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同体”视角下的儿童文学翻译研究
——以TheWizardofOz为例

2016-02-13 23:37左金梅王元元
唐山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同体多萝西气质

左金梅,王元元

(中国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青岛 266000)



“双性同体”视角下的儿童文学翻译研究
——以TheWizardofOz为例

左金梅,王元元

(中国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青岛 266000)

一些研究表明,表现出“双性化”人格的个体具备男女两性都具有的优秀气质特征,如自信、独立、沉稳、成熟等。文章从“双性同体”角度探讨儿童文学翻译中的性别气质,并通过对《绿野仙踪》两个译本的对比分析,说明儿童文学译者应充分合理地展现原作所体现的女性和男性气质,以便对儿童的“双性化”气质培养产生积极的影响。

双性同体;“双性化”气质;儿童文学;绿野仙踪

一、引言

早在2000多年前,柏拉图就在《会饮篇》(TheSymposium)中提出了“双性同体(androgyny)”这一概念,阐释了自己对爱的本质的理解。在文学领域,弗吉尼亚·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屋子》(ARoomofOne’sOwn)中首次提出“双性同体”的创作观念,她认为“任何作家在写作时只想到自己的性别是致命的,做一个纯男性或纯女性都是致命的。人必须是具有女子气的男性或是具有男子气的女性”[1]。也就是说,人有两个力量,即男性的力量和女性的力量。当这两个力量协调共处、融洽合作的时候,作家的创作力才能得到最好的发挥。自1970年代开始,大批女性主义学者开始了对“双性同体”问题的探讨[2]。随着女性主义被引进到翻译领域,其许多偏激之处逐渐显露出来。女性主义译者过于注重“女性声音”,在翻译过程中常常自觉地提高女性的地位,影响了译作对原作的忠实度,因而“双性同体”被引入翻译领域,作为对女性主义翻译观的矫正和补充。“双性同体”作为一种新兴的翻译理论,还处于起步阶段,并不成熟,还没有被翻译界广泛接受,将其运用到儿童文学翻译领域的就更少了。但是如果在儿童文学创作和翻译中,能够充分重视其中所体现的男性气质(masculinity)和女性气质(femininity),使儿童读者在阅读中接受更多的合理的社会化性别信息,这无疑有益于儿童文学更好地传播健全的人格气质,有益于儿童的健康成长。因此,将“双性同体”这一理论应用到儿童文学翻译中是十分有意义的,这也是一个亟待开垦的领域。

二、“双性同体”与儿童文学翻译

朱自强教授认为“儿童时代是人的一生中最富于想象力、感受性的时代。儿童期是文学期”[3]。儿童文学作为“专为儿童创作的文学(literature written for children)”[4],“……并适合他们阅读的、具有独特艺术性和丰富价值的各类文学作品……”[5],是儿童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对其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形成和性情的培养所起的作用是不言自明的。因而,作为儿童文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儿童文学作品翻译的重要性可见一斑。如果儿童文学译者能在翻译过程中具有“双性同体”的视角和意识,那么儿童文学译作对培养儿童的“双性化”人格气质则将大有裨益。

(一)“双性化”气质

1964年,A.S.Rossi提出了“双性化”概念,即“个体同时具有传统的男性和女性应该具有的人格气质”,并认为双性化是最合适的性别角色模式,而非传统的单一性别角色模式。她认为社会应该鼓励培养个体的双性化人格[6]。

此外,以研究“双性同体”和性别问题而知名的美国社会心理学家桑德拉·贝姆认为,男性或女性化程度可以分开考虑。一个男性化程度高、女性化程度低的人可被归类为男性。一个女性化程度高、男性化程度低的人则归类为女性。对两种性别都有很高认同的人被认为是双性人。而对两种性别认同都很低的人则被认为是无法归类的。1974年,她设计了第一个双性化心理量表——“贝姆性别角色量表”。在此量表中,她将人的性度分为双性化、男性化、女性化、未分化四种。贝姆性别角色量表至今仍是进行双性化人格甄别的权威工具。所谓“双性化”,是指一个人兼有男性化与女性化的气质。双性化者并非“变态”,相反众多研究表明,双性化者兼有男性和女性较为优良的品质,往往具有更强的社会适应能力。

(二)“双性同体”对译者的要求

“双性同体”视角要求“译者不仅从自身的社会性别视角审视翻译中展现的种种性别问题。而且随时保持他/她者的视角。这是译者有意识的行为,是译者通过发挥其主体性而达到的境界,跟自然状态的双性同体不同”[7]。也就是说,译者无论是翻译同性作家的作品还是异性作家的作品,都要超越自己的性别身份,不仅能很好地传达作品中同性人物的特点和诉求,更要充分表现异性人物的性格气质和诉求。

通常来讲,对译者而言,传达同性作家作品的特点往往比传达异性作家的容易,因为同一性别的群体由于感受力和敏感性甚至经历相似,更容易相互理解。而要传达异性作家作品的特点则相对困难。同理,无论是作者还是译者,在展现同性人物的气质时相对容易,而展现异性的气质时则相对吃力。比如,一个男性作者在表现作品中某个男性人物气质时相对比较容易,而要表现某个典型女性人物的气质时则比较困难。因为作者作为一个男性,对男性的特点和心理更了解更易把握,而对女性的特点和心理则要花费大力气去揣摩和理解。所以,要获得“双性同体”视角,译者就要有意识地发掘和发展自己这方面的意识和能力。能够学会从异性的角度看待和处理事务,才能更好地体会和传递作品中人物的气质。

三、《绿野仙踪》两个译本对比研究

作为美国最伟大的儿童幻想小说之一,《绿野仙踪》(TheWizardofOz)一经问世便好评如潮,已成为不朽的经典。本文选取它的两个中译本做对比分析。一为我国著名的女译者马爱农所译,另一为男译者张建平所译。在对比阅读两个译本时,笔者明显地感受到男译者和女译者的风格迥异,且因性别不同,他们对事物的感受、体验和处理方式也有很大不同,因而在其译作中很明显地体现出各自的性别气质。这其中各自有其优点与缺点。本文选取具有代表性的例子进行分析,力图说明将二者的优点相结合才能更好地体现作品中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

(一)女性译者对女性气质的体现优于男性译者

(1)Once Toto got too near the open trap door, and fell in; and at first the little girl thought she had lost him[8]4.

