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伤筋动骨”到“脱胎换骨”

王哲

宁可牺牲一段时间的GDP和财政收入，也要坚决打赢环境治理的攻坚战。

大气污染、结构调整、京津冀协同发展，是2014年以来媒体提到河北时频度最高的三个词。

经济结构性矛盾突出、大气污染积重难返，去年河北的经济增速破七，6.5%的数字并不“好看”；在每次国家公布的74个大中城市空气质量排名中，河北总有六七个城市位列后十名；京津冀三位一体，河北是最短板、最洼地。2000年，河北人均GDP比北京低16535元，比天津低9761元，而到去年差距拉大到60011元和65214元；河北人均公共财政收入是3351元，大致相当于北京的六分之一……2014年，对于河北来说，是经济形势严峻复杂、遇到困难异常突出的一年。河北为解决结构调整和大气污染问题作出了巨大的努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2015年，河北稳增长调结构的任务依然十分艰巨。

但是，河北也不乏转变，河北省委书记周本顺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信心十足：河北的区位条件、产业基础、基础设施、资源禀赋、文化底蕴在全国都是最好的省份之一，也是全国发展最具潜力、最具活力的地方之一。建成一个全面小康、富裕殷实、山清水秀的河北前景光明，但过程会十分艰巨，特别是治理大气污染还将经历一个较长时间循序渐进的过程。

铁腕治污初见成效

“环保部监测的74个城市是这样确定的，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地区的设区市以及其他副省级城市和省会城市、计划单列市。河北省的11个设区市全部在列，占总数的近15%，其他省一般也就是一到两个城市。”河北省环境保护厅厅长陈国鹰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回答得认真恳切却又透着些许无奈，“这说明河北受到大家的格外‘重视’，但换个角度来说，河北的总体污染确实严重。”两年前从唐山市市长来到河北环保厅厅长任上的陈国鹰承受的压力巨大，仅去年河北省领导给环保系统的批示就达286次，除去节假日，平均每天都有一两次。陈国鹰说，“河北要治理污染，必须痛下决心，铁腕治污，全省上下已经统一了思想，宁可牺牲一段时间的GDP和财政收入，也要坚决打赢环境治理的攻坚战，宁可产业结构伤筋动骨，也要实现环境质量的脱胎换骨。”

据陈国鹰介绍，要解决河北的污染问题，需要全省联防联控、治理大气污染，“我们借鉴国家环保部的做法，在143个县（市、区）也都安装了大气自动监测站，对空气质量后十名也进行了排名，并在媒体上进行公布。这样也使得各个县（市、区）增加了压力，空气质量好坏要用数据来说话。”河北在全国率先会同清华大学、中国环境科学院研究制定了《大气污染深入治理三年（2015-2017）行动方案》。记者还了解到，去年河北省组织开展了环境保护执法大检查和利剑斩污行动，查处环境违法企业7090家（次），抓获嫌疑人1726人，仅河北环保系统自身就有200多人被问责。

通过压能、减煤、治企、控车、降尘、增绿等措施标本兼治，去年河北全省空气质量优良天数平均152天，比2013年增加23天。去年PM2.5浓度整体下降了12%，超额完成了国家要求下降4%的目标，PM10、二氧化硫年平均浓度同比分别下降了13.2%、25.7%。今年1到2月，PM2.5比去年同期下降了31%。“我们争取通过治理让河北的城市尽快退出污染前十名，哪怕一两个城市率先退出也行。”陈国鹰说。

结构调整牺牲GDP实属必然

“由于历史的原因，钢铁、水泥、平板玻璃成为河北的传统支柱产业，产量分别占全国的1/4、1/20、1/6，产能大排放多影响大气环境，产业结构调整势在必行，在这个过程中牺牲一部分GDP实属必然，去年治理大气污染、化解落后产能等共影响河北省GDP增速1.75个百分点。”曾在唐山等五个河北城市任职的河北省副省长姜德果，被认为是最“懂”河北产业结构的人之一。

据姜德果介绍，目前河北正在开展名为“6643”工程，去年全省压减钢铁产能1500万吨、水泥产能3918万吨、平板玻璃2533万重量箱。河北煤炭消费去年总量减少了1500万吨，首次实现了负增长，今年还将集中力量打好“控煤”歼灭战：压减煤炭总量、城乡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火电企业超低排放升级改造、工业燃煤锅炉治理、提高集中供热普及率、实施重污染企业错峰错季生产、清理整顿露天黏土砖瓦窑、推进清洁能源替代。同时，继续推进产业结构调整。

“河北通过整合重组、区域优化完成压减目标，目前石家庄钢厂搬迁出市区的工作已经启动，唐山整合了市区的11个钢铁企业，成立了渤海集团……”姜德果告诉本刊记者，目前河北的钢铁产品通过技术改造开发出高强度螺纹钢以及高强度钢板、汽车板、家电板等来升级换代，利用大气污染治理倒逼企业在除尘、脱硫、脱硝以及余热发电等方面加大投入，降低能耗，然后是延长产业链条、把钢材就地消化，再有就是发展钢铁物流业，提高河北钢铁在市场的话语权。通过这些改造提升，使河北由钢铁大省迈向钢铁强省。

“河北在传统产业的技术、资源、市场等方面是有比较优势的。”姜德果介绍说，“6643”工程完成后，剩下的符合国家排放标准的、富余而优质的产能可以向中西部地区转移，也可以向国外输出。目前，河北钢铁收购了卢森堡德高国际贸易控股集团有限公司，邢台德龙钢铁在泰国投资建设了60万吨热轧窄带钢项目，冀东发展集团在南非建设100万吨水泥厂……“既把富余的优质产能转出去，又发展装备制造业，优化提升产业结构。我们为更多富余而优质的产能‘走出去’提供全方位支持和便利化服务，使其真正走出国门，参与国际竞争。”

协同发展要靠改革创新

河北省省长张庆伟认为，京津冀协同发展、环渤海地区成为国家新一轮开放热点、北京和张家口联合申办冬奥会，为河北省打造新的增长极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但按照国家统计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39项监测指标体系，河北省仅仅达到了79%，要加快发展，加速转型，缩小与京津的差距，确保京津冀区域整体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关键要靠改革、靠创新，不加大改革的力度，不建立有利于区域协同发展的体制机制，京津冀协同发展就很难实现突破。”

张庆伟还表示，河北与京津存在的政策梯度差非常明显，“天津滨海新区的政策，北京中关村的政策，河北都不能享受，竞争力也就不强。必须要通过改革，通过体制机制的创新，逐步拉平与京津的政策差距，以改革创新引领协同发展提质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