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活着》中非回忆情景中的氛围

2015-11-17 15:33
小品文选刊 2015年24期
关键词:家珍福贵老牛

王 今

(中南大学 湖南 长沙 410083)



论《活着》中非回忆情景中的氛围

王 今

(中南大学 湖南 长沙 410083)

《活着》中非回忆情景之下,人与自然及道具共筑的氛围使《活着》的基调哀而不伤,氛围的调和让作品深刻且有余味,使生与死、苦难与温情得到一种平衡,体现了作者力图展现的人生观。

非回忆;氛围;道具

《活着》的主人公福贵有着坎坷的一生,父母、妻儿、哑女、女婿甚至是最后仅留的小外孙相继离开福贵,至亲的死一次次使福贵悲痛不已,然而垂暮的老人在讲述往事之时却显示出平静、安详的姿态,整部作品使读者温暖,感动而多过悲伤。这得益于作者构筑故事时,插叙间的非回忆情景中环境氛围的营造。《活着》以福贵向“我”讲述往事展开,开篇“我”与福贵相识于乡间田垅,回忆中的往事与午后的现实场景交替出现,由福贵叙述的回忆性往事与午后“我”叙述的午后现实场景交替出现,一同构成了这部小说。

1 非回忆场景中的环境氛围对主题的作用

非回忆场景在小说中一共出现了六次,这六次均发生在午后田间,作者勾勒了质朴而生气的乡间小景。“我遇到那位名叫福贵的老人,是夏天刚刚来到的季节……这位老人后来和我一起坐在了那棵茂盛的树下,在那个充满阳光的午后……”开篇就交待了这次讲述的环境氛围发生在初夏的午后,有茂盛的大树和温暖的阳光,小说的基调由此显露,作者隐性的观点初现端倪,即困难下隐匿的生命暖意。笔者认为小说中最突出的自然氛围上的营造出现在第五次非回忆的现实情境中,“‘家珍死了很好’福贵说,那个时候下午即将过去了,在田里干活的人开始三三两两走在田埂上,太阳挂在两边的天空中,不再那么耀眼……福贵微笑地看看我,西落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精神……田野,呈现出了舒展的姿态,看上去是那么辽阔,无边无际,在夕阳之中如同水一样泛出片片光芒……”这是在福贵讲述了自己的哑巴女儿凤霞难产而死,妻子家珍染疾而亡后回到现实讲述时的环境,作者列出了农人、夕阳、田野、太阳、天空,尤其写到那种日落时刻的太阳“不再那么耀眼”“挂在天边,涂在云层”,那夕阳照射咋老人苍老的脸上,都着力变现太阳在罗落山前温和不刺眼的状态,渲染出祥和、宁静、温暖的氛围。对田间环境的描写所营造出的氛围不仅侧面表现老人福贵讲述时平和的心态,更和主题产生了隐秘的联系,这种氛围体现了生离死别之后生命的本质,就如家珍对福贵所说“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不在乎什么福分了”,福贵和他的家庭是福薄的,每当生活稍稍有些起色,比如,福贵刚刚浪子回头就被抓做壮丁;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乡团圆却发现老母过世;儿子善良懂事却不幸替他人送命;哑女终于盼得好姻缘却不久难产而死。福贵埋葬了一位位亲人,悲痛了一次又一次,他却并没有陷入绝望,亲情投射出的爱其实并没有随着生命的消亡而消失,妻子温柔贤惠有强烈的包容心,一双儿女聪明、懂事、善良。他们曾在战乱、粮荒、人心动荡的各个艰苦时期不离不弃,家珍有放弃无故失踪的丈夫,福贵没有放弃成为负担的女儿,而即使是小儿子友庆在那个缺少吃食的年代都不愿放弃两头小羊。那一份对亲人的爱甚至是对一切生命的爱使得死亡显得渺小,非回忆现实场景中的自然环境氛围显示出的生机,宁静,温暖缓解了由死亡带来的悲伤,冲淡了无助命运的苦涩。太阳、天空、大地,这些景物看似简单却总能给人们带来一种无言的感动,它们不需要过多修饰,其永恒性和容纳一切的特征都显示出宽容的姿态。

再比如,“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开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慢慢睇田野趋向了宁静,四周出现了模糊,霞光逐渐褪去。……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者他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这是小说结尾处对四周环境的描写,太阳终于落下,田野在最后的霞光中愈加寂静了,黑夜开始笼罩土地,那一片土地在夜色中也愈加广阔,余华在小说的结尾处将福贵讲述时所处田间的宁静渲染到极点,更赋予了大地以人性(母性),“召唤的姿态”更加显示出对生命的接纳,对苦难的隐忍,有哲学意味,体现了对生命的终极关怀。

2 非回忆场景下自然环境中的道具——老牛

《活着》中非回忆场景下的老牛形象在小说中的特点非常鲜明,可以将老牛当做小说中的一个道具。老牛出现杂每一次非回忆场景中,它与周围的自然环境一同营造了宁静平和的氛围,同时作为老人福贵叙述往事的一个引子,这个道具的作用不可忽略。

老牛作为一个道具贯穿小说,是非回忆场景下的一个媒介物,我与老人福贵的对话就是由老牛展开“一头牛竟然有那么多名字,我好奇走到田边,问走近的老人……我说‘这牛究竟有多少名字’”这头牛引发了这次对话,老牛被唤的那几个名字自然又引发了福贵对往事的讲述,而在每一次非回忆场景中老牛都占据了很大的篇幅,比如,“此刻老牛蹲在池塘泛黄的水中,只露出脑袋和一条长长的脊梁,我看到池水犹如拍岸一样拍击那条黝黑的脊梁。余华在非回忆场景中并没有对福贵进行太多的正面描写,文中也没有过多关注福贵的外貌、打扮等等,而是多次把目光聚焦于老牛,多次写老牛的脊背——耕田时拉犁的脊背,休憩时没入水中的脊背,吃草时树叶刷动时的脊背。老牛黝黑的脊背影射了福贵黝黑的脊背,虽然不正面写福贵,但通过描写老牛在耕作休息之时的模样,表现出生命的忍耐力和隐忍。“两个垂暮的生命将那块古板的田地耕得哔哔翻动”“老牛的肚皮耷拉下来,长长一条,它耕动时肚皮犹如一只大水袋一样摇来摇去。我注意到福贵耷拉下去的裤裆,他的裤裆也在晃动,很像牛的肚皮。“古板的田地”象征着生活,不管是老牛还是老人,他们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在生存的土地上只能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耕种”。老牛的肚皮与福贵的裤裆随着年纪的增长都耷拉下来,这种比喻在内在逻辑上有着相似之处,老牛与老人在很多方面都非常相似,余华借助老牛的这个道具在小说中影射老人,自然而然就表现了老人垂暮之时的生命状态。福贵在最后说“你嘛,耕了多少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羞你,说还要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耕出来这么些田也尽心尽力了。”可以说是福贵给自己的一生做了总结:一辈子没有多大出息,到老了孤苦伶仃,但也尽力活着,也对得起生命了。这也是余华《活着》这本小说生命观的体现。

[1] 余华.活着[M].作家出版社,2000.

王今(1990-),女,汉,辽宁大连人,文学硕士,中南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1206.7

A

1672-5832(2015)12-004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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