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为什么特别

2016-02-03 12:00李翔
第一财经 2016年5期
关键词:吴军硅谷巨头

李翔

按照公开的简历介绍,吴军是Google的早期员工、Google中日韩文搜索算法的主要设计者。在2010年时他离开Google,有两年的时间待在腾讯,然后,在2012年又回到Google,并且开始做风险投资。不过,对于更多关心互联网的人而言,吴军更为人熟悉的身份是一名技术写作者。

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和创业热潮的席卷,已经让研究技术互联网巨头和技术互联网巨头最密集的硅谷成为媒体上的显学。关于硅谷创新的密码是什么,以及硅谷究竟是否可以复制的讨论也已经延续许久。现在,吴军也加入到了讨论这一问题的行列。他的优势在于,毕竟他对于硅谷和硅谷一线公司有着长时间的一手经验与直观感受,同时,他对典型的中国互联网巨头有身在其中的体验。因此,当他在谈论硅谷时,下意识地就会带有一种比较的眼光。

他说,硅谷的奇迹,并不在于硅谷“GDP有多高,技术有多领先”,而在于“硅谷在历次技术革命中都没有落伍”。人类的商业发展史上,并不缺乏在某个时间点GDP非常高、技术非常领先的地区。比如,匹兹堡。匹兹堡曾是包括钢铁巨头安德鲁·卡内基、银行业巨头安德鲁·梅隆、西屋电气的创始人乔治·威斯汀豪斯、食品巨头亨氏集团创始人H·J·亨氏等商业巨头云集的地区。但随着能源与重工业时代的落幕,匹茨堡逐渐走向衰落。再比如汽车城底特律,一度拥有类似硅谷的地位。和所有这些地区一样,硅谷最初的起步,也带有偶然性和幸运成分。按照吴军的描述,3个偶然性的因素造就了最初的硅谷。

1.1946年,美国发明了第一台电子计算机ENIAC。在当时的计算机技术发展上,加州地区输得—塌糊涂。但是,一个偶然的因素改变了加州地区的落后状况:1952年,决定进入计算机行业的技术巨头IBM,为了不受原有业务的影响,将新址选择在远离纽约的圣荷西南部Almaden山区。IBM的实力和这家公司本身对人才的吸引力,一举让旧金山湾区的技术产业有了一个比较高的起点。

2.斯坦福大学教务长兼常务副校长特纳在面对大学遇到的财务困境时,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法:他决定建立一个科技园,对外长期出租土地。这个方法让大学有了收入,同时可以扶助创业公司。特纳本人正是惠普公司两位创始人的导师。

3.诺贝尔奖得主威廉·肖克利在1956年辞去贝尔实验室的工作,回到加州陪伴年事已高的母亲。威廉·肖克利本人的号召力让他轻而易举找来一群出类拔萃的年轻人。肖克利实验室中诞生了仙童公司,仙童公司中又诞生了英特尔。“仙童公司中派生出了无数的公司,截至2013年年底,共有92家公司,这些公司2013年的市值加起来高达2.1万亿美元。”

硅谷成名于半导体行业,这个行业在1960年代和1970年代遇到了来自欧洲、日本和中国台湾等地区的挑战。1980年代末,全球最大的半导体公司分别是日本的东芝、日立和NEC,美国的摩托罗拉、英特尔和德州仪器。但是,这时候硅谷已经开始由硬及软,软件业和IT服务业开始崛起,苹果公司、甲骨文、太阳、思科等公司出现。再然后,度过了第一次互联网泡沫,雅虎、Google等互联网公司出现,并且执全球互联网公司之牛耳。到今天,移动互联网时代仍然是硅谷领先,出现了大量的明星公司如Twitter、Airbnb、WhatsApp等。而且硅谷又开始了从软到硬的过程,在智能硬件、虚拟现实、无人驾驶等领域进行大量探索,并且仍然是全球领先。

硅谷创业圈内有一句话,“once you arelucky,twice you are good”,第一次创业成功有幸运成分,第二次成功说明创业者的确能力突出,第三次再成功,就真的是厉害了。这句话放到硅谷身上,同样如此。因此,想要效仿硅谷者面对的真正问题在于:为什么硅谷总是能够领风潮之先,而非像此前很多曾经领先的地区那样,经不起一次产业升级的折腾?吴军的答案是:

