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尔斯 闪亮的“小黑豆”

刘国栋

今年，美国男子十强全能运动员马克·伊顿在北京世界田径锦标赛上以极大优势夺冠，继而美国明星西蒙娜·拜尔斯在苏格兰格拉斯哥举行的世界体操锦标赛上摘取女子全能金牌，让有色人种在世界体坛大放异彩。

拜尔斯今年只有18岁，但是她已经多次创造美国和世界有色人种的体操纪录。

2013年、2014年、2015年，她连续三年荣获美国和世界体操锦标赛女子全能冠军，三次获得女子自由体操世界冠军，两次获得平衡木世界冠军，并且是2014年和2015年世界体操锦标赛女子团体冠军美国队的主力成员。

在体操运动的历史上，拜尔斯是第一位获得世锦赛女子全能冠军，也是第一位连续三届夺冠的美国黑人女子。尽管拜尔斯仅参加过三次世界体操锦标赛，但是她已成为美国获得世界体操锦标赛奖牌最多的女子体操运动员，一共14枚，其中包括10枚金牌。

现在，拜尔斯的影响和声望已与美国泳星迈克尔·菲尔普斯、牙买加短跑王博尔特和前罗马尼亚体操皇后科马内奇等人比肩。

拜尔斯的崛起是从2013年比利时安特卫普世界体操锦标赛开始的。首次夺取世界冠军荣归故里，大大庆祝一番理所当然。可是，她星期一深夜回到家里，星期二下午生活就一切照旧了。父亲罗纳德说：“拜尔斯仍是一个16岁的女孩。当我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时，房间里响起音乐声。我敲了两下，门打开了。整个房间已经被拜尔斯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一切都没有改变。在体操馆里，拜尔斯与小姑娘们只是相互拥抱一下，庆祝胜利和荣归而已。”

父母为了让女儿安心学习和训练，着实煞费苦心，最佳的办法是不让记者们看到或者接近拜尔斯。然而，聪明的老记们仍然想方设法见到了拜尔斯。当记者们询问拜尔斯将举行什么样的宴会来庆祝首次夺取世界体操全能冠军时，拜尔斯肯定地答道，她没有时间，更没有钱财，她将同家人一道吃一顿便餐，就算庆祝夺冠了。

在2015年世界体操锦标赛上，拜尔斯以60.399分获得女子全能冠军，成为俄罗斯名将霍尔金娜之后第二位三年之内完成体操世锦赛女子全能三连冠的人，也是继香侬·米勒之后第一个进入世锦赛全部单项和全能决赛的运动员。在自由体操和平衡木比赛中，拜尔斯也夺取了金牌。

在2014年世界体操锦标赛的全能决赛中，拜尔斯在自由体操、跳马、平衡木和高低杠四个单项比赛中都发挥稳健，最终战胜俄罗斯选手和美国同胞，夺取冠军。

这届世锦赛最后一天的颁奖仪式上出现一个小插曲：一只小蜜蜂从鲜花中飞出，直奔在最高领奖台上的拜尔斯，在拜尔斯的头上嗡嗡飞行。拜尔斯急忙低下身子，然后从领奖台上落下。在用鲜花驱赶蜜蜂无用之后，她匆忙向另外一位美国选手靠拢。最终，蜜蜂没落在拜尔斯的身上，飞走了。

遭到蜜蜂追赶是个吉兆，预示着拜尔斯的好运还没有到头。在2015年格拉斯哥世界体操锦标赛女子全能决赛中，拜尔斯的表现本来低于正常水平。在跳马中出现较大晃动；在自由体操比赛中压线，据说这是第一次；在平衡木比赛中她还险些跌落。然而，拜尔斯的最终以超过第二名1分多的优势问鼎。

拜尔斯1997年3月14日出生在美国俄亥俄州的哥伦布。由于母亲无法照料她和兄弟姐妹，只好将他们交给祖父祖母照料。后来，拜尔斯一家搬到了德克萨斯州的班农，母亲将拜尔斯送到了体操馆日托班。并非体育世家出身的母亲一点也没有将女儿培养成体操运动员的想法。

