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三寸金莲”意象的审丑意味

2015-11-22 12:09■杨
剑南文学 2015年2期
关键词:金莲小脚畸形

■杨 蓉

引言:缠足是我国古代的一种残酷的身体塑造行为,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它作为独特的审美对象被欣赏了近千年,显示了人们以“小脚为美”的审美意趣。社会畸形和丑陋的体现,人性的扭曲和病态的表达,以丑为美,荒诞不经,则深层次的展现出“三寸金莲”的丑。性爱欲望的肆虐宣泄,精神状态的颓废萎靡,强烈的依附意识,体现了人们对“三寸金莲”的狂热追求中隐含的畸变审美心理。

缠足是我国古代的一种残酷的身体塑造行为,即用布帛将女子拗折后的足部骨骼缠裹,使其变小成为一种特殊形状。作为我国古代文化的一个特殊部分,在今天它不具有任何审美意味,甚至因为其畸变的状貌显得丑陋而变态。但是在中国古代大量文学作品中,它作为独特的审美对象被欣赏了近千年。

“三寸金莲”是伴随缠足产生的一个特殊名词,是小脚的最美代表,同时也是对女性的一个重要审美标准。在大量诗词歌赋、散文小曲中小脚成为一种审美的“符号式意象”,独具象征性与荒诞性。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无疑是一个畸形、扭曲、黑暗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丑的被当做美的追捧了几个世纪,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一种独特的审丑现象。

一、以“小脚为美”的审美意趣

当女人的小脚进入文人的视野并成为一种特殊的审美对象后,文人用大量的笔墨赞赏它,致使它的审美地位提高,出现“小脚为美”的审美意趣。既然以小为美,自然就会有人想方设法将脚变小,而以布帛缠裹显然是一种容易使人想到的方法。民间有女子“偷穿宫样稳”,效仿宫廷女子缠就的脚引来文人们的欣赏,在铺天盖地的夸赞声中,小脚成为焦点,越来越多的女子加入缠足行列,极其注重纤小及装饰。当女子缠足小至三寸时,文人对三寸小脚溢美讴歌到了极点,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进行构思,毫不吝啬的用美好的词语夸赞,“说什么金莲冷艳似‘寒梅瘦影’,金莲轻盈而‘落地无声’,金莲弓弓是‘弯比虹腰’,金莲尖小是 ‘玉笋纤纤嫩’”在文人的竭力吹捧下,“三寸金莲”之说深入人心。文人喜用“凌波”来形容女性走路时弱柳扶风的动态美,一摇三晃,暗生轻尘,似倒非倒。缠足走路“比穿高鞋走路还要困难得多”女子裹脚本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但在文人骚客那里却充满雅趣。

当缠足之风达到鼎盛,盛行于各地的赛脚会就是对这种系统实际操作与运行的典范。赛脚会,又称“晾脚会”,是中国古代一种极其特殊的比美活动。如同当今世界各地层出不穷的选美比赛一样,可赛的是一双被现代人看来畸形丑陋的小脚。最为出名的赛脚会出在山西大同,相传始于明代正德年间,于每年的农历六月初六在庙会期间举行。每到这天,很多女子浓妆淡抹,尤其将一双小脚收拾得无比讲究,尔后到达会场中将一双小脚露出来任人品评。当选女子纤足只能看不能摸,莲癖们以“小、瘦、尖、弯、香、软、正”七字标准来进行选比,评选结果第一名称 “王”,第二名称“霸”,第三名称“后”。赛脚会上当选前三名的女子以此为莫大的荣幸,丈夫或父兄也是满面春风,喜不自胜,以为这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二、“三寸金莲”折射出的社会病态

缠足时代,人们认为“三寸金莲”最美,“审具有合法性和独立性,无论于美于丑都代表着一定评判标准或价值取向,然而当审非审,审丧失了立场,沦为纯粹围观、跟风、追捧状态,美便让位于丑,出现以丑为美、为利而丑的状态,即发生了审丑文化异化倾向。”正常的心理超过了应有的限度,就会走向荒诞和谬误,“三寸金莲”就是人们“爱小”的审美心理发展到极致并跨越了界限,进入到一个变态的审美时代。

