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到你那里

文/李纯

从北京到你那里

文/李纯

9月末，因工作的关系，去中西部某大省一行。

高铁5个多小时的车程，但看到的景象，却不在一个平行时空。在一个县级市下辖的农村，整个村几乎成了空心村，青壮年大多在外打工，村子里，寥落地坐落着几座新建的房屋，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田园也荒芜，贫弱的老人，没有气力，再去打理那几亩良田。

新建的房屋，是子女为了给年迈的父母一个告慰而修建。但新屋里多半邋邋遢遢，老人和孩子，并无气力和念头，去收拾一个明窗净几的去处。马桶和梳妆镜上，遍布着灰尘。我看见一个中过风的老人，病愈后，依然要佝偻着身子，做饭、摘棉花。以有生之年，尽最后一丝余力。

村里的小学生在日记里，留下这样的文字：“中秋节，我和妈妈去了外公家一趟。外公‘死’了。”又告诉我，他们学校一位同学“失踪”了。因为他不听劝告，私自下池塘游泳。

从北京到此地，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仿佛不在一个平行宇宙。

“村里的年景，比前些年已经好了不少”，村民感慨。外出务工的子弟，陆续寄回钱款，孩子的上学费用，老人的医疗费用，已不像以前那般发愁。但哪里还不够，他们又说不上来。摘摘棉花，喂喂鱼，把孩子拉扯大，对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已相当满足。

免不了想起北京一所国际性私立学校每年的学费，幼儿园五万，小学十三四万，中学十七八万。即便如此，仍不愁生源，校长说，我们招生，要经过严格的面试。十七八万，对乡间的老人、少年，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数字，用这笔钱，他们可以从小学上到高中毕业。甚至，如果步不出田野，将用上一生。

北京的许多小孩子也无法理解这“异时空”的生活。他们更多烦扰的，是“过剩”的危机，信息过剩，培训机构过剩，各种异彩纷呈的文化和活动过剩。两三岁刷屏如家常便饭，八九岁随父母周游世界。世界如此精彩，可惜分身乏术，我怎么忙也忙不完。

不是“仇富”。我们这一代人，世世代代人，奋斗不已的动力，正是让孩子们过上如此丰盈的生活，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亦不是“仇穷”。看乡村的景象，情不自禁地会想起李绅的诗题——悯农。十八年后，当他们的孩子，怯怯地来到京城，希望真不会发出一声哀哀的叹——我奋斗的终点，是你的起点而已。

所幸，我们已经迎来了一个社会升级的巨变时期。先富帮后富，或者说一部分先知先觉的人们，已经开启了当年在南海画了一个圈的老人所倡议的行动。2015年10月10日，是清华大学“学堂在线”中文慕课（MOOC）平台正式向全球发布两周年的日子。两年里，“学堂在线”已推出慕课课程达504门，注册用户近150万，选课人数超过267万。这些慕课课程，涵盖计算机、精英创业、理学、工程、文学、历史等多个领域，免费向社会开放。“打破了大学的围墙”，催生了新的“学习革命”。它也注定，将打破，由物理时空、阶层隔阂所铸就的世俗藩篱。

谁说中国没有可汗学院？已在木婉清扬之处诞生。

湖北省三年来，已陆续在各地兴建187所乡村少年宫，并计划在未来会同财政、教育部门，争取更多中央专项彩票公益金，让更多孩子从中获益。2011年起，贵州省每年以50所的数量按照中央标准配套建设。以农村寄宿制学校为重点，以实现每个乡镇有一所乡村学校少年宫。宁夏已建成乡村学校少年宫194所，2293名专兼职辅导员为10多万学生提供服务……

总有一种苦难，让我们泪流满面；但也总有一种执念，让我们在孤独甚至嘲笑中前行。这孤独的人群，因你的参与而壮大。

这才是满天神魔也阻挡不住的洪荒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