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积木建构水平测评方法的研究综述

田蜜+邓铸+陈红霞+张萍+程超

【摘要】本文对国内外关于幼儿积木建构水平测评方法的研究文献进行梳理，重点介绍有关幼儿积木建构水平发展及其测评方法的制订与完善等方面的研究，同时分析对这一课题加以进一步探究的空间。

【关键词】幼儿;积木建构水平;测评方法;综述

【中图分类号】G6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15）10-0045-05

积木游戏（Block play）是结构游戏中的一种，指幼儿使用积木进行搭建和构造的游戏。在积木游戏中，幼儿选用不同型号与形状的积木，运用平铺、延长、加宽、垒高、围合、间隔、盖顶、架空、连接、拼插、镶嵌等技巧，搭建各种建筑物、交通工具等。〔1〕积木游戏作为常见的幼儿游戏之一，具有促进幼儿身体发育、智能发展、审美意识培养、人际情意体验等多元价值。同时，积木本身所具有的开放、可还原与再创造的特质，符合幼儿的发展需求，可作为其表达内在想法与感受的媒介。〔2〕

积木游戏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不同心智发展水平的幼儿在积木游戏中会表现出不同的建构行为特征，表明他们处于不同的积木游戏发展阶段。从事积木游戏研究的学者通过观察、分析幼儿的积木游戏行为，探讨了幼儿的积木建构水平发展规律，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一系列积木建构水平测评方法。积木建构水平测评方法又被实践者运用到实践中，用以观察幼儿的积木游戏行为，判断其所处的积木建构发展阶段，并据此创设游戏环境、指导积木游戏，以提高幼儿的积木建构水平，发挥积木游戏的教育作用。〔3〕本研究对国内外关于幼儿积木建构水平发展及其测评方法的研究文献进行了梳理，以期为进一步开展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一、幼儿积木建构水平发展的研究

国内外有关幼儿积木建构水平发展的研究始于上个世纪30年代。Hulson将幼儿积木游戏行为概括为四种形式：拆卸、搬运、跳跃、表演。Johnson则将幼儿的积木游戏水平划分为七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搬运积木四处玩耍、水平排列或垂直堆叠、架桥、围合、对称构造、结构命名、象征性表演游戏。Bailey以44名26～69个月大的幼儿为被试进行研究发现，幼儿一般是从单维建构过渡到围合水平，再发展到搭建有精致结构的作品的，例如，综合运用堆叠、围合技巧搭建作品（一座房子、一个游乐园等）。〔4〕Guanella的研究表明，幼儿的积木建构水平复杂程度随年龄增长而逐步提升。她对幼儿园自然和实验情境中的12名14～23个月大的幼儿的积木游戏进行观察分析后发现，幼儿积木建构水平发展主要经历四个阶段：前组织或无结构建构阶段;单维建构阶段，即搭建行或列;二维建构阶段，包括搭建稳固的区域结构（如墙状或平面结构）、围合、空间和拱形等;三维建构阶段，如搭建稳固的三维结构或围合三维结构，再发展到表征游戏阶段。〔5〕

幼儿用积木建构物体的能力是随年龄的增长而逐步发展起来的。华爱华将这种发展历程分为五个阶段：1～1.5岁为萌芽期，此时幼儿尚无构造意识;1.5～3岁为无意识构造期;3～5岁为想象构造期，此时的幼儿在搭建积木前已有目标意识;4岁以后出现模拟构造，即模拟结构实例进行搭建;5岁开始模拟图片搭建，并发展为模拟实物进行建构，进而发展为自由搭建阶段。华爱华的结构游戏阶段划分关注的是幼儿建构行为目标意识的发展，即幼儿是从最初的无意识摆弄，到最后有计划地实现自己意愿的过程。〔6〕刘焱则认为，“象征性”和“建构性”是考察幼儿积木游戏发展水平的两个基本维度。以积木建构为凭借所进行的象征性游戏往往要经历“物-我关系”和“人-我关系”的逐渐分化过程。“建构性”作为积木游戏活动的基本特点，主要表现为积木建构技巧的发展，刘焱将其划分为七个阶段：非建构活动，堆高、平铺和重复，架空，围合，模式，表征，为游戏而建构。〔7〕

