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人在上海”专题调研座谈会综述

本刊编辑部

“广东人在上海”专题调研座谈会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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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2日下午，上海市文史研究馆和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在上海市文史研究馆“菊生堂”联合举办了“广东人在上海”专题调研座谈会。座谈会由上海市文史研究馆副馆长、《世纪》杂志主编沈飞德主持。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室（文史研究馆）副主任（副馆长）麦淑萍与会介绍了调研情况。来自上海和广东两馆的馆员和专家沈祖炜、熊月之、邢建榕、宋钻友、葛涛、邵雍、潘君祥、陈健、徐真华、杨兴锋、徐南铁、戴胜德等参与了座谈研讨。

一、 深入研究“广东人在上海”这一专题旨在进一步提炼“广东人精神”，促进粤沪文化交流与合作。

麦淑萍副馆长在发言中指出，围绕“广东人在上海”这个主题，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专门在上海开展调研。在中国近代历史进程中，广东处于有利地位，使得广东人在风云变幻的时代前沿，开风气之先，积极投身于具有历史转折意义的政治变革、经济转型。在不同的领域里，勇于开拓创新，涌现出一大批顺应潮流、敢于为先，在全国有影响的各路英雄豪杰，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在十多年前，广东改革开放取得巨大成就的时候，省委、省政府就组织了我们开展 “广东人精神”的探讨。我们在挖掘、整理、提炼有关材料的时候就发现，翻开中国近现代史，从鸦片战争到辛亥革命，从太平天国到广州起义，从民主革命到新中国成立以后的改革开放，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都可以寻觅到走在最前面的广东人。他们有洋务运动的参与者、维新运动的领袖，辛亥革命的先驱、民族工业的开拓者，在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都有勇立潮头的广东人。21世纪初期，在广东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我们总结出广东人的精神，概括为敢为人先、务实进取、开放兼容、敬业奉献。后来又有了新的提法。总之，围绕着广东人的价值取向、性格特征和人文情怀，广东人精神的内涵不断深化提炼，将成为岭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上海文史馆在传承传统文化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是有目共睹的。广东文史馆与上海文史馆是友好单位，多年前，我们共同进行了海上画派和岭南画派的比较研究，分别在广州、上海进行了展览、研讨，产生了很好的影响。我们希望通过这次调研考察，更好地挖掘、探讨广东人在上海、广东人精神深层次的内涵，把广东人的精神加以总结、提炼，使之得到升华，为我们社会发展提供可资借鉴的精神和动力。

宋钻友认为，广东人精神不仅仅体现在革命层面，也体现在商业上。到上海来的广东人，有国内外的生活经验，他们办四大公司，参加奥运会、世博会。广东人的精神就是敢为人先、敢于冒险、善于学习、追求卓越、敢于争锋。在当下的中国，研究广东人精神具有重大的意义。

二、“广东人在上海”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并持久地对上海文化发挥影响力。

沈祖炜认为：广东人在上海，不是鸦片战争以后才有的，上海的广潮会馆早就有了，广东人在上海创业、活动，明代、清代就有了。进入近代以后，上海作为开放的大城市、移民城市，迅速发展成为远东第一大都会。随着上海城市的崛起，广东人移民到上海也相当多。广东的对外交流比上海还要早，上海开埠以后，第一批的买卖实际上是广东货源。广东人到上海创业，带来许多新的东西。当年参与洋务运动的有不少是广东人。孙中山、谢庆元都是广东人，他们在上海有很大影响。四大百货公司、冠生园都是广东人开的。潮州会馆、广潮会馆也是影响很大的。在上海的社会变迁或社会重大政治事件中，广东人起了重要作用。

熊月之认为，明代以后，中国实行闭关政策，处于封闭时代，广东人赴欧美发达国家最多，得风气之先。在计划经济时代，改革开放以前，广东也是最开放，最发达的。中国长时间闭关以后，被迫打开了通关口岸。五口通商，上海是最偏的地方，按照空间距离，上海是成本最高的。但这个地方是物产丰盛，水运发达，反而很快发展起来。在这个进程中，广东人把新风气、新观念、新技术带过来了，近代航运、机器、百货、房地产都是广东人搞起来的。他们是新的商业运营模式、空间布局、营销方式的先行者、宣传者、实践者。广东人给上海人带来的新理念是非常重要的。

宋钻友、邵雍认为，上海崛起中的广东因素值得重视。广东人的精神影响了上海的历史变化，体现在思想观念、改革引领和商业创新上。广东人在上海人数并不多，但是他们带来的资金很多，广东人在上海有广东银行和国发银行，广东华侨许多资金通过境外分行流转到上海进入了市场，促进了上海经济社会的发展。四五百年前广东人就开始海外迁移，影响了世界历史的进程。广东人有发达的海外网络，容易做成跨国、跨地区贸易，这对延伸或者扩大上海、中国和世界的联系有很大关系。在文教、宗教、帮会、民主运动等方面，广东人在上海都很有影响力。杨慧、李朝欢、马思聪等等，都是广东人。上海和广东沿海经济的互补性，又推动了大批广东人到上海，他们为上海的崛起作出了多方面的贡献。

潘君祥认为，在鸦片战争以前，上海是小地方，和广东不能比。中国被迫对外开放、鸦片战争五口通商以后，上海地位发生显著变化，对外销售额很快追上了广州。因为上海靠的是长江黄金水道，经过中国最富庶的地方，黄河根本比不上它，北方不能开船，广州虽然有珠江、东江、西江，但是航行能力、幅地效应，都比不上长江对上海的影响。当时很多广东商人，大批一流的广东工匠便来上海发展。他们带来了在对外贸易当中积累起来的智慧和经验，引领了上海经济的风气。上海的产品质量好，少不了广东人的影响。

