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丽
基层海事处“看起来挺美”与“实际上很苦”的反差,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沙角海事处不会是孤例,当然也绝非不可理解。
从1998年中国海事局成立到今天中国频繁的水上管理体制改革,一次次激发并扩大了海事转型的焦虑。
这种焦虑,和对安全的监管的步步为营一样,在基层海事深入骨髓,随着监管压力和安全责任的增大,一起发作。
看起来很奇怪:一方面,海事业务随着港口、航道的改革,在一步步收缩,却在历经数次调整后,象飞出灰烬的凤凰一样浴火重生,中国海事走进民众视野即是佐证。而在另一方面,被诸多诟病的改革成果亦未能达到满意的效果,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总是找不到最好的那条路,只能不断前行,进行新的尝试。
即使以沙角海事处来实证,也无法影射中国海事的所有,但至少能让我们看到些什么。
沿革
与沙角电厂的变化相应的是,沙角海事处的业务不断扩展、延伸,已成为“珠江口水域”动态监管的安全“守护者”。
80年代中期,沙角电厂成立,作为当时国内最大的火力发电厂,煤运需求巨大,从秦皇岛等地运输而来的煤都通过水运至沙角。为了满足运煤船舶的签证,设立了沙角监督站,主要负责的是静态业务。
2004年,原属于沙角监督站的业务移至给东莞海事局沙角办事处办理,而沙角海事处的业务则主要承担珠江口水域的安全监管,包括桂山等水域。
2009年港珠澳大桥开工建设,沙角海事处负责的水域内,涉及港珠澳大桥的区域交由新成立的大桥海事处接管。自此,沙角海事处的监管水域沿袭至当下。
从1986年的10多人的队伍,到现在102人的庞大架构,沙角海事处完成了由“静态”到“动态”;由“单一”到“复杂”的转变。
为适应船舶大型化,海事的安全监管被迫前移。1997年,沙角监督站桂山工作组成立。当时配备了一船、三人。这一船三人,即是现在的桂山办事处的架构雏形。
错位
沙角的监管地位与沙角的地域等级是极不相称的。
沙角的行政级别是东莞虎门镇的一个自然村,而沙角海事处的区域范围则是珠江口水域,管辖水域的东面是深圳海事局,西面是珠海海事局,周边还有东莞海事局、中山海事局,以及澳门、香港海事。
由于背靠行政层级过低,在经济支持和工作协调上经常会有捉襟见肘的尴尬。
这里也因此被戏称为“野战军”海事处:意即,监管压力任务重、压力大,辛苦异常,却能战斗。
偏偏这异常的辛苦,未必为人所知。或因难以量化而未能列入工作考核的指标体系中。而沉船艘次、经济损失、事故发生率,往往是“海事系统目标考核体系”中的硬指标。
与这个指标相关的数据,由于水域的特殊,仅2014年,沙角海事处就处理了60多宗应急,相当于每个月有5、6宗事故,全年涉及的死亡人数22人,这更像是一种“拖了后腿”的表征。虽然这些事故和死亡数并非由海事监管不力引起,但作为考核指标,显然无法占据优势,沙角海事处也因此显得“默默无闻”。
遗憾
文化建设是耗时耗力的系统工程,作为其最直观体现的文化产品,则需要实实在在的投入。由此来看,沙角海事处的文化建设稍显“营养不良”。但这并不影响“严管文化”的落地生根。恰恰相反的是,在大量的监管任务下,“严管文化”在此更具备生存土壤,发挥着实实在在的文化功用。
记者在沙角海事处看到的,更多的是这里朴实、耕耘、乐观、专业,以及历史的厚重感。这是沙角的文化内核和集体习惯,但无暇去包装,去标签,在记者看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沙角海事处现有人员106人,仅船员就有57人。人员用工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在沙角海事处,几乎所有管理岗位的机关人员都被派往现场进行驻地的执法工作。
由于每年的事故量大,有时候一个事故需要跟进3、4个月,甚至半年,大量的人力、物力被牵制在事故处理中。加之监管水域广,辖区内的6条船舶,50多个船员,每天的补给、运作都需要协调。沙角海事处一人多岗的现象极为普遍,连船员在船上也都是自行做饭。
执法人员的比重大,业务量繁重。对于海事人员来说,压力也随之而来。
而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船员无法休婚假,职工无法安排探亲,年休未能休的现象几乎是常态。沙角海事处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一人累积的补休假期竟然高达100多天。同样的职工不止一两人,而是很多人,这也许可以说,单位欠账太多。
反思
一个普遍的观点是:沙角海事处是人才的摇篮。但凡到此工作过的人,无一不是成长迅速。在沙角干过的人,去海事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干得很好。
面对困境,通常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排解方式,达到的效果也会大相径庭。沙角海事处无疑选择了更为积极的方式。
在大量的事故处理中,2014年沙角海事处第三方政风民意测评中,其满意度竟为最高。
然而,沙角海事的硬伤也是显而易见的。就目前来看,沙角海事处船员比重大,人员年龄结构、知识结构不尽合理,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执法船型、数量都有待提升。
沙角海事处近在龙穴岛、远在桂山岛,都设有办事处。分散的地点也让管理显得困难重重。
记者看到在桂山岛,海事码头与海军码头、渔业码头对比,显得简陋寒酸。60米的船无法靠岸,只能在水上过驳。偌大的珠江口水域,建立海事应急基地显得越来越迫切。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对于沙角海事处的人来说,制度和资源的调配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然而经营好这片水域,守护着这方水域的平安却是他们正在努力做着的。
中国涉水体制改革并未有停止的迹象。无论是“转型”还是“升级”,现在的“改革”必定和过去不一样了。由于一直以来政府的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体制改革的相对滞后,在海事的转型方向上,也必然是致力于构建新的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体制。
既然现行的改革并非是止于姿态,那么在基层海事上,公共服务机能就只能是更加强化,这也与沙角海事处一直贯行的“重现场执法”不谋而合,而这种侧重所带来的工作压力和人员调配危机,则是基层海事必须面对和不容忽视的问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