综合已有研究来看，幼儿3岁时可以将积木水平排列成行或垂直加以堆叠;3岁以后开始将排行和堆叠技能结合起来，搭建表层结构，以及含有内部空间的围合结构;4岁时大多已掌握围合技能，可以构造含有内外空间的不同物体，能区分主体结构（如房子）、辅助物（如树木）;随后积木建构技能持续发展，可以将堆叠、排行、围合技能创造性地结合起来，7岁时已经能协调好内部空间和表征物体的关系。由此可见，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儿积木建构的复杂性会不断提高，且具有越来越丰富的象征意义。

二、幼儿积木建构水平测评方法的研究

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研究者们发现，有关幼儿积木建构水平发展的研究存在种种不足。例如，在对积木建构作品进行分析方面，存在测评目标模糊、测评方法缺乏结构性、重技能测评轻心智发展测评、量化测评方法不规范等问题。为此，研究者们开始尝试编制积木建构水平测评工具，以便对幼儿积木建构水平的发展进行更为科学、系统和量化的研究。有关幼儿积木建构水平测评工具的编制，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Kelley编制的“建构能力测验”（Constructive ability test）。〔8〕之后，Bailey等多位研究者通过对幼儿积木作品图片的分析，编制了幼儿积木建构评估量表，〔9〕有力地推进了幼儿积木建构水平发展的研究，其中，较典型的量表有《HMP-19点评估量表》《GW-积木建构复杂性综合测评量表》《CA-积木建构水平测评量表》等。

1.HMP-19点评分量表

Handline、Milton与Phelps基于Guanella与Reifel的研究，整理编制了《HMP-19点评分量表》（19-point scale），用于测评幼儿积木建构的复杂性。该量表将幼儿积木建构发展水平分为5个阶段19种水平，以反映幼儿积木搭建从无结构到单维结构、二维结构、三维结构以及表征游戏阶段的变化过程，较有效地反映了幼儿的空间意识、几何知识以及表征游戏技能的发展。〔10〕该量表的5个阶段19种水平简要概述如下。

无结构，即幼儿以搬运、移动、身体接触等方式探究积木的物理属性，在积木活动中开展社会交往。

单维结构，包括：垂直线性叠加，即将积木一块块地加以垂直垒高;水平线性排列，即将积木一块块地加以水平排列。

二维/同一区域结构，包括：同一区域垂直叠加，即在同一区域搭建垂直垒高的积木堆;同一区域水平排列，即在同一区域搭建水平成行的积木群。

三维结构，包括：垂直的围合空间，即将一块积木架在两块平行且有间距的积木之上，形成拱形或桥形结构;水平的围合空间，即用至少四块积木搭建成类似方形的结构;稳固的三维构造，即用积木搭建成平面结构，并在上面层层叠加更多的积木;围合的三维空间，即在水平围合上覆顶，搭建成一个三维的围合空间;多种结构形式的组合应用，即能够将单维结构、二维结构、三维结构组合起来进行搭建。

表征游戏，包括：开始命名，即命名搭建好的建构作品，建构作品同幼儿本想表征的事物不一定相似;为一个建构作品作一个命名，即将一个建构作品命名为一个事物，或将一个建构作品表征为一个事物;命名建构作品中所表征的相关事物，即命名建构作品中表征相关事物的积木，例如，在一个表征医院的建筑物中，将一块特定的积木命名为“门”;命名建构作品中的辅助物，例如，在一个被表征为房子的建筑物中，将一块独立分开的积木命名为“树”;表征内部空间，即表征一个建构作品的内部空间;内部物体被放置在外面，即建构一个含有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的围合作品，并将内部空间的物体放置到外部空间来;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表征，即一个建构作品中同时含有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的围合，并有用于大致区分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的物体;按比例建构，即在建构作品中表现出一定的“比例”意识;结构复杂的格局，即所建构的作品具有复杂的结构，包含内部空间、地标、路线、“比例”意识等。

总体而言，《HMP-19点评分量表》的测评指标清晰，操作定义明确。前四个阶段是对幼儿积木建构作品所呈现的空间维度测评，第五个阶段则对积木建构作品所反映的幼儿表征经验进行测评。该量表为研究者对幼儿积木建构水平进行客观、具体的评价提供了工具。