邢建榕认为，对我们普通上海人来说，广东人的影响有几个方面：一是广东人带来了粤菜和早期的西餐馆，为上海的文化提供了新的血液；二是十九路军善于打仗，广东人有冒险精神，开拓进取的革命精神非常强；三是商业，广东人创办的四大百货公司成为上海的地标，广东人的服务、诚信、企业精神，对上海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四是银行，广东人创办的国发银行、广东银行都讲究诚信、讲究服务，为上海的商业文化奠定了基础。在上海的广东人敢为人先，特别善于经营，为上海城市文化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

陈健指出，我1930年出生在上海，1980年到广东，既是上海人，也是广东人。从我小时候，就知道四大公司，新新、大新、永安、先施，我们也经常去。广东人很会做生意，在上海生意做得很好，广东人在上海很有影响。我入了文艺界，电影界有不少广东人。蔡楚生、郑君里、黄绍芬、蔡淑芬、黄佐临、黄蜀芹，在电影艺术界影响非常大。黄佐临担任了话剧院院长，创立了自己的流派，把莎士比亚戏剧编成昆曲，拿到英国演出得到好评，在上海做出了卓越贡献。

杨兴锋指出，在上海，1926年出了一本《良友》画报，它是中国第一份大型画报，而且创办人是广东人，叫做伍连德。这本杂志在全国的发行量排在第二，仅次于《生活周刊》有一句话叫良友遍天下。我是媒体人，也关心媒体，我觉得《良友》画报很值得研究。

三、 广东人在上海的发展离不开上海因素，粤沪文化是相互作用、共生共长的。

徐南铁认为，广东人为什么能够在近代以来，做了一些比较突出的贡献？要考虑文化因素的影响，要重视文化的研究，特别是广东人精神的研究。要将人与地域环境结合起来研究，探究中国的文化态势、文化走向。我们研究“广东人在上海”，是不能脱离上海的，上海给了适合广东人在上海生存发展的环境。广东人在上海做出的成就，就是广东人和上海共同创造的，广东人的新思维优势和上海环境优势相结合，使得广东人在上海的奋斗能够结出硕果。大批的广东人，肯定对上海发展起了积极作用。为什么广东人很多跑到上海来发展？也是有原因的。除了上海幅员辽阔、腹地比较深，应该还有人文方面的原因。

沈祖炜认为，传统的江南文化，是现代上海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渊源，此外，上海作为一个移民城市，它包容和吸纳了全国各地的文化影响。广东人的创新精神，敢为人先，敢于和洋人竞争的这种劲头，上海人感到非常钦佩，值得上海人吸纳。徽商到上海来也有相当影响，他们对传统文化的传承比较好。浙江商人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其中又以宁波商人实力最强。宁波商人，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大，这个上海人也很钦佩，也会吸纳。各种地域文化汇总到上海以后，上海形成一个新的本土文化，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广东文化影响过来的。

邢建榕认为，广东人的事业能够在上海发展起来，与上海的发展环境、城市地理环境、社会环境、上海人的个性都有一定关系。

戴胜德认为，上海的文化对广东有很大的影响，最明显的就是广东的岭南画派。岭南画派的形成，就是善于学习海派等名画派，在徐悲鸿、刘海粟等海派画家的支持下才发展起来的。

徐真华认为，广东精神和上海沪上精神，广东岭南文化和上海海派文化的区别也很值得研究。

郑楚宣认为，我们不但要研究广东人在上海正面的东西，实际上迫切需要挖掘广东人在上海有哪些缺陷的东西，过去广东商人培养了宁波或浙江的商人，后者超越了，甚至吞并了，这就是广东商人缺陷的地方，肯定有其原因，特别是文化方面的原因。广东人来上海之后，对上海经济社会发展有那么大作用，既有广东方面的原因，也有上海的原因，值得研究。

宋钻友认为，这个问题最有意思，最值得探讨。同样是广东人，为什么在上海发展这么好，应该在家乡发展的比上海更好，这样才合理。一般来讲，上海认为是自由经济制度，在这里发展比较好。在这里经商资金和人身安全，比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好。上海经商的法治环境是最好的。广东人在这里经商可以抢占先机。

杨兴锋认为，上海是一个移民城市，当时崛起了以后，对外面的商人来上海发展提供了大量商业机会，还有上海的地位，当时在内外贸易地位崛起以后，在这里做生意就比其他地方做生意的成本各方面影响都不能同质。

潘君祥认为，上海人购买力高，也是推动广东人在上海发展商贸的重要因素。

沈飞德副馆长在总结时指出，粤沪两地的专家学者围绕“广东人在上海”这样一个专题进行交流，我觉得是富有成效的。首先，我们对广东人这个群体的概念，通过座谈交流，更加清晰明了。其次，我觉得对广东人在上海，对上海这个城市的发展、文化的繁荣，还有对上海城市精神的塑造，贡献很大，大家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上海特殊的历史、环境与条件，为广东人在上海的生存与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非常值得深入研讨。在史料的挖掘积累方面，实际上今后还有非常大的空间可以去做，有关这方面的研究，也非常有必要进一步深入挖掘与拓展。感谢广东文史馆的领导、广东的专家来到这里，与我们上海的专家共同探讨，今天大家都提了一些很好的建议，今后在研究成果推出方面，两地文史馆、两地学者可以做一些合作，共同推出一些新的学术研究成果。我们呼唤广东人，实际上也是呼唤广东精神，我们希望今天的座谈交流，成为我们两地文化交流很重要的一个节点，今后还需要加强探讨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