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记忆与《老生》的美学价值

2015-11-14 10:24王光东郭名华
小说评论 2015年2期
关键词:老生贾平凹民间

王光东 郭名华

民间记忆与《老生》的美学价值

王光东 郭名华

一、民间记忆与《老生》的历史叙述

贾平凹在《老生》后记中写道:“人过的日子,必是一日遇佛一日遇魔,风刮很累,花开花也疼,我们既然是这些年代的人,我们也就是这些年代的品种,说那些岁月是如何的风风雨雨,道路泥泞,更说的是在风风雨的泥泞路上,人是走着,走过来了。”这已说得够明白了:这部小说与民间记忆有着深刻的内在关联。

民间记忆指的是流传于民间的有关人类历史、生活、文化等方面的记忆。它往往带有亲历者的生存感受和体验,有时成为一种潜意识或者通过遗传,进入人们日常生活的行为习惯,一般是以口耳相传的方式流传,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融入到民风、民俗等民间文化当中,还有一些进入到民歌、民谣和民间故事以及神话传说等民间文艺形式之中。我们所说的民间记忆,是相对于正统历史和知识分子的历史记忆而言的一种散落于民间、流传于民间的未经整理与篡改的人类生存和活动的印记。这种记忆完全来源于民间生活中对于现实和历史的感受,也可以说,它是同民间生存感受和体验有着紧密联系的历史记忆。

民间记忆在贾平凹的长篇小说《老生》对历史的艺术构建之中起到重要作用。《老生》既没有像《红旗谱》、《林海雪原》等十七年历史小说那样按照主流意识形态的历史观念来构建现当代历史,也没有像《白鹿原》、《人面桃花》等新历史主义小说那样采用某种叙事策略来解构历史,而是选择了民间的视角,把民间记忆融入到历史叙述当中,从而拓展了“民间写史”(陈思和语)的新领地。贾平凹的《老生》时间跨度长达百年,涵盖了中国现当代历史,所选择的历史内容与民间的生存息息相关,是老百姓感受到、体验到的历史记忆。民间记忆进入到小说,某种程度上会改变、丰富我们对于中国现当代历史的认识。

《老生》是从民间的人文地理、从有关唱师传奇事迹的民间传说、从民间流传的关于匡三家族的庞大势力的传说等内容开始进入小说的历史叙述的。历史被演变成故事来讲述,这本身就是一种民间的趣味,民间记忆作为小说叙述的核心,小说中的四个故事包含了以往小说较少涉及的历史内容。第一个故事写的是秦岭游击队的传奇故事。这个故事没有把李德胜、老黑和雷布以及三海、匡三等描绘成高大伟岸的形象,而更多地依据民间老百姓的记忆,来写这些乡亲是因为要解决吃饱饭的问题(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它的偶然原因),而聚集到一起来“闹红”(参加革命)的。从第一个故事当中我们可以看出,以往革命史叙述中的那些阶级斗争等意识形态没有在小说中出现。农民投身于革命,并没有那么多的历史责任意识,而更多的是立足于基本的生存,为了能够吃饱饭而不顾性命地投身于革命队伍的。这就写出了民间对于中国现代史的另一种理解。这些后来成为革命史当中大写特写的人物,原本就是生活在自己周围的乡里乡亲,同其他老百姓没有多少区别。这种民间记忆中的历史,也许正是现代史的另一种真实。