在日托班里，性喜快乐的拜尔斯看着体操班学员上课，觉得他们的动作非常好玩，就在一旁模仿。体操训练班的教练伦尼小姐看到拜尔斯的动作非常认真，而且相当准确，便将情况告诉了体操教练艾米·布尔曼。布尔曼看了拜尔斯的动作之后，给拜尔斯的父母写了一封信，劝他们将有体操天赋的女儿送到体操训练班。拜尔斯就此走进班农的体操训练班。在布尔曼教练的耐心教导下，拜尔斯在短短4年里，从一个对体操一无所知的女孩成长为德克萨斯州女子体操年龄组的冠军。

指导拜尔斯长达10年之久的布尔曼对弟子的成功如是说：“如果用惊奇来形容拜尔斯的成长之路并不太确切。我从见到拜尔斯的第一天起，就意识到她拥有世界冠军的天资。作为教练，我只不过是需要时间和耐心来等待这个目标的实现。”

现在，艾米·布尔曼和路易斯·布拉塞斯科组成拜尔斯的教练班子，形成了一整套教授体操的理念和思路。他们的教授方式严格保密，即使采访体操多年的记者也无法探听到。在如何帮助拜尔斯发挥力量、提高动作难度和保证训练和比赛安全等方面，两位教练也有所创新。布拉塞斯科表示：“我们相信，有朝一日，至少有几个体操动作要以拜尔斯命名。”

在过去两年国内和国际的重大比赛中，拜尔斯很少失手，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严格训练和精确如钟。

拜尔斯透露说：“每年开始时，我都要写下我的目标，有长期目标和短期目标，全年的训练和努力就是让这些目标得以实现。这也是我每天需要考虑的最重要问题。我的妈妈和爸爸、我的教练员也都思考着一年结束时我到底能完成怎样的目标和如何将事情进行顺利。”

拜尔斯训练从来不迟到，不早退，每天按时按质按量地完成任务。她的训练座右铭是永不欠账。这位美国黑人女孩深知，普通家庭过日子相当不易，如果欠下一笔小钱，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将变得无法偿还，体操训练也是如此。生活的信条让小拜尔斯从未欠过训练账。对此，艾米·布尔曼说：“有时，我对于体操教练工作也感到厌倦。可从她7岁开始，我每天都会在训练馆里看到她。所以，我几乎忘记了她在干些什么。大多数人发誓努力奋斗，梦想获得成功，但是其坚持性与拜尔斯有天壤之别。她每天都在训练，从不厌倦，也从不抱怨。她的成功就在于每天严格按照计划训练。”

精确无误是拜尔斯第二个获胜法宝。在比赛中，除了经常可以看到拜尔斯施展出各种各样的运动技巧之外，人们还会叹服她的所有动作精确得如同高级钟表，经得起推敲。普通人走平地也难免出现失误，可是拜尔斯在完成自由体操的空翻动作和平衡木上做动作时，却异常稳健。

曾经培养出世界冠军科马内奇的著名教练卡洛伊说：“非常连贯的训练和准备为她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在体操训练中每个动作她都追求完美。她的动作也有缺点，但是从动作的精确程度来看，其他运动员显然赶不上她。”

在当今世界女子体操界，拜尔斯是力量最大的运动员，因而她能完成其他女子运动员不能完成的动作。比如，她能够完成“阿玛纳”这样的跳马动作，至今世界上仍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出。在自由体操中，拜尔斯的动作更是难上加难。甚至在她的弱项高低杠项目中，动作的难度系数也是最高的。

强大的爆发力使拜尔斯在自由体操比赛的空翻高度非比寻常，双腿好像装上了喷气发动机一样，而且下落时没有丝毫晃动。

人们不会忘记俄罗斯名将霍尔金娜的柔性美：姿态曼妙，容貌漂亮，身材苗条。现在，拜尔斯的横空出世可能会影响世界女子体操的发展方向，因为欧美各国不乏像拜尔斯一样身体素质的女选手。长此以往，拜尔斯及其追随者让体操迷看到的是女子体操中的雄健之潮。将来女子体操是否依靠雄健美来留住观众，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当然，对于身高1米45、身体壮实的拜尔斯凭借力量独占鳌头，一些人也有微词，某位记者写道：“观看拜尔斯比赛，犹如观看举重运动员翻筋斗。”

去年在南宁蝉联体操世锦赛女子全能冠军后，拜尔斯明确表示：“我的成功并没有什么奥秘，如果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的话，也许就在于比赛中我会将紧张情绪抛在一边，享受过程。我一直对队友们说，要享受比赛，将训练中的表现拿到赛场上，忘掉压力，能做到这些就够了。”