当人性逐渐扭曲,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我之间严重“异化”,便导致社会极度混乱、疯狂、畸形、变态。缠足作为身份地位的象征,是社会畸形的一大体现。世俗的观念里,缠足后的女性极具大家闺秀风范,走起路来充满韵味,体现上层社会女性的基本礼仪,而百姓家的劳动女子大多数是不缠足的。于是小脚被人喜爱,天足令人唾弃,一双脚就成为区别身份地位的象征。

人们对三寸金莲的审美意趣受到我国传统的审美观、道德观影响。女子缠足与爱美之心分不开,无非就是悦人悦己。程朱理学“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被奉为道德标准,约束着女性,妇女之足缠得弱小,不利于行,正好能够保守于家中。然而有所矛盾的是赛脚会的出现,此事能令女子所缠之足被肯定,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外还增添家门风光,但是违背了当时男性对女子足不出户的要求。“一种扭曲审美观的一旦形成并受到社会制度的保护,传统风俗的约束,它的社会力量是惊人的,不管人们愿不愿意都去遵循”缠足风俗的演变正是社会畸形和变态的体现。

文人笔下,小脚具有浓重的情欲色彩,是性器具的替代物,说写小脚,不如说间接地写性。而“性是以非理性的形式存在着,如果放纵的满足性欲,它会成为一种破坏性力量,让人沉沦、毁灭,这就是以丑的方式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性’。”虐情狂正是这种丑的体现。严重偏颇的审美观,使人们忽视了丑的真面目,忽视了人性的丑与社会的丑。使得“缠足风俗——这种超自然范畴而极端发展的畸形文化,在变态的‘金莲迷信’、‘金莲崇拜’者的鼓噪、煽动下,异化为以摧残他人、损害他人为目的的恶俗、陋俗,不仅贻害了几个世纪的女性,也扭曲了男性的正常心理与精神世界。”

三、“三寸金莲”中隐含的畸变审美心理

在文人笔下,一双小脚半遮半露,若隐若现出没于衣裙之间,充满诱惑力。被布帛层层包裹的小脚,令人不易窥探,就心理而言两性之间好奇心变得强烈从而产生神秘感,于是“三寸金莲”具有了某种象征意义,在莲迷们看来它是一种性器官的替代物。中国文化一向忌讳言性方面,而当欲望在现实中被压抑,就会诱使人进行创作宣泄。缠足是“被隐藏起来的对性感觉的开发”文人对小脚的歌颂是对性欲望的宣泄。金莲参与到人们的性爱生活中,在文人笔下染上浓重的情欲色彩,既给人性欲的满足,又充实情感需求,成为从生理到心理上都玩味无穷的对象。而这种情况的出现也只是“缠足时代莲迷们空虚、无聊、荒唐、颓废的表现罢了。”

缠足年代并没有明文规定女性必须缠足,相反却有禁止的规定,可是却也形同虚设。人们的精神严重颓败萎靡,意识被无形的暴力控制蒙蔽。在那个信息、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文人的诗作起到一种广告宣传的作用,将君王的嗜好流传到了民间。帝王的权力至高无上,这种无形的压迫感使得人们认为这是一种被帝王青睐的先进文化,于是不自觉的亲自缠足或是欣赏缠足,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及审美趣味。在风俗势力的惯性作用下,更加巩固了“三寸金莲”的地位。女性则依赖男性存在,她们甘愿放弃自己的权力,做牛做马,“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的现象被缠足诠释得淋漓尽致,女性权益尽失,所做的一切只是投男人所好。缠足是对女性身体的束缚,更是对心理、精神的束缚。

综上所述,“三寸金莲”是丑的存在,那些承载着这个意象的文学作品如今摆放在我们眼前,应该当做丑去审视,而“真正的艺术‘审丑’,是深层次的挖掘貌似‘丑陋’或‘丑恶’现象背后的内在缘由”,所以缠足小至三寸为美,以步履生尘为弱美,以玩赏莲足为雅事,显示了人们以“小脚为美”的审美意趣;社会畸形和丑陋的体现,人性的扭曲和病态的表达,以丑为美,荒诞不经,则深层次的展现出“三寸金莲”的丑。性爱欲望的肆虐宣泄,精神状态的颓废萎靡,强烈的依附意识,体现了人们对“三寸金莲”的狂热追求中隐含的畸变审美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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