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蜜—蜂去旅行揭秘蜂农不为人知的生活

2015-12-13 08:25文/北图/明
读者(乡土人文版) 2015年10期
关键词:养蜂人养蜂花蜜

文/北 寒 王 宁 图/明 丽

跟着蜜—蜂去旅行揭秘蜂农不为人知的生活

文/北寒王宁 图/明丽

这是一个群体,时不时地就会闯进你的视线。他们时常被人忽视,但是他们做着“最甜蜜的事业”。他们是中国养蜂人的缩影,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解读不完的故事。2015年6月上旬,我们接到一次十分有意思的采访任务,在简单地打理了行囊后,便跟着山东省巨野县归农蜂业的左大龙一行,开始了这次“跟着蜜蜂去旅行”的行程。

从山东菏泽驱车经过近10小时的车程,经过开封、郑州、三门峡,便可进入陕西境内。之后,从临潼经西安入宝鸡。

一路上,我们品着一款叫“思农原蜜”的蜂蜜,快乐地行进着。左大龙则向我们介绍着关于蜂蜜、蜜蜂、蜂农的事情以及他自己养蜂的经历。从14岁开始,左大龙就跟着父亲出来养蜂,秦岭是他养蜂旅程的第一站,之后,便按照养蜂人的寻蜜旅程全国转战。每年的12月至次年1月去云南罗平或曲靖采油菜花蜜,2月至2月到广西百色或柳州采龙眼蜜或去四川广元继续采油菜花蜜,4月以后去江苏南通、盐城采油菜花蜜,5月去山东泰山采洋槐蜜,6月去秦岭采槐花蜜或去延安采枣花蜜,7月去青海采油菜花蜜或去河北秦皇岛采荆条花蜜或去黑龙江大兴安岭及吉林长白山采椴树花蜜,8月至9月则是去内蒙古的中蒙或西蒙采荞麦花蜜……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就位于宝鸡的秦岭太白山内。

享受着秦岭腹地的纯净空气,我们抵达了位于桃川镇太白河边的一个小村子。正在我们努力寻找停车点时,不远处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向我们招手。他就是王正东,职业养蜂人,来自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从1985年开始,他专业从事养蜂,如今已有30年。在这些年里,他带着蜜蜂辗转于各个采蜜区,脚步遍布中国,从云南的罗平到黑龙江的镜泊湖,从河北的唐山到青海的门源,从四川的广元到陕西的秦岭深处,可谓是资深的“旅行家”。从事养蜂事业多年的王正东,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憨厚朴实,话不多,爱笑。他是左大龙父亲的挚友,多年前曾一起在多个地方养蜂。

来到王正东的蜂场,已是中午时分。他接过我们带去的蔬菜后,与妻子在狭小的帐篷里张罗着做饭。作为养蜂人,他已经习惯了“缺吃少穿”的生活状态,这是该行业的特点所决定的。纯天然的大面积花区,往往在远离城镇的边远山区,出行极为不便,养蜂人要在这里采集花蜜,必须适应这种状况。在他的帐篷内,我看到了简单的家具,如小木桌、折叠床、工具箱、燃气灶,以及太阳能电池板和蓄电池。此外,在帐篷里还有几大桶蜂蜜。

王正东蜂场里养殖的是意大利蜜蜂(简称“意蜂”)。这种蜜蜂产蜜能力强,生产王浆的能力强,是蜜、浆兼产型的理想品种,而且也是花粉生产的理想品种。因此,意蜂的饲养范围早已远远超出了原产地,成为受到普遍欢迎的世界性品种。在中国大陆,意蜂的广泛普及,已经大大地威胁到了中华土蜂(简称“中蜂”)的生存,如今很多地方在有意识地保护中蜂的采蜜源,因此意蜂的养殖者就不能踏足这些保护区。在老王的蜂场里,洋槐或是山花等成熟的原蜜,零卖价格是每斤二三十元。如果价格过低,可能就不是成熟蜜。

在老王的蜂场,我们还见到了几位来自浙江、云南、广东的蜂农,他们的生活状态和老王一样,身居边远的林区,守着优美的自然风光、洁净的空气和几百箱蜜蜂,过着单调而又清苦的日子。因受到气候、花期以及其他外界因素的影响,即使有200箱蜜蜂的蜂农,几年下来的平均收入也不足四五万元。如今,养蜂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没有人愿意干这项工作。

多数外地蜂农是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这份“产业”。这些人的妻子和孩子,大多在老家生活。来自云南昆明的蜂农杨春泉,从1995年就开始养蜂,如今40岁出头,妻子因忍受不了这种分居的生活,在几年前与他离婚了,剩下两个10多岁的孩子在老家与奶奶一起生活。老杨说,自己多年来支撑着这个蜂场,跟着花期在全国四处飘荡,一年到头很难见到孩子一面,到哪里都要低人一等。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他说自己对不起孩子们,感觉给予他们的太少……

浙江余姚蜂农宋利鹏,除了同样是孤身一人外,我们还看到了他乐观的一面。老宋为人豪爽,性格开朗,爱喝点酒。他的儿子于2014年考上了中山大学的医学专业,他最希望儿子能做钟南山的学生。但他又有一些无奈,担心自己的经济实力不足以支撑儿子必要的社交费用。他告诉我们,去年儿子来秦岭找过他,但费了很大很大的劲。利用这次机会,他曾跟儿子做了一次长谈,他对儿子说:“老爸是地地道道的养蜂人,或许会让你感到羞愧,但你要勇于告诉别人。这是我们养蜂人诚实的性格。作为父亲,我不能给予你更多的经济支持,我唯一能给你的只有养蜂人朴实、勤劳、与世无争的精神支撑。我会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帮助你,但你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学习,争取将来不再养蜂。”说这些话的时候,宋利鹏刚喝了一些酒,有些微醉。