小说中的第二个故事是有关于土地改革。在以往作品的叙述中,土地改革是广大的劳动人民得到了土地,实现了千百年来耕者有其田的理想。以往历史叙述被遮蔽的可能恰恰是民间记忆中的另一番内容。我们以这个故事中的主要人物马生为例来分析。马生原本是一个不学无术,懒惰成性的村里的社会闲人。然而,在土改中,这种流氓无赖却占有了最多的好处。他利用自己窃取的村副主任的职位,把手伸向了权力、粮食、钱财和村子里的女人(小说中的他对村子里的女人都是垂涎不已,包括地主老婆玉镯、刑轱辘媳妇、同和尚相好的妇女白菜、拴劳的媳妇等)。分地主田地的时候,他得到了最好的土地,分地主家产的时候,他得到数量不少的粮食和地主家的大件家具。他在村里批斗地主王财东的时候,落井下石,趁机威逼利诱,奸淫了王财东的老婆玉镯。这个淫棍在欲强迫妇女白菜不成的时候,挑唆她的丈夫到庙里把通奸的和尚打死,同和尚有情感的白菜因此发疯,庙产的土地也被瓜分。后来,他又到乡政府把村长拴劳以强奸养女为名告倒。后来,马生占有了拴劳的老婆作为自己的妻子。他让自己的亲戚强占了白土和玉镯的田地,而白土和玉镯夫妇两人被迫到远离家乡的首阳山那荒山野岭上耕种。马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寄生虫,一个混世魔王,却在土地改革时期胆大妄为,占有了诸多的好处。在革命历史小说叙述当中,土地改革者的领导者和参与者往往都是正面形象,而马生的所作所为却打上了民间记忆的烙印,由于民间记忆的参与,才使得马生的历史真实面貌得以呈现。民间视角的引入,使得原来被主流意识形态视角和知识分子视角遮蔽的一部分历史暗角得以敞亮。

第三个故事写的是人民公社化等一系列社会运动时期的故事。关于这段历史,民间记忆又是如何呢?小说中,棋盘村的两个组织者:公社干部刘学仁和村干部冯蟹,他们被誉为黄金搭档,把棋盘村整得整齐划一:集体劳动,统一行动,抓紧时间,上厕所都要打报告,整日里弄得紧张兮兮。还有,村里的人都不敢随便乱说话,说话都是必须按照统一指令的来说。小说中刘学仁说,“管人是要让人怕你,但要长期管住人,那得把它心魂控制住。”(《老生》第170页)。后来紧接着的是大饥荒的日子。这是整整一代人的惨痛民间记忆。在这个故事中,读者还看到了老皮书记这个人,精力充沛,有开不完的会,也许半夜也会叫人起来,以传达上面的会议精神。然而,老皮道貌岸然,他趁机奸污和镇小学教师张收成通奸的军人家属任桂花。还有,窑场负责人阎立本那里,实际上是专政的工具,反革命嫌疑犯苗天义等是受到批斗或者更为严厉的惩罚等等。这一段民间记忆,我们看到了历史深处更多的恶,贾平凹在后记中说“人和社会的关系,人和物的关系,人和人的关系,是那样的紧张而错综复杂,它是有着清白和温暖,有着混乱和凄苦,更有着残酷,血腥,丑恶,荒唐。”。自然,民间记忆中对历史内容是有着是非褒贬的。比如,对刘学仁等的荒唐做法,是暗含着讽刺的;赠送给老皮的匾额在山墙上挂不住,掉落下来摔断了,也是代表着民意的。民间记忆进入到历史叙述,让民间的声音得以呈现。

《老生》对于历史的叙述是建立在民间记忆的基础上的,这种民间记忆建构的历史,开掘出了丰富的有血有肉的历史细节。民间记忆中的历史迥然有异于正统历史和革命历史小说叙述的内容,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对于中国现当代历史的叙述,它以一种“反史诗”的姿态,依凭民间记忆书写历史的方式,拒绝了通常被灌输的历史知识,通达民间记忆中历史的另一种真实。

二、民间记忆与《老生》的思想意蕴

《老生》中的唱师是民间文化的一个传承者。他来源于民间,又生活于民间,是民间记忆的体现者,也呈现着儒、道、释等传统文化的内容。(《老生》)唱师在小说中是一个给死去的亡人入殓、丧葬时唱阴歌的人。小说写他活了大概一百岁,贯穿了整个中国现当代的历史,他对人世间有着通透的了解,对于秦岭山区的各种掌故和民情风俗都极其了解。小说通过“唱师”这个形象表达了对人世间的种种不幸的关怀与悲悯。