叛逆的力量在每一次大大小小的变革中,支持创新的人和资金都来自以往成功的公司。它们的行为实际上是对过去公司的一种叛逆,甚至对过去具体的每一家公司都会有伤害,却在整体上保证了硅谷的活力,并不断产生新的技术。而硅谷的环境对于叛逆也相当宽容。并没有公司可以通过包括同业禁止协议、知识产权保护等方式,来将这些离职员工创办的公司消灭于胚胎时期。于是,硅谷的大公司一方面努力保持公司在研发上的进取心、通过慷慨的期权等方式留住优秀员工;另一方面,索性鼓励内部创业,并在合适的时候收购内部创业的公司。

多元文化“硅谷的产品通常很像好莱坞大片,它们的设计者总是挖空心思去设想如何做好一款全球化产品,来满足所有人80%的需求,而不是满足1%人的全部需求。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除了需要设计者善于吸收多元文化,还需要整个产品研发团队来自多元文化。”吴军引用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数据,2012年人口调查结果显示,硅谷地区51%的家庭在家里使用的第一语言不是英语,而是西班牙语、汉语、印地语等移民此地前的母语。

拒绝平庸今天Google的总部是当年吉姆·克拉克创办的明星公司SGI的总部;Facebook的总部则是当年太阳公司的总部,太阳这家当年的明星公司卖给了甲骨文。硅谷的房价、高生活成本、激烈的竞争,都推动着硅谷公司在进行正向淘汰。“抄袭和仿制是在低层次上竞争,靠的是压缩自己的利润而非技术进步抢得市场,这样的公司必然无法承担硅谷高昂的办公费用,也无法给员工带来好的收入,让他们过上体面的生活。”

宽容失败的文化吴军引用了马克·扎克伯格经常在内部讲的一句话:“如果你没有遇到失败,说明你跑得还不够快。”硅谷对失败的高容忍度,一方面让创业者更加愿意去尝试新路;另W面,也要求初创公司必须具备灵活性和极强的学习能力。硅谷企业家和天使投资人贝托谢姆在一次讲座中介绍太阳公司的经验时说:“我们在创造新产品时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错的,但是我们改正得很快。”工程师文化给聪明的工程师足够高的社会地位和足够丰厚的报酬,这让硅谷成为全球工程师质量最高和最密集的地区。

不迷信权威硅谷集中了60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加上图灵奖和香农奖获得者,共有上百名全球顶级的科学家,以及顶级的企业家。但是硅谷又是最不迷信权威的地区。原因很简单,发展速度太快,权威具备的知识并不一定就能解释明天甚至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扁平式管理 CEO没有个人办公室这一点,似乎就是从硅谷开始的。硅谷的公司在努力减少层级并尽量分权。一方面这是吸引优秀人才的方式,另一方面,也能让管理者本人的时间和精力集中在公司战略上而不是看周报上。就好像乔布斯那句著名的话:雇佣聪明的人,然后告诉他们如何工作,这实在很蠢;雇佣聪明的人,是为了让他们告诉我们如何去做。世界情怀这是理想主义的一点。吴军举了Google的联合创始人谢尔盖·布林和特斯拉的创始人伊隆·马斯克的例子。“世界上有两个Google,佩奇的Google和布林的Google。前者是大家看到的Google,有很好的产品,很赚钱,福利很好。后者是不为人注意到的Google,这里面有许多和布林那样充满了稀奇古怪想法的人,他们做事情不为挣钱,只为了能改变世界……”同样,对于伊隆·马斯克而言,互联网已太过拥挤,而在能源和环保上,全世界做得都不够,所以他创办了太阳能公司Solar City、航天公司SpaceX和特斯拉。

在这背后,吴军将硅谷的思维方式归结为“信息时代的科学基础”控制论、信息论和系统论。比如,控制论的思维方式是,并不是对未来做尽可能确定的预测,而是根据变化不断进行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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