2.GW-积木建构复杂性综合测评量表

Gregory与Whiren整理编制了《GW-积木建构复杂性综合测评量表》。量表从阶段（Stage）、拱形（Arches）、维度（Dimensionality）、总体复杂性测评（Overall complexity composite）四个方面对幼儿积木建构作品进行测评。阶段方面的测评采用1～4级评分，阶段的递进表明表征水平的相对提高。拱形方面的测评同样采用1～4级评分。维度方面的测评采用0～3级评分。总体复杂性方面的测评是对积木建构作品综合复杂性的评估。Gregory与Whiren认为，每个积木作品可用阶段、拱形、维度这三个测量指标加以测评，每个指标可有四个水平，对测评所获得的相应数据进行处理，可分析出积木作品的总体复杂性。〔11〕该量表几个方面的内容简要分析如下。

阶段，包括：塔，即将积木单维垂直垒高;行，即将积木水平排列成行;行-塔，即塔与行的结合，包括搭建墙状或平面结构;围合，即用积木搭建闭合空间以形成围合结构;封闭的围合，即将围合结构覆顶;封闭的围合-塔，即以封闭的围合结构作为底面，在上面搭建塔。

拱形，包括：水平一，将一块积木架在两块平行排列的积木之上;水平二，至少搭建两个拱形结构，它们或平行排列，或垂直堆叠，或成隧道样;水平三，搭建三个拱形结构，至少有两个是垂直堆叠的;水平四，搭建的拱形结构至少有三个是垂直堆叠的，或为各种样式的组合。

维度，包括：零维度，即积木无结构地散乱排列;单维水平，即至少有两块积木在一条线上;二维水平，即至少有三块积木形成两条线，或一个平面;三维水平，即至少有四块积木在一条线和一个平面上。

《GW-积木建构复杂性综合测评量表》的四个方面划分与《HMP-19点评分量表》的5个阶段19种水平划分有相似之处，例如，前者所说的塔、行实质上就是后者所说的单维结构，行-塔、围合可归为二维结构，封闭的围合、封闭的围合-塔是三维结构的一部分。两个量表的不同之处主要在于，前者将拱形结构单独提取出来了，并将其细分为四个水平。〔12〕该量表重在从搭建技能角度考察幼儿的积木建构水平，但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对幼儿在积木游戏过程中所反映出来的认知发展水平的探究，因此测量指标略显单薄。

3.CA-积木建构水平测评量表

Casey和Andrews基于空间维度（Spatial dimensionality）和层级整合（Hierarchical integration）编制了《CA-积木建构水平测评量表》。层级整合是指运用积木创造更复杂的结构。最简单的层级整合是桥形或拱形结构，其次是围合，最高级的是涵盖桥形、围合与其他结构形式的整合。幼儿的积木作品涉及的搭建形式越多，表明其层级整合能力越高。Casey和Andrews认为，就积木建构而言，有内部空间比没有内部空间的结构水平高;有封闭空间比有开放空间的结构水平高。据此，他们将幼儿积木建构技能发展分为0～9水平，并分出四个层级的结构，即单维结构、二维结构、三维结构、三维水平围合结构。〔13〕0～9水平简要介绍如下。

0 无结构，即随意摆放积木。

1 单维结构，即进行水平排列或垂直垒高。

2 二维结构，即搭建尚无内部空间的结构，如墙状、平面或塔状的结构。

3 二维结构，即搭建有垂直内部空间的结构，如拱形。

4 二维结构，即搭建一个有水平内部空间的围合。

4.5 二维结构，即搭建一个有规则的围合或封闭围合结构。

5 三维结构，即进行没有内部空间的三维垒高。

6 三维结构，即在二维结构的基础上，搭建三维结构。例如，把一块或多块积木放置在拱形结构的前面或后面;用一块或多块积木连接两个具有一定高度的墙状结构。

6.5 三维结构，即搭建系列拱形结构，如隧道。

7 三维水平围合，即搭建一个具有一定高度的围合或不完全围合，并覆顶或加高;或搭建一个具有一定高度的围合，并覆顶。这个作品可能是不规则的，搭建得也比较粗糙，积木之间可能有空隙。

7.5 三维水平围合，即搭建一个具有一定高度的围合，并覆顶，这个作品是有规则的，积木之间没有空隙;或搭建一个系列的拱形结构（如，将隧道结构加一个墙状结构，形成一个不完全的围合）。

