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玉门火烧沟陶埙探究

何建波

（玉门市文化体育局，甘肃玉门735211）

甘肃玉门火烧沟陶埙探究

何建波

（玉门市文化体育局，甘肃玉门735211）

20世纪70年代在今天甘肃省玉门市的火烧沟遗址中出土了20余件制作较为精良的新石器时代音乐吹奏器——陶埙。陶埙在中国音乐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代表意义，其音色较为低沉，能吹奏出幽婉低沉的乐曲。在全国大部分地区均出土有相关的陶埙器物，而且年代也是相对久远，从制作的工艺和中国早期人类音乐文化的创造方面充分显示了古代人类的劳动与智慧。以甘肃玉门火烧沟出土的陶埙为代表，探究我国早期人类音乐发展历史和当时的社会风貌与文化结构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原始社会；音乐文化；玉门火烧沟；陶埙

1976年，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玉门市清泉乡火烧沟遗址发现了墓葬312座，出土了一批新石器时代的音乐吹奏器——陶埙，出土的陶埙共为20余件，只有9件较为完整。出土的这20几件陶埙引起了音乐学家和考古学家多方面的关注，其中音乐学家较为关注的重点是人类史前音乐音节方面的发展变化情况，而考古学家则致力于通过墓葬中出土的器物包括玉门火烧沟墓群出土的陶埙在内，还原当时新石器时代原始人类的社会发展状况和文化风貌，构建当时的文化发展序列和文化结构。

一、陶埙在墓葬中的文化功能

从甘肃玉门火烧沟遗址出土墓葬器物的分布情况来看，这些陶埙的随葬品在各个墓葬中均有出土，且大多置于死者的腰际和胸部的地方，其中大多出土于儿童的墓葬中，可见当时陶埙还并不是专门作为一种音乐吹奏方面的器具来使用，大多还是作为儿童玩耍的一种玩具，具有典型的娱乐游戏的性质。经过专家通过相关的碳-14的年代测定和年轮年代的矫正，该遗址最晚的年代为公元前1600年，距今约3500年左右，属于父系氏族社会的晚期和奴隶社会的早期，青铜时代文化的典型代表。①

这一组陶埙底部有空且体型较小，可以系绳作为身上佩戴的饰物，而且埙体上有不同的彩绘条纹且埙身有的作鱼尾状或鸟首状，推测可能为原始社会原始人类身份等级或地位的一种象征。原始社会原始人类佩戴有关的饰物一般都有以下几点意义：第一，在原始社会的生活环境中，社会生产力较为底下，单纯依靠人类自身的力量无法与自然界中的动物相抗衡，所以经常制作一些小型的器物或者便于携带的原始武器悬挂在身上，例如一些兽皮、动物的犄角等。在这些饰物的帮衬下，有助于狩猎者能够有效地迷惑和猎杀动物，另外悬挂在身上的小砾石或者一些动物的骨齿可以作为攻击动物的一种有力的武器。还有悬挂这些饰物也有利于原始人计数和记事。第二，具有一定的原始宗教崇拜的涵义。原始人类一般喜欢在这些器物上描绘带有一定色彩和原始宗教意味的纹饰和花纹，通过这样一种形式便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某种神祗的特殊力量或者能够使原始人类在狩猎过程中获得神袛的护佑。在装备相对简陋的原始社会中，原始人类要战胜自然并向自然索要食物相当艰难，所以单靠人类自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在原始人类的原始宗教意识中，代表大自然的上天是深不可测的，原始人类相信有天神的存在，并对之加以祭拜和敬畏就能获得它的某种神秘的力量。另外，在原始人类看来，自然界凶猛的动物无疑是自然界力量的代表，动物的牙齿和骨骼连同它们精美的皮毛是其力量精华的所在。于是，原始人类在捕获猎物将其吃掉之后，将其牙齿和骨骼进行简单的加工，然后佩戴在身上，将其皮毛加以缝制穿戴在自己身上。原始人类相信通过这样一种形式就能获得凶猛动物身上的力量，也就间接地获得大自然中的某种力量。通过原始人类饰物的佩戴，使其在精神和原始宗教信仰中得到某种慰藉和寄托。第三，在原始社会向阶级社会过渡的阶段中，随着私有财产的产生和个人财富的逐渐累积，生产资料的富余便产生了一定的社会阶级。这些佩戴在身上的佩饰物不仅具有对佩戴者带来一定的装饰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它是阶级社会中具有一定地位和等级的佩戴者阶级身份的一种象征。原始社会中一个人佩戴更多的饰物，这些饰物在当时更为贵重且其纹饰花样更为精美，那越能证明这个人在当时社会中更有社会地位。这是这些佩饰由最初的狩猎携带的武器、工具等作用开始转变为只存在装饰价值的工艺艺术品。在原始社会中，一般最先获得食物的当属那些在狩猎中表现勇猛的狩猎者，这一类人便在生产资料的原始积累中比其他人最先获得更多的财富，也是最先晋升为阶级社会中的富足者。于是这些勇猛的狩猎者、财富的富余者便喜欢将一些鲜艳夺目的装饰品佩戴在自己身上，如美丽的羽毛、经过加工雕刻的兽骨或牙齿、难得的贝壳或者一些贵重、漂亮的玉石，通过这样一种形式以此来炫耀自己的地位与权威。普列汉诺夫的《论艺术》便提到，佩戴于原始人类身上的装饰物起初只是作为勇敢、灵巧和有力的标志而佩戴，而到后来正是作为一种勇敢、灵巧和有力的标志，所以产生了审美的感觉，便逐渐归入装饰品的范围之内。②