美国职业体操教练对拜尔斯进行了非常严格的心理训练。这些教练深知，运动员场上的稳定发挥与平常的体操训练和心理训练关系密切，正确认识自己，才能够稳定住技术和心理。卡洛伊说：“拜尔斯是一位最为杰出的女子体操运动员，但我不喜欢用‘不可战胜’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年轻的运动员。我特别向她说，世界上根本没有不可战胜的事情。我们总是在帮助运动员明白如何战胜自己，如何在训练和比赛中战胜自己的非正常情绪。我们总在提醒她只有达到最高点，在比赛场上才能够气定神闲，心理有安全感。”

成名带来更多的心理压力，拜尔斯如何对付？她说：“首次参加高中学生比赛时，我确实没有压力，非常镇定，因为当时我的名气没有多大。现在不同了，我参加任何比赛，人们总是对我寄予很大希望。而且，我本人和我的教练对于我的期望值也在不断增加。所以，现在我参加比赛总是有一点紧张。不过，我能够处理好压力，有时倒是觉得压力增加一些反而更好。”

布尔曼说，为了防止比赛造成的压力，大家每天最为关心的事情是帮助拜尔斯完成训练任务，对外界的情况从不关心，更不观看其他运动员的训练和比赛录像，特别是对其他运动员取得什么成就，完成什么高难度动作，一律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使得拜尔斯整个生活沉浸在比赛、训练、吃饭、睡觉中，没有多余时间去思考比赛和训练之外的事情。

体操运动本是白人女孩的一统天下，一位黑人女孩的威震四方很快招致非议。一些人从肤色、身材到动作等多方面贬低拜尔斯。有记者公然声称，拜尔斯的肤色和黑人的遗传基因使她占了不少便宜，女子体操在拜尔斯手中改变了味道。对此，拜尔斯按照父母和教练的指示，基本上不予理睬。尽管如此，是非还是找到头上。

2013年，拜尔斯夺取体操世锦赛女子全能冠军后，欧洲一些国家的女运动员愤愤不平。向拜尔斯发难的是一位意大利名将。由于初出茅庐的拜尔斯夺冠，她失去了获得奖牌的机会，于是在facebook上写道：“下一次，我们将皮肤染成黑色，也能够获得全能冠军。”

美国体操协会马上发表声明，对这种行为加以谴责，要求意大利体操协会做出正式道歉。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这位名将在推特上道歉说：“我希望向美国姑娘们道歉。我并不想出言粗鲁，不是种族主义者。我尊敬拜尔斯。我非常欣赏美国体操队在世界锦标赛上的表现。我确实犯下了错误。”

拜尔斯的妈妈说：“我能看出，这种言论确实影响了拜尔斯。我的任务是告知我的女儿，必须将精力集中于你的比赛上。你还是你自己。对于拜尔斯来说，事情已经发生，人们有权发表自己的看法，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千万不要让这样的看法和言论打扰自己。”

如今，拜尔斯身价暴涨，美国媒体大量报道拜尔斯成就，同时不断发出预测，拜尔斯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的体操比赛中，特别是女子全能比赛中，摘金夺银易如反掌，全能冠军非拜尔斯莫属。

然而，当记者就此话题采访拜尔斯时，得到的回答总是这样一句话：“我不会对里约奥运会的情况做出预测。从现在到奥运会，任何事情都会发生。”

与拜尔斯一样，美国女子体操的诸多名将对于奥运会的问题也都不肯多说半句话。那些在世锦赛上成绩突出的运动员对即将来临的奥运会发表预测和评论，肯定会给自己带来莫名其妙的事情，最终前功尽弃。获得三届世锦赛冠军的拜尔斯对这个梦魇当然也了如指掌。

2005年世界体操锦标赛上，美国选手切尔塞·梅美尔战胜队友娜斯蒂亚·柳京，获得冠军。无论从当时的实力和水平来看，梅美尔夺取下届奥运会金牌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此后，梅美尔多次接受记者采访，信心十足地预测奥运会可能的结果。然而，在此后的3年中，梅美尔几次莫名其妙地受伤，最终北京奥运会的冠军归了柳京。夺冠之后，柳京说道：“这确实是一场心理游戏。在世锦赛到奥运会的这段时间内，任何事情都会发生。因此，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必须慎之又慎。我和我的教练、父亲从不就奥运会问题发表看法。”

拜尔斯对柳京的这番感受心领神会，足见奥运会冠军在拜尔斯心目中占据何等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