8 三维水平围合，即两个具有一定高度的围合的组合，这个作品可能是不规则的，搭建得也比较粗糙，积木之间有空隙。

8.5 三维水平围合，即两个具有一定高度的围合的组合，这个作品可能是有规则的，积木之间没有空隙。

9 三维水平围合，即两个具有一定高度的围合的组合，并覆顶，有独立的内部空间。

《CA-积木建构水平测评量表》的编制参照了《GW-积木建构复杂性综合测评量表》，创新之处在于新增了层级整合维度。层级整合是Casey提出的一个重要概念。与《HMP-19点评分量表》稍有差异的是，本评量表将拱形归为二维结构，并在原有三维结构基础上提出三维水平围合维度。《CA-积木建构水平测评量表》也较忽视对幼儿在积木搭建过程中所反映出来的认知发展水平的探究。〔14〕

以上三种积木建构水平测评分别从不同角度提供了评价幼儿积木建构水平的标准和方法。使用者选用哪种量表，取决于其使用目的。例如，若要了解幼儿在积木建构中反映出来的表征游戏发展水平，《HMP-19点评分量表》较为理想;若要了解3～4岁幼儿搭建拱形积木技能的发展水平，可使用《GW-积木建构复杂性综合测评量表》;若要了解幼儿积木建构作品的内外空间搭建水平，可使用《CA-积木建构水平测评量表》。但为保证测量结果的客观、准确，无论选用哪种测评量表，在使用时都应注意以下几点：（1）在使用测评量表之前，对量表中的各项操作定义有准确的理解。（2）在与幼儿熟识的前提下对幼儿的积木建构游戏进行观察记录，重在记录幼儿在搭建过程中所运用的各种技能。（3）尽量在幼儿能够充分展现其积木建构技能的游戏环境中进行观察记录，并保证幼儿有充足的积木材料。〔15〕

三、幼儿积木建构水平测评方法的研究展望

从以上对相关文献的梳理中可以看出，研究者们在关于幼儿积木建构水平发展研究的基础上，基于理论与实证编制、修订了积木建构水平测评量表，并取得了很多有价值的研究成果。未来有关幼儿积木建构水平测评方法的研究，还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加以推进。

第一，完善积木建构水平测评工具。目前已有的一些测评量表，虽说总体信效度在一些研究中得到了良好验证，但仍有一些问题有待深入研究。分析幼儿的积木建构作品可以从两方面入手，一是搭建技能，二是搭建过程中幼儿表现出来的认知发展情况。现有研究大多从搭建技能角度探究，较忽视认知发展层面的分析。未来研究宜多关注认知发展因素，以综合评定幼儿的积木建构水平。

第二，结合非标准化测验方法综合评量幼儿的积木建构发展水平。通过量表来测评幼儿的积木建构水平，虽有优点，但也有一定弊端。例如，形式单一、评价内容片面。未来研究除可继续运用标准化测验方法评估幼儿的积木建构水平，也可辅之以自然情景下的积木游戏行为观察、积木游戏中幼儿言语的分析、积木游戏过程中幼儿专注程度和社会性行为观察与分析等其他非标准化的测试手段。

第三，提取积木建构作品中的某一属性或特质，编制相应的测评量表。例如，Casey等人在2012年的一项研究中，提取了积木搭建中的结构平衡性因子，编制了《结构平衡等级量表》（Structural balance rating scale），拓展出了积木游戏研究领域。该量表提出了幼儿积木游戏的六个结构平衡水平：堆叠、架桥、在非平滑基面上架桥、搭脚手架、运用平衡原则、运用中心平衡原则，〔16〕反映出幼儿的积木搭建结构平衡由简单到复杂，由低水平到高水平的不断变化的过程。

第四，提高积木建构水平测评工具的理论与实践价值。以往研究大多集中于探究幼儿年龄、性别、游戏时长、教师干预方式、游戏材料等因素对其积木建构水平发展的影响。然而，其他因素，如教养方式、依恋类型、气质类型、同伴关系等也可能影响个体积木建构水平的发展变化，这类课题也值得探究。积木建构水平测评工具在教育教学实践中的价值尚未得到充分体现。教育工作者应加强理论学习，打破以往将积木建构水平测评工具仅运用于研究的局限性，挖掘其实践应用的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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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ritical Review of Methods for the Progression of Preschool

Childrens Block Construction Ability

Tian Mi1， Deng Zhu1， Chen Hongxia2， Zhang Ping2， Cheng Chao2

（1College of Psychology，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2Nanjing Liuyi Kindergarten， Nanjing， 210013）

【Abstract】This paper reviews the literature on methods for the progression of preschool childrens block construction ability， mainly the making and perfection of those methods. Meanwhile， the authors also analyze issues for further research in this field.

【Keywords】preschool children; block building level; measurement methods; critical 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