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几处古寺庙管窥

2015-12-07 07:46
黑龙江史志 2015年3期
关键词:太虚海潮寺庙

文 波

(杭州市房产档案馆 浙江 杭州 310001)

“天下名山僧占多”,杭州曾因其秀美湖山成为佛教的集聚地,吸引众多佛教子弟和信徒在此建寺立庙,遂成“东南佛国”。追溯历史,东晋时,佛教开始传入杭州。南朝时,门阀士族大力提倡佛教,唐代诗人杜牧有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南朝梁、陈在杭州地先后设置临江郡、钱塘郡,杭州的寺庙在这一时期得到较大的发展。五代吴越国时,杭州的佛教发展到鼎盛,始有“东南佛国”之称谓。东晋以来,随着朝代的不断更替,杭州的寺庙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经历着兴衰存灭的命运。时至今日,除了极少部分延存下来,其中绝大部分早已不复存在或仅存一点遗迹。“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每一处寺庙都承载着一段历史,对寺庙兴亡的探究就是对寺庙历史的阅读。为此,围绕杭州古寺庙,笔者查阅了杭州市房产档案馆馆藏的历史房地产档案,并参考了志书和其他一些相关材料,偶有收获。受篇幅所限,在此只能择取其中两处古寺庙简述,供大家参阅,浅尝辄止,算是管中窥豹。

护国仁王寺

护国仁王寺,又称护国仁王禅寺或护国寺,始建于南宋,位于今黄龙洞一带。据《咸淳临安志》载:“护国仁王禅寺在扫帚坞,初慧开禅师休粮禅定于隆兴黄龙峰顶,自是所至祷雨辄应。孟少保珙为捐金买地建寺。淳佑五年,赐额。七年,京师亢旱,有旨宣入选德殿演说,雨随至。既还山,又遣内侍问何时霑足。开对以‘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是夕雨如倾。上大悦,赐号佛眼禅师,锡赉甚渥。寺后有龙洞,澄深不可测。八年,郑丞相清之躬祷而雨,赐护国龙祠额。未几,锡封侯,曰‘灵济’。宝佑六年,拨赐平江官田三千亩。”明《西湖游览志》:“元至正末毁。洪武初,僧祖吉重建。”清《钱塘县志》:“嘉靖间,僧明贵重修。”《西湖新志补遗》:“清咸丰间毁。同治间,僧成方募建,至光绪七年始告成云。”

护国仁王寺规模较大,根据杭州市房产档案馆馆藏地籍2都1图4733号等房地产档案记载,民国时,护国仁王寺宅地面积有16.28亩之多,上建中式二层楼屋和平房各10多间;此外,还有田地、杂地等60多亩。抗战胜利后,护国仁王寺曾被省立杭州蚕丝职校暂用为临时校舍。当时,寺前有一块预备建筑国民体育场的荒地,曾经军队开辟成操场,后来就被省立杭州蚕丝职校利用作为学生的体育场所。

1954年起,为了筹建浙江省艺术学校,护国仁王寺被浙江省文化事业管理局陆续征用拆除。后因经费不够,大雄宝殿得以幸存。护国仁王寺最后一任住持释常明曾描述过护国仁王寺最后的模样:从曙光路南侧的大门进去,路过放生池,依次为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两侧是厢房,法堂与厢房均为两层楼,房廊相连,雨天来往行走亦淋不到雨。他还记得寺庙是坐北朝南,横宽12.50米,纵长13.50米,距离寺庙5米处有口古井。1955至1957年,护国仁寺旧地成为文化干部培训班(后改名为浙江省文化艺术干部学校),大殿成为训练班的食堂。1958年,文艺干校变身为五年制的浙江省戏曲学校(后曾多次更名,今称浙江艺术职业学院),此时的大殿成了十二三岁孩子的盥洗室。上世纪八十年代,大殿先后改成美术教室和图书馆。1985年,大殿被重修。很多名人从这里毕业,比如茅威涛、陈辉玲、陶慧敏、何赛飞、王滨梅、周迅、董卿等。2002年,大殿与艺校被拆成一片废墟。不久,浙江省老年大学从这片废墟上崭新立起。2005年,杭州几条主干道综合整治中有一个“重拾历史碎片”的项目,在改造道路的同时,把沿线的历史人物、典故用有形的方式表达出来。得益于此,护国仁王寺的遗址才以一块石碑的形式,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1]

护国仁王寺的开山祖师慧开(1183-1260),号无门,俗姓梁,杭州人。慧开主持护国仁王寺,说法度众十多年,一直到圆寂。期间,慧开常奉召入大内选德殿,为宋理宗讲说法要。慧开因苦参“无”字话头而开悟,故在护国仁王寺期间,精选历代禅师的著名公案四十八则,编纂成《无门关》一卷。此书在禅林享有盛誉,流传广泛。慧开另有《无门慧开禅师语录》二卷存世,后与《无门关》一起录入《续藏经》。因之,世称慧开禅师为无门和尚,黄龙洞亦名无门洞。直至今日,黄龙洞景区内尚有无门慧开的石雕像。[2]宝元年(1253),日本名僧心地觉心专程到护国仁王寺拜慧开习禅,并学会吹奏尺八技艺。回国后创建兴国寺,传授尺八,在日本古代禅宗中称“法灯派”。这一中国的古老乐器自此生根日本,传承至今而成为日本广为流传的民族乐器,并被广泛运用于民谣、爵士、通俗音乐等领域。由此,成就了中日交往史上的一段佳话。日本学界认定杭州护国仁王寺就是尺八的祖庭。1999年,时任兴国寺的住持山川玄宗曾带领四十八位寻根团员来杭认祖归宗,并举行了隆重的朝拜仪式。[3]