在甘肃玉门火烧沟出土的陶埙，笔者认为它不仅是一种日常娱乐的玩具，很可能也是原始人类身份的一种象征，只不过在原始社会中陶器类的器物随处可见，且容易制作和加工，所以这些陶埙出土所在的墓葬代表的是一种平民阶层的社会关系，由其他随葬品组合器物证明该墓穴确为一组平民墓穴。而且在已经发掘的312座墓葬里面，有106座墓葬出土了大量的铜器，每个墓中均出土有陶器，以大小不等的陶罐为主。在新石器时代墓葬中，以人的身份分等级的现象十分明显，这主要反映在陪葬物品的多寡之上，从玉门火烧沟遗址墓葬中，陪葬物品少则二至四件，多为陶罐、石器，一般为平民阶层；多到几十件，并且多是双数，除了有陶器、石器外还包括了铜器、骨器和羊、狗、猪等诸多动物骨头，陶罐里面还存留着一些五谷杂粮的粉末。甚至还有些墓主人尸骨中有贝壳、粮食颗粒和铜制物。这些随葬品都表明了火烧沟文化当时的一种社会等级制。③

二、陶器与乐器的完美结合——陶埙

陶埙作为一种悬挂在身上的佩戴物，于是，我们可以想象当原始人类在狩猎的过程中遇到紧急情况或者突发事件时，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的陶埙便有与其他人发出相应的声音信号实现联络互通的通讯目的。通过火烧沟仅存的9只陶埙可以吹奏出几种不同的音高，我们可以推测在狩猎过程中用于传达不同的声音信息、联络不同的人群而制作的。当时火烧沟的陶器制作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在火烧沟遗址墓葬中出土了大量的陶器，而且大多制作精良，工艺也是相当考究，造型较为别致。一般制陶的工艺流程是先选陶土，再把陶土进行筛选处理较为干净，然后再进行相关的装饰与雕刻，再进行烘干、素烧，再上色进行彩绘，最后烧制成成品。在制陶烧陶的过程中，土的筛选和烧制过程中温度的掌握至关重要，由火烧沟出土的陶器品来看，火烧沟的居民已经熟练掌握了制陶的工艺，并且已经达到相对高超的技术水平。

