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

杰雷米·克利夫

2016年伊始，大卫·卡梅伦就要和时间赛跑了。这位首相刚刚出人意料地在2015年的选举中取得完胜，并将在2020年下届选举前离任，此前他有两个夙愿：按自己的意愿离任，并留下一份扭转乾坤的政治遗产。他或将成为第一个在有生之年做到两者的英国首相。在很大程度上，他任一愿景能否实现取决于新的一年里两方面的斗争结果，一方面是英国政府长期计划，另一方面是各种已知和未知的分裂干扰因素。

别的不说，卡梅伦将致力于寻求如何实现（及被视作实现）四个主要目标：建造更多房屋、减少贫困人口、增加社会流动性、遏制年轻的英国穆斯林激进化。以上四点勾勒出一幅宏伟蓝图，就是要巩固保守党在“一个国家”政治中心的主导地位，以及一劳永逸地消除其作为令人厌恶的守旧党派的旧名声。然而干扰因素经常得逞，计划被打乱，政府的时间和政治资本也被消耗殆尽。环保主义者和邻避主义者将团结起来，反对扩建机场和放宽规划法案。为增强工作激励机制而推出的加强版福利制度——统一福利救济金——早已陷入混乱，因其系统运作失败，家庭赤贫的例子总见诸于报端，这又将与卡梅伦的爱心辞令冲突。保守党国会议员们恳请政府放缓或停止削减福利，部长们会为此开展深入研究。2015年夏天成千上万的中东难民涌来躲避战乱，又会让首相在人道主义者和本土主义者之间左右为难。

还有欧盟问题。卡梅伦对英国的欧盟成员资格的“再协商”态度不能让许多议员和疑欧派人士满意，因而又将遭到抨击。至少一位保守党重要成员将支持英国退出欧盟，支持这一立场的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议会党派。一到两位议员将转投英国独立党，为其在5月5日的地方选举中增加选票。关于欧盟的争论将成为下任首相争夺战的一次“代理投票”：卡梅伦的坚定盟友乔治·奥斯本股随卡梅伦股而升降，而奥斯本的对手则恰恰相反。反欧盟运动每前进一步都会提振苏格兰独立的呼声，这将导致在今年春季爱丁堡议会选举中分离主义的苏格兰国家党取得压倒多数。

尽管如此，到了2016年12月31日那天，若能在契克斯的首相乡间别墅调制一杯干红，也可称得上心满意足了——即便他在这一年的12个月里可能会历经磨难而平添了几缕白发和皱纹。因为他的前任们几乎无人能像他一样掌控政治局面。

塑造卡梅伦式的遗产

5月5日的选举对他而言喜大于忧。英国独立党的崛起对工党的打击更甚于保守党。苏格兰曾被认为并不是保守党的地盘，而如今苏格兰保守党在露丝·戴维森的积极领导下，也将有所收获。而且对于首相还有几个利好事件：脱欧公投以“留下”的结果获得胜利（尽管是一次揪心的险胜），打击伊斯兰极端主义的努力（出动战机飞往叙利亚以及在本国的反恐举措），这都会为其威望增添光彩。

最重要的是，他还将受益于与反对党的对比。工党在新任左派党魁杰雷米·科尔宾的领导下将偏离正轨。除了在下议院的古怪主张（比如其在恢复英国核威慑能力上的主张，在温和派工党议员支持下将得以通过）能博到头条之外，工党看上去不仅仅无法胜选，而且显得无关紧要。选民早已看出科尔宾不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政党领导人，因此不会再给反对派哪怕一天时间。而在政治边缘地区的地方议会选举，工党还将遭到惨痛失利。

而这些，连同2015年获胜的光环犹在，这会给卡梅伦的国内对手们一个强有力的回应：“我是这个政党最了不起的资产。”这句断言将使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尽管步履蹒跚）重新调整保守党的目标：重塑英国的政治图谱，并由此织就卡梅伦式的遗产，而这个遗产，工党需要很多年去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