“争取将来不再养蜂”,这是一句与养蜂人内心想法十分矛盾的话。在采访中,很多蜂农担心将来无人继承这项工作,让这项“最甜蜜的事业”后继无人,但又不希望子女们继续像他们一样,承受枯燥乏味而又危险的生活。

危险?养蜂怎能危险?会被蜜蜂蜇伤吗?其实,这对于蜂农来说,根本不算危险。真正的危险则关系到他们的生命。杨春泉说,对于养蜂人来讲,危险还是很多的,比如天气恶劣、运输危险、野生动物威胁、受到当地人欺负甚至丢蜂箱等,但最致命的当属强对流天气。

有一年,老杨在青海养蜂,一个同行也在这里驻扎。他们彼此很熟,蜂场相隔着一段距离。老杨说,养蜂人选址一般在河流附近,有时候会靠河床很近。一天夜里,河流上游起了强对流天气,但是那个朋友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下雨,一切很平静。谁知道,深夜突如其来的山洪改变了这一切。山洪和泥石流夹杂着巨石顺河而下,将那个朋友的帐篷和蜂箱冲得干净净。那个朋友还在睡梦中,就没了,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甚至连蜂箱的一块木板也没找到。现在,老杨一谈起这事都感到后怕。对于养蜂人来说,经济损失也算是一项危险,导致这项危险的因素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天气因素。养蜂人特别担心长时间的连阴雨天。因为下雨天蜜蜂是不会出巢采蜜的,这就需要消耗他们贮存在蜂巢里的蜜。如果时间长了,巢蜜消耗没了,就得人工饲养。几年前,老杨在接到黑龙江朋友的电话后,得知那里的椴树花开得很好,感觉采椴树花蜜能丰收。老杨看了一下天气预报,觉得没有问题,于是收拾了蜂场,长途奔袭转场到了黑龙江。可是等到了黑龙江后,天气巨变,让他傻眼了。从他驻扎下来后,当地就开始下雨,将近两周的阴雨天气,让椴树花早早地败了,更没有什么蜜可采。这一趟,他连带着运输费、介绍费、蜜蜂的饲养费以及吃喝拉撒等一些看不到的费用,损失了将近四五万元,几乎耗尽了一年的收入。

在秦岭腹地太白山下,我们见到的这几位蜂农已在此驻扎了一个多月。他们来此是为了赶初夏的槐花期。在槐花败落后,这里的山花蜜又是非常不错的蜜源。所以,秦岭一带是他们一年中驻扎时间较长的目的地。然而,不同于稳定性较强、产量低的中华土蜂,这些饲养高产意蜂的养蜂人,注定了还要继续赶下一个花期。老杨说,再有半个月,这里的人又要启程了,有的去河北唐山采荆条花蜜,有的要去青海门源采油菜花蜜,延安的黄土高原枣花蜜区就不去了,因为它们和秦岭的山花蜜是同一时期。

短短的两日采访结束了,当我还沉浸在蜂农的故事里时,车子已经载着我向延安延川乾坤湾的方向进发了。

在从延安回来的路上,35岁的左大龙谈起了自己对养蜂业,尤其是蜂蜜质量问题的见解。他说,很多人对蜂蜜和蜂农有很深的误解,不排除这中间有过假蜂蜜的原因,但由蜂农直接造假的还是极少数。蜂农在生产蜂蜜的过程中,最多是成熟蜜和不成熟蜜的区别,如果蜂农将假蜜卖给收购商,最终受害的还是蜂农。因为很多收购商也是业内的行家,蜂蜜掺不掺假很容易辨别出来,一旦被收购商认定他作假,那么他所生产出来的蜂蜜以后就很难被大批量收购了。此外,蜂农在生产的过程中,会不会给蜜蜂吃糖浆之类的食料呢?有这种做法,一般是在无花的冬季,为了保持蜂群数量,才不得已喂食糖浆或白糖,但这个过程不会太长,时间长了对蜂群的损伤是致命的。这仅仅是在无花期保存蜂群的做法,绝不会用它来产蜜。

关于造假,左大龙说,消费者在购买蜂蜜时,除了具备一般的鉴别能力外,还要有些常识。比如说,银杏花蜜这个就值得怀疑了。银杏是裸子植物,花小到甚至你看不清楚,一般夜间开花,在自然情况下是采不到蜜的,但有人打着银杏花蜜热卖。再如,金银花蜜。金银花的细喇叭状结构导致蜜蜂无法直接吸取到蜜源,蜜蜂有时将花瓣咬破,有时靠着金银花的蜜沟倒流出的蜜来采集,这在实际中很难批量生产。

在市场上,为了谋利,造假的手法也有很多。

为了改变现状,他决定从身边做起,用自己的行为去影响别人。他除了自己养殖蜜蜂,还建起了蜂蜜加工厂,坚持只做纯蜂蜜,只做原蜜,还会定期带着客人们去看自己的蜜源。

(索西娜摘自《旅游世界》2015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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