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善世界

庄丽君

编者按：美国耶鲁大学是一所坐落于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的顶尖私立研究型大学，创建于 1701 年，为常青藤联盟（Ivy League）八大成员之一。2015年 5月 16 日，耶鲁大学举行了本科生毕业典礼，校长彼得·沙洛维（Peter Salovey）发表演讲。 沙洛维于 1986 年获得耶鲁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先后担任耶鲁大学心理系主任、艺术与科学研究院院长、耶鲁学院院长、耶鲁大学常务副校长，2013年7月出任耶鲁大学第23任校长。在演讲中，沙洛维以“修复世界”为主题，通过犹太教学者希勒尔和校友内森·黑尔的故事，阐释了改善和修复世界应是耶鲁毕业生的人生目标。最后，他鼓励毕业生怀揣感恩之心继续前行，全身心投入到修复世界的事业中去。文章由本刊特约译者根据耶鲁大学网站公布的英文演讲稿编译，本刊编辑部审校，标题系本刊所加。

亲爱的同事、朋友、家长和毕业生们：

欢迎你们的到来，非常高兴能在今天，我们一年中最愉快的周末，与大家交流。

我曾作为教师代表、院长、常务副校长多次参加本科生毕业典礼，但今天是我第二次以耶鲁大学校长的身份参加毕业典礼。在过去几年中，我发现耶鲁大学有一个迷人的传统，今天我将在此向她致意：

我能否请所有的家长和朋友们起立祝贺杰出的、即将毕业的2015届学生们？

2015届毕业生们，能否请你们想一想支持你们到达这一里程碑的所有亲朋师友们，并起立向他们表示感谢？

谢谢！

今天能参加本科生毕业典礼，我感到非常高兴。在去年的毕业典礼上，我的演讲主题是“学会感恩”。今年，我将与你们分享一些不同的东西。不是因为感恩在今时今日不重要，也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而是因为几周前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一位毕业生让我简单概括一下耶鲁大学本科毕业后的人生目标，我该怎么回答？我能在你们本科毕业典礼上“单脚站立（Standing on One Foot）”，说出你们离开耶鲁后的人生目标吗？

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知道，“单脚站立”一词出自一则有关公元前一世纪的犹太教学者希勒尔（Hillel）的故事。当希勒尔被要求单脚站立，同时总结《妥拉》（《旧约全书》）的意义时，他回答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就是全部的《妥拉》，余下的全是对它的解释，去，学习它！”

我在试图解答“耶鲁毕业生的人生目标是什么”这一问题时，如果也“单脚站立”，那么就生动地定义一下什么叫傲慢自大。毕竟，你们自己都还未弄明白的事情，一个大学校长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们毕业离开耶鲁大学后的使命这一问题，有许多很好的答案。你们的人生目标可能是寻找一份有意义的工作，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目标；你们的人生目标可能是寻找一个爱人、组建一个家庭并孕育和培养下一代，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目标；你们的人生目标可能是与那些支持你、鼓励你和塑造你的人维持长期的友情，正如耶鲁校歌所唱的“时光和变化都不会破坏在耶鲁培养的友谊”，这也是一个值得称赞的目标；你们的人生目标可能是积聚财富，使生活更加舒适和安稳，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目标，尽管你可能会对此产生怀疑，而我不会与你争辩这个目标的意义。

但是，今天我给你们提出的建议是，作为耶鲁大学的毕业生，你们的人生目标简单说来是改善世界。在犹太传统中，这叫“Tikkun Olam”，意思为修补世界。

“Tikkun Olam”是一个渗透进美国流行文化和政治文化中的主题和短语。美国牧师，更不用说大学校长和院长了，倾向于布道“Tikkun Olam”。有一个笑话，一个美国人去以色列旅游并在那里的孤儿院工作。这个美国人在机场遇到了他的以色列表亲。相互寒暄之后，这个美国人问：“怎么用希伯来语说Tikkun Olam？”