唱师对于现当代历史和人间的善恶是非有着民间的价值判断。因此,他总能够尽可能地帮助普通的人,比如,送一个烧饼给饥饿中的匡三。他给好人或者不幸的人唱阴歌的时候就格外地用心投入,甚至,可怜的墓生死去,他还自发地为他唱阴歌,安抚他的亡灵。而唱师在给因为辛苦积攒起来的土地被瓜分而被气死的地主张高桂唱阴歌的时候,他衷心地劝谕或者是祈祷亡灵不要往东南西北走,因为四方都充满了凶险,而应当走中央,那里有神仙护佑他升入天堂。很显然,因为同情,才会衷心希望他入天堂。他给戏生的死去的父母唱阴歌的时候,唱的是对于人世的理解,人世间的一切为名为利的争斗、为了生存而丧失了尊严、为了过多的物质追求而作茧自缚等等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死亡降临的时候,一切都不可留恋,不能带走,一切都成空。这首歌谣实际上是劝诫人活在世界上最好还是少贪寡欲。

唱师在民间最多的活动就是给十里八村唱阴歌。他唱歌,一方面是安抚亡灵,让亡灵不会迷路,不会变成恶鬼在人间徘徊,而是飞升去了天堂。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对于人生的讽喻,表达民间的道义观念。他唱的歌,包括《开五方》、《安五方》、《奉承歌》、《悔恨歌》、《孝劝》、《佛劝》、《道劝》、《二十四孝》、《游十殿》、《还阳歌》、《十二时》、《叹四季》、《摆侃子》、《扯鬏衿》等等,唱词更多地是对于人生走正途的劝谕。听了这些歌,失去亲人的生者情感得到一种安慰,精神得到净化,人性得到升华。

小说中最为感天动地的歌唱是在戏生的女人荞荞的请求下,唱师为瘟疫中大面积死去村民的当归村的全体亡灵演唱阴歌的最后绝唱。唱师把他会唱的所有的三百多首歌全部深情地演唱了,反反复复地唱,甚至阳歌和乱弹等都唱,连续三天三夜!他最后的绝唱足以感天动地。荞荞请他唱,这是他对于人世间的最后一次倾诉、表达与劝诫和警世,……唱的是唱师这个职业一生贯穿始终的对于生的珍惜,对于死的超然。

小说在最后的高潮部分,让唱师唱三天三夜阴歌不绝,这是对于人间世的种种不幸和悲哀的大悲悯。唱师唱的是眼前的大瘟疫当中死亡的村民,但是,同时,他最后的绝唱,何尝不是那些近百年中国历史当中,在那些革命与被革命当中死去的人们呢?何尝不是在唱那些在土地改革当中死去的人们呢?何尝不是在唱那些在二十世纪下半叶历次运动当中死去的人们呢?何尝不是在唱那些在物质主义横流浊水之中被淹没而亡的人们呢?这许多许多都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的不幸死去的人们,想来都在唱师的歌声之中,他们的灵魂不再冤冤相报变成厉鬼来危害人世间了吧。在亲历中国全部现当代历史的唱师的角度看来,这些“残酷、血腥、荒唐”等内容,虽然是历史长河中的一部分,已经不可改变,剩下的唯有反思唯有祈愿天下太平。一切历史烟云都会过去,所有人世间的纷争、痛苦与悲伤与不幸,在死亡面前,都成了过去。唱师在内心主持“公道”,为人们而唱,一直唱到他自己不能唱为止。

罗曼和凯姆(Lohmnann&Kaim,1999)通过对德国公民的典型调查,来评估各种旅游目的地特征对游客吸引力的影响程度大小。在此过程中他们发现,目的地的自然景观对于游客的吸引力是最重要的影响因素,而天气和生态环境分别排在了第三位和第八位。

民间的文化记忆有许多保存在神话、传说中。贾平凹在小说中互文性地插入了《山海经》的选段和讲义。“小说中,《山海经》在表象上是描绘古中国的山川地理,一座山一座山地写,各地山上鸟兽物产貌异神似,真实意图在描绘记录整个中国,其旨在人。”

