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孝与爱的马拉松

陈世冰

1975年秋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朱清章与父母原有的平静生活。

那天朱清章打零工回家后，发现母亲精神恍惚，嘴里不停地念叨：“都没了，都没了，怎么会烧了呢……”直到朱清章在炉筒的炭灰里发现了残余的钱，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母亲为了给他娶媳妇，每天省吃俭用一点点地攒钱。好不容易攒了1300元钱，觉得放到哪儿都不安全，于是就藏到了炉筒里。那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早，那天，母亲估计儿子快回家了，就生起炭火，想给儿子暖暖身子，却忘了放在炉筒里的1300元钱。到了晚上，朱清章的母亲突然倒地，朱清章赶忙将母亲送到了包头市医院。经过治疗，母亲的命是保住了，从此却成了植物人。半年后，朱清章含泪将母亲接回家中疗养。

在此之前，朱清章的父亲因为常年的井下作业，患上了外伤性震颤麻痹综合征，这种病发作的时候，四肢不间断地震颤，到后来发展成半身不遂，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母亲病倒后，朱清章从此挑起照顾两位老人的重担。这时，他已从邻居的口中知道了自己是抱养来的孩子，但朱清章早已将两位老人视为亲生父母，他要尽到一个儿子应有的孝心。

每天早上5点，朱清章就起床给母亲按摩，从腿部到头部，拍打、滚动、搓揉，半个小时后，再给父亲洗脸做早饭。等一切忙完后，7点半，他小跑着去打零工的工地上干活。傍晚6点，他回到家，再次给母亲按摩，然后清洗换下来的被单衣服和屎尿布。那时，朱家门前常年晾晒的被单和飘扬的布头成了邻居们眼中最常见的风景。

1997年，瘫痪在床14年的父亲去世了，没过多久，妻子患胃癌也离开人世。朱清章似乎一下子被打垮了，但当他看到床上安睡的母亲，他想，他不能倒下，他要坚强。

朱清章擦干眼泪，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一如既往地悉心照料着母亲，操持着这个一贫如洗的家。苦闷时，他就俯身和母亲唠叨几句，虽然母亲总是没有回应，可他总觉得母亲在倾听。

2003年的一天，朱清章跟平常一样，照例和母亲唠家常。当他问母亲想吃什么时，她竟然清晰地说：“粥……”他被母亲清晰的回答吓了一跳，忙说：“妈，您再重复一遍。”“粥。”这是母亲30年来的第一句话，朱清章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流，一把将母亲抱住，哽咽着说：“妈，您会说话了！您会说话了！”

2004年中秋节，朱清章给母亲做了她最爱吃的炒鸡蛋，喂过母亲后，他刚要离开，忽然感觉有人拽自己的衣服——母亲竟然用手拽着他的衣服，并用两个手指捏起一块鸡蛋，示意朱清章吃。这是母亲30年来的第一个动作，母亲能动了！

生命的奇迹还在继续。2006年的一天，朱清章在火炉上烧了一壶水后，便出去劈柴，20分钟后，当朱清章回到屋里时，惊奇地发现母亲一只手提着水壶站在火炉边，含混不清地责怪着朱清章：“水都烧开了，你干什么去了？”从此，这个在床上一躺就是31年的老人终于能下床活动了。

如今，88岁的老人家不仅能下地行走，还能自己生火、做饭，和儿孙们尽享天伦之乐。

31年最美丽的生命守候，31年的不离不弃。这是一场大爱的马拉松，朱清章从不敢停下脚步，他一定要赢。

大爱无声，上苍用时间考验人类的亲情，他舍出了青春，守住了炎黄子孙的传统美德，交出了一份满分的答卷。

2015年央视春晚上，主持人问他，你用孝心唤醒了沉睡31年的养母，你想对大家说些什么吗？这位65岁的退休矿工紧紧地握住88岁养母的手，深情地说：“我希望妈妈能再活30年，每天还能拉住妈妈的手一起遛弯儿。”

（开心虫摘自《做人与处世》2015年第10期，图/傅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