“让世界成为一个越来越好的地方”，这一想法在其他传统信仰中也有体现，如伊斯兰的哈里发（Khalifah）和基督教中神的国度。佛教中也有类似的思想，即只有当所有人都免于灾病，个人的觉悟和解脱才有可能实现。当然，将改善世界作为一个重要的人生目标的想法自古有之，如苏格兰道德哲学家亚当·斯密（Adam Smith）、社区组织者和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简·亚当斯（Jane Addams）。

我之所以喜欢这一人生目标，是因为改善世界可以在任何一个政治框架下实现。修复、治愈或改善世界，通常体现在减轻忧患的想法中。在自由主义视角下，可以通过开发有助于培育自给自足能力但又能提供安全网络的社会项目来实现改善世界。在保守主义观点中，改善世界需要具备良好品行的人来实现，因此，向个体传授基本价值观，这些人未来会使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在自由意志主义者（libertarian）的日程中，改善世界的方式是运用自由市场的力量来强化良言善行，与此同时相互宽容、互不干扰。

我赞成将改善世界作为耶鲁大学毕业生的人生目标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一人生目标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实现：

当你们创立新的企业，雇佣员工并对社会作出新的贡献时，你们正在改善世界；

当你们在某一职业领域以优异的工作为他人提供服务时，你们正在改善世界；

当你们为点亮下一代大学生和高中学生知识的灯盏而继续学术深造时，你们正在改善世界；

当你们通过创作艺术作品来激励他人时，你们正在改善世界；

当你们建立一个服务组织，倾听并与那些你们希望给予帮助的人们开展合作时，你们正在改善世界。

我相信，你们所有人在四年的读书期间曾经上百次经过耶鲁大学老校区（Old Campus）里1973届毕业生内森·黑尔（Nathan Hale）的雕像。你们中大部分人都熟悉美国独立战争期间他为大陆军（Continental Army）做间谍的故事，以及他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唯一的憾事，就是没有第二次生命再献给我的祖国。”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内森·黑尔另一句著名的话：“我希望能够有所贡献，任何对公众利益而言必须的服务都是光荣的。”

耶鲁服务他人——为修复世界服务的文化家喻户晓，并具有悠久的历史。作为首位研究耶鲁大学历史的历史学家，乔治·W·皮尔逊（George W. Pierson）写道：“视野发生了倒转。但是，耶鲁大学仍然坚信品质和公平竞争、真理的教与学。耶鲁大学一直是学者的摇篮和通往生活的大门，对这种生活的检验是成就和公共服务。”

你们的责任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为耶鲁大学的学生，你们为帮助和服务他人所建立的组织和所参与的活动都深深打动着我。这些事都拥有改善世界的潜力。你们中的许多人通过解决鲜为人知的小问题作出了新贡献。但是，你们毕业后，这些努力能否继续？或者它们仅仅是你们简历上的寥寥几笔而已？“Tikkun Olam”真正实现了吗？你们的工作真正完成了吗？

改善世界是一个非常困难、具有挑战性的事情，与耶鲁大学的学习生活和你的人生不同，它没有起点和终点。它没有“底线”。最大的挑战是，即使付出一生的努力，世界还需要进一步的改善，甚至需要越来越多的努力。我的上一任——理查德·莱文（Richard Levin）校长经常引用拉比·特尔丰（Rabbi Tarfon）的话：“你的责任不是完成工作，但也不是使它停止。”

我希望我的演讲不会太唠叨，更不要成为班门弄斧的说教。我相信，你们在校期间开始的改善世界的努力在你们毕业后将会以某种方式继续。过有意义、有目标的生活，在帮助和激励他人的同时，也将为你们带来在别处无法遇见的快乐。

因此，2015届的毕业生们，请起立：

我们为你们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并向这些令你们提升自我、朋友和同学的成绩，使你们改善了我们的社区，改善了世界的成绩致意！当然，我们知道，这些成绩之间不可分割。记得向所有为你们取得今天的成绩提供帮助的人们表示感谢！怀揣一颗感恩之心从这里出发，用给予帮助来回报你们曾经在这里获得的帮助，去发现碎裂的、弯曲的、破碎的世界，并再次全心投入去修复世界！

编辑 吕伊雯 校对 郭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