小说有四个故事,每个故事分为两个部分,每个部分之前就插入了《山海经》内容,还有小说临近结尾处也有《山海经》的内容。这样,《老生》一共安排有九个段落的《山海经》。《山海经》是上古的一部奇书。“涵盖了中国上古时期的地理、天文、历史神话、气象、动物、植物、矿藏、医药、宗教的诸多内容。”贾平凹选录了《山海经》,一方面通过小说中教师的讲解,把从《山海经》受到的启发而引发的对于人间历史的理解,作为对于中国现当代历史和人类社会迁衍以及人性的理解的互文,来相互映照;另一方面,《山海经》写的是高古的自然状貌。这个世界中,天地宇宙之间,万物都有其各自的位置,山上的矿物丰富,植被都各呈其貌,所有的生物都有生存之源,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而活。这是一个合乎自然秩序的世界,合乎宇宙的规定性,因此,这个世界是自洽的,天地之间有着浑然一体的宇宙苍茫之感。贾平凹把《山海经》引入到《老生》是极富有深意的:这百年来中国社会的动荡,前面大半段是因为革命、各种运动,百姓处于各种恐怖之中;近三十年来,人们有如牛马一般被激发而膨胀起来的物质欲望所驱动,人们生活在紧张、重负、逼仄、压抑的精神状态之中。而这些历史与现实的种种是非,与在人类文明大举向自然进攻之前的《山海经》的山、水、植物、动物、矿产等组成的天地浑然,宇宙苍茫的世界一对比,就会感觉到在这样的大视野中,人类显得多么渺小,而人性堕落或丑恶导致的人类生存的悲痛与不幸,也似乎给融入天地之间而化为无了。也许这也可算是一种人类学观照人类生活历史与现实的视野。在贾平凹眼里,“从秦汉上寻到先秦,再上寻到上古、高古,就感觉那个时期,好像天地之间,气象苍茫,一派高古浑厚之气,有着这个民族雄奇强健的气息。《山海经》上古、高古的民间记忆,和现当代的民间记忆之间形成了一种对照甚至颉颃的关系。这种时空观念带来的是对于中国现当代史别样的理解,开掘出小说更为深层的思想意蕴。

三、民间记忆与《老生》的审美形态

民间记忆影响着小说叙事视角的选择。《老生》没有选择知识分子的视角,它选择了游荡于民间的、在丧葬仪式上唱阴歌的唱师作为小说叙事者。这同《红旗谱》和《人面桃花》等从作家、从知识分子的视角出发写历史是截然不同的。唱师依赖乡间而生活,民间的一切都感同身受。这个视角可以自然地引出了碎片般的丰富的民间历史记忆的细节。其次,民间记忆是正史记叙和革命历史小说叙述之外的另一种形态。历史的书写,不能只允许单一的叙述;有多种不同的写史,才能够把历史不同的侧面反映出来。《老生》的民间写史,让民间记忆进入到文学创造之中。

其二,《老生》艺术上的变形处理吸取了民间故事、传说的审美元素,非常突出地反映在第四个故事的叙述中,故事的叙述充满着民间的趣味、民间的认识和判断。华南虎事件和瘟疫事件,也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事。小说中,“目击到活老虎”事件,写出了人世间的荒唐,人们为了钱财,唯利是图,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不过小说却也能在戏生和老余等人身上发掘出事件为何会发生的内在逻辑。毕竟由于世风所致,并非他一个人的错,这个时代也难辞其咎。这样,民间记忆进入小说叙事,极大地改变了人们历史和现实的感受、判断和评价。

小说中的瘟疫来的似乎有点突然。但是从民间的观念看来,恐怕也是万事万物恶化的必然结果,因为一切恶,到最后都会受到上天的惩罚。民间记忆中的瘟疫,首先是恐惧,其次是冷酷无情。带领大家致富的戏生要回村,村里人也不相认,拒之于村外,死活不让进。后来,村子里的瘟疫传播开来,戏生担负起重任,不顾生命危险,为了保护还活着的村民,他奋不顾身地组织人抬尸体给掩埋掉。这一过程,是相当悲壮的。村里人盼望的救护车老是不来,村子犹如一座恐怖的垂死之城。这时,民间英雄戏生诞生了。他这个村里致富带头人,也曾有着自己的小自私,想发财,也想过自己的好日子,有着自己的虚荣,在危难之中,挺身而出!