净梵院

净梵院,又称净梵禅院或净梵寺,始建于五代吴越国,位于今满觉陇一带。民国胡祥翰《西湖新志》卷六:“净梵院在烟霞、石屋之间。广运中,吴越王建,旧名瑞峰。大中祥符元年,改今额。厥后,代有兴废。明崇祯间,僧广期重建,岁久寺圮。清光绪间,蜀僧慈云来此,初构茅篷,继则兴建佛殿,渐复旧观。或谓明莲池大师亦曾驻锡云。高辛仲《净梵院访肩云老友》:红尘飞不到,一径人烟霞。时有幽人至,相将踏落花。联吟僧入社,耽隐客忘家。欲问穷通理,生涯指钓槎。”民国十八年版《实地步行杭州西湖游览指南》:“净梵寺在瑞峰坞,当烟霞、石屋之间,距石屋寺约半里。三面环山,四围绕竹,极幽静,与石屋亭遥对。寺前可望西湖城市之一部分,有小溪曲流寺前,琤琮可爱。”

净梵院规模不大,根据杭州市房产档案馆馆藏地籍2都5图1703、1704号房地产档案记载,民国时净梵寺坐落杨家山白鹤峰(解放初为“龙井乡满觉陇2号”),宅地面积约1亩。解放初,寺内尚有中式平屋大殿三间、平屋三间、楼屋三间。1972年,经批准,净梵院被杭州市无线电专用设备二厂(杭州市光学电子仪表厂的前身)征用拆除。1989年,该厂撤离,后由杭州市文联使用。

说起净梵院,就不能不提及一本著名的期刊——《海潮音》。《海潮音》是中国近代历时最久、影响最大、学术价值最高的佛教期刊,也是中国佛教协会会刊《法音》的先驱。《海潮音》的前身是原来创办于上海的《觉社丛书》。1918年太虚法师(1889—1947,浙江崇德(今并入桐乡)人,近代高僧,以倡导人间佛教而著称。俗姓吕,名淦森,法名唯心,号太虚)从日本回国后,在上海与陈元白、章太炎、王一亭诸名士创设“觉社”,出版《觉社丛书》。1919年3月底,觉社的资金支持人黄葆苍由太虚剃度出家,僧名大慈。这年冬天,大慈接下净梵院,筹备闭关。恰恰这时候,由于人事变故等原因,觉社在上海已难以为继。于是就议定太虚也去杭州净梵院住,结束上海觉社,并将已出了五期的《觉社丛刊》季刊,改为《海潮音》月刊,由太虚在杭州编辑。1919年11月,太虚收拾了所有书物等,皆运到杭州,安住在净梵院。其时正待创刊的《海潮音》月刊是由太虚亲自编辑的,所以《海潮音》编辑室亦在净梵院中。每期编成后,再邮上海,仍托中华书局印刷发行。因此,杭州净梵院便成为了《海潮音》的诞生之地和摇篮之地。1920年初,由于太虚被僧众推举为杭州西湖弥勒院住持,《海潮音》刊址遂由净梵院移设到兜率寺(大佛寺)。[4]

与上述三处古寺庙的历史轨迹类似,杭州历史上的很多寺庙后来因各种原因已陆续不存。“据调查登记,直到20世纪50年代初,杭州尚存大小佛寺500多所。五六十年代市区寺庙纷纷改为学校、民居,有的因城市建设需要而被拆毁。”[5]文革时期,佛教寺庙受到冲击,有的损毁,有的改作他用,只有少部分因受到保护而得以幸存。时至今日,延存下来的寺院建筑、经幢石塔以及分布于西湖山林中的佛教石窟造像,已经成为杭州古建筑的一笔财富和中华民族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往日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对于那些消失的古寺庙,其或大或小,或璀璨辉煌一时或自始默默无名,尽管今人无法亲眼目睹其“身形概貌”,也无法亲身领略其香烟缭绕、信徒如织、礼佛诵经的情景,然而这些消失的寺庙同现存寺庙的佛教文化涵义一脉相承,对于其兴亡历史的探究,同样能够让人从中感受到佛文化的沉淀,或许还会对今人之于寺庙的保护起到某些启示作用。笔者撰写此文,立意在此,如能起到一点抛砖引玉的作用,则善莫大焉。

注释和参考文献:

[1][3]庄小琴.护国仁王禅寺的尺八绝唱[N].杭州日报,2013-7-14(6).

[2]黄公元著.高僧与西湖[M].杭州出版社,2006:11.

[4]陈珲.太虚大师创刊《海潮音》及早期刊址杭州兜率寺(大佛寺)考述.http://www.nanputuo.com/nptxy/htm l/201103/0809344973499.htm l.

[5]马时雍主编.杭州的寺院教堂[M].杭州出版社,2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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