他：“你怎么不用空调和电风扇的？”他很幽默地说：“用空调，面团着了风就感冒了，起硬皮了。”忙完了半天的活，小王两手捧一只水杯，跷着二郎腿，坐在一把竹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呵呵地笑，与过路人打招呼。

我身边有位收废旧的企业老板张成，爱发明、创新，喜欢捣鼓一些小玩意。他花了几年的时间，一直梦想着研发一辆长了翅膀能飞的汽车。他把他想象的汽车模型画了一个简图拿给我看，虽然看起来很搞笑，但他很认真地讲解给我听：说他对发明很感兴趣，一直在研究、关注、观察这方面的汽车发展动态。现在城市交通太拥挤，堵车经常发生，如果有一辆长了翅膀的汽车就解决了此问题。他也找过大学教授以及一些汽车改装厂，都说他的想法很好，也很前瞻和大胆，希望他梦想能成功。他讲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不停地比划着图纸上会飞的汽车简图，还说要去申请专利。他讲到那些奇怪的科幻想法时，幸福兴奋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我真为他执著的热爱科学的精神而高兴。

城市的风景并不只是繁华，还有诸多精彩，只是我们因忙碌而没有注意……

（摘自《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