小说把民间记忆中的2003年“非典”和2008年的“5.12大地震”联系起来。只是贾平凹这种民间叙述通过了变形处理。这样叙述,让民间记忆得以释放和敞开。民间记忆的被激活,让《老生》的故事内容具有新鲜的质感,有着粗朴的民间特点。余华的长篇小说《第七天》有着新闻串烧小说之誉,是网民和知识分子的批判角度的结合,离新闻内容距离不远,似乎是笔带感情的一种有着人性化深度的新闻调查。而《老生》虽然也写到了广为人知的“周老虎”事件,“非典”事件,“5.12大地震”的灾难事件,但是开掘了民间记忆,采取民间叙述的变形手段。我们看到新闻事件、历史事件在小说是怎样地经由民间记忆转换通过一种叙述变形的方式,进入到艺术自由创造的文学空间。贾平凹借鉴民间故事叙述方式用小说来民间写史。莫言的《生死疲劳》采取的是狂欢和反讽的方式,写意地叙述中国当代历史五十年。而贾平凹的《老生》表面上看上去有更多的写实部分,却又是根据民间记忆的情感印记发生变形,有着民间的拙朴和诚实。粗看是写实,实际上却因为民间记忆受到民间情感的改变而进行变形性处理。这就写出了民间记忆中的带着情感体验和价值判断的中国近百年的历史,中国人的苦难史,血泪史和血腥暴力的历史。

在小说的第四个故事中,戏生的父亲死了,戏生的娘紧跟着也死了。唱师被请去,他唱的歌当中就有:

人生在世没讲究呀,好比树木到深秋,风吹叶落光秃秃。

……

人生在世没讲究呀,好比猴子爬竿头,爬上爬下让人逗。

人生在世没讲究呀,好比公鸡爱争斗,啄得头破血长流。

……

人生在世没讲究呀,好比春蚕上了殂,自织蚕茧把己囚。

人生在世没讲究呀,说是要走就得走,……

舍得舍不得都得丢,去得去不得都上路。

这里把人生在世给揭示得清清楚楚,也唱出了生命的无奈。人生在世,正如小说中老余的父亲说,“你爱折腾老天就让你折腾么,可折腾和不折腾结果都是一样的。”折腾到最后,都为空。争来争去,斗来斗去,头破血流;辛辛苦苦,日日忙碌,到最后,“自织蚕茧把己囚”。唱词其实还是劝人要想开点,有尊严而朴实地过日子,生命短暂,没必要为人世间的纷扰所烦恼。民间歌谣是小说《老生》的有机构成部分,丰富了小说文本的内涵。

贾平凹是善于从传统文化当中汲取营养的。贾平凹曾经震惊过“拉美作家在玩熟了欧洲的那些现代派的东西后,又回到他们的拉美,创造了他们伟大的艺术。”于是,贾平凹在经历过对于西方文学的学习阶段之后,有了回归中国传统文化和民间经验的自觉。贾平凹是新时期以来最早返回中国文化自身和中国本土生活经验自身的小说家之一。“我倒认为对于西方文学的技巧,不必自卑地去仿制,因为思维方式的不同,形成的技巧也各有千秋。”《老生》叙述民间记忆中的百年历史,在艺术上也探索了与之相适应的审美形式。

王光东 上海大学文学院

郭名华 绵阳师范学院文学

注释:

① 王锋:《贾平凹谈新作《老生》:我尝试了一次“民间写史”》,《华商报》,2014年9月12日。

②贾平凹:《答《文学家》编辑部问》,《贾平凹文集·求缺卷》,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5年版,第329-350页。

③贾平凹:《四十岁说》,《贾平凹文集》,第14卷,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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