陶器的出现极大地推进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在原始社会中陶器一般作为盛装东西的器物，也有用于祭祀、饮食等。当然原始人类在生产、使用陶器的过程中，发现陶器也能发出一定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能给人一种愉悦的审美感觉，甚至发现在鼓腹的陶器上钻上一两个小孔，再往里头进行吹气，并且交替按压这一两个孔就能使声音发生改变，这便发明了所谓的埙。于是陶埙便在远古人类在盛装物品的实际用途中，在一遍遍制作陶器的过程中，发现在空腔鼓腹的陶器中利用气流原理使陶器产生变化的声音，这便产生了陶埙。陶埙的产生，实现了陶器与乐器两者的完美结合。

三、原始人类音乐文化的代表——陶埙

《拾遗记·卷一》中提到陶埙为庖牺氏所发明的，这种说法现在已难以考究了。但在考古发现中，陶埙出现的年代是比较早的，从新石器时代沿用至今。大多数陶埙是用泥土捏制成形，晾干后用火烧制而成的。早期的陶埙大多呈管状形或蛋形，有的只有吹气孔，没有按音孔，发展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少量形制不太一致的陶埙，例如火烧沟陶埙。后期的陶埙出现了人形、鬼脸形、兽头形和动物形的陶埙，但这些陶埙的音乐功能已经明显的减弱了，更是作为一种娱乐性音响玩具而存在。这种人头形和动物形的陶埙一般设有两个孔，能吹奏出一些简单的音律。一般说来，陶埙的音孔越多，能吹奏出的音列越为复杂。但也不是绝对的，陶埙发音时的音高一般跟口风的控制程度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同样在较少音孔的陶埙上，有些也能吹奏出复杂的音列。

早期的陶埙是没有音孔的，例如在河姆渡出土的陶埙，其次便是出土于安西半坡遗址的一音孔陶埙，晚期的陶埙不仅是有吹孔而且还有一到三个音孔，音孔的由少到多反映了原始人类吹奏乐器由低级到高级的一个演变的过程。其中火烧沟出土的陶埙能吹出四个音，在现代乐谱中的七个音阶中各个音程也已完成。可见远古时代人类的吹奏乐器从早期的无音孔逐步发展到晚期的五音孔甚至是七音孔，反映了古代音乐不断发展演变的一个重要流程，而火烧沟陶埙在这一流程起到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

从玉门火烧沟陶埙分布的范围来看，出土陶埙遍布于二十几个墓葬之中，可见当时这一地区陶埙的制作乃至这一类陶制乐器使用情况相当普遍。陶埙等原始乐器见证了远古人类与原始音乐之间密切联系。在陶埙的制作工艺上，火烧沟的陶埙由早期管带状、球形状的陶埙转变为鼓腹的扁圆形状，进一步对乐器的形状结构进行规范化。这一变革对乐器的发音功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引导了后期椭圆形埙的出现。

从原始人类狩猎过程中使用简单的器物进行传递信号，人类在不断改造和征服自然的过程中逐步发现音乐的存在，并制作相关的乐器加以演奏。原始乐器由最初的鼓、钟等打击乐器逐步发展到早期如埙、笛一类的吹奏乐器。随着原始人类审美意识的不断发展，最初只能演奏出一两个音节的乐器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古人类对音乐艺术的不断追求，于是便出现了三音孔的吹奏乐器——陶埙。甘肃玉门火烧沟的陶埙见证着人类音乐艺术发展与演变，其优美的音色和演奏出的独特的音律标志着早期原始人类原始音乐的开端。

［注释］

①王子初：《中国音乐考古学》，福建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63～64页。

②〔俄〕普汉诺夫著、曹葆华译：《论艺术》，三联书店1964年版，第11页。

③张怀德：《火烧沟遗址的发现过程》，见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甘肃省玉门市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玉门文史资料》（第3辑），1997年，第199～122页。

K8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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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3115（2015）18-00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