(a)有一次,托托跑得太靠近活板门了,掉了进去。起初小女孩以为她失去了小狗[9]5。(a为马爱农译本,下同)

(b)托托跑得离打开的活板门太近,一下子跌了下去;多萝西心想,这下子托托算是完了[10]4-5。(b为张建平和吴岩译本,下同)

原文中多萝西和叔叔婶婶住的小屋被飓风吹到了空中,小狗托托不小心从通往地下的活板门掉了下去。马爱农的译本忠实于原文,从多萝西的角度看待这件事,“失去”一词确切地表达了小女孩因失去小狗的忧伤和怅然,充分表露了女性的感性和爱心。而相比之下,张建平和吴岩的译本则将看待事情的角度进行了切换,只是客观地叙述小狗“完了”,好像这件事跟主人公多萝西没有关系一样,完全没有体现多萝西的心情。男性译者在此处的处理相对理性、冷漠。

(2)It never hurt him, however, and Dorothy would pick him up and set him upon his feet again, while he joined her in laughing merrily at his own mishap[8]22.

(a)不过他一点儿也没摔疼,多萝西把他扶起来,让他重新站好,然后他又跟着她继续往前走,一边还为自己的倒霉遭遇而开心大笑[9]24。

(b)然而,他毫无痛感,多萝西把他拉起来,让他重新站直,而他则为自己的失足哈哈大笑,和她继续赶路[10]16。

由于是稻草做的,稻草人没有任何知觉,所以无论是跌倒或者掉进洞里,他都不会感觉到疼痛。马爱农的译文“一点儿也没摔疼”将稻草人的这一特性很细腻、贴切地表现了出来,尤其是“一点儿”这一量词的儿化音充分贴合了儿童文学轻快简明的特点。相比之下,两位男性译者的译文“毫无痛感”则显得很理智、生硬,仅是很客观地讲述稻草人的这一特点,给人很大的距离感和脱离感。尤其是“痛感”一词,与“摔疼”相对比,显得特别生硬。

本部分所选的两个例子,反映了女性译者和男性译者在处理相对细腻的细节时的不同表现。女性译者在处理这些细节时更为感性、细腻、贴切,而男性译者则相对理性、客观,具有一定的距离感。所以,就此方面而言,女性译者更胜一筹。

(二)男性译者对男性气质的体现优于女性译者

(3)“After the crows had gone I thought this over, and decided I would try hard to get some brains.”“I hope so,” said Dorothy earnestly, “since you seem anxious to have them.”[8]26

(a)“乌鸦们飞走后,我仔细考虑了这个问题,觉得我要努力想办法得到一些大脑。”

“我希望是这样,”多萝西真诚地说,“因为你似乎急着想得到大脑。”[9]28-29

(b)“乌鸦飞走后,我想了又想,决定要千方百计弄到一副脑子。”“但愿这样,”多萝西认真地说,“既然你这么迫切地需要脑子。”[10]18

此处是稻草人与多萝西的一段对话,稻草人由于没有大脑,不会思考,被乌鸦嘲笑,所以特别希望有大脑。原文中的“try hard to”表现了稻草人的决心。马爱农的“努力想办法”跟张和吴的“千方百计”对比,便显得力道不足,似乎决心不够,后者表现了男性那种坚毅不舍的决心和信心。同样地,对多萝西的回答“seem anxious”的处理也存在这样的反差,“迫切地”一词显示的急切程度更胜于“似乎急着”,这也显示出了男性的阳刚和坚定。

(4)But the Tin Woodman set to work with his axe and chopped so well that soon he cleared a passage for the entire party[8]31.

(a)铁皮伐木工挥起斧头左右开弓,很快就辟出一条通道,让大家都过去了[9]34-35。

(b)但是铁皮樵夫挥起斧头,一阵猛砍,很快就清出一条通道,他们顺利地走了过去[10]22。

这是原文中显示男性气质的一个典型例子,当灌木丛阻碍了多萝西一行人前进的道路时,铁皮伐木工便充分展现了自己的特长。我们都知道在身体力量方面,女性普遍弱于男性,且男性更喜欢一些运动性质的项目,甚或更喜欢用力量来解决问题,两性对力量的认知也是不同的。所以,在叙述铁皮伐木工清理道路的表现时,不同性别译者的处理方式也是不同的,作为女性,马爱农显得更为斯文、温柔,而两个男性译者则更具有力量感,也更符合这个角色的特点。

(5)“We must protect him ourselves if he is in danger,” replied the Tin Woodman[8]37.

(a)“如果它遇到危险,我们就只好自己去保护它了。”铁皮伐木工说[9]41。

(b)“如果他遇到危险,我们必须亲自保护他。”铁皮樵夫说[10]25。

这一行同伴中,除了小狗托托外,其他人都有可以保护自己的“护身符”或特长,而托托则很弱小,所以,如果它遇到危险就必须依赖其他人的保护。此处对“must”一词的处理则反映了男女译者对责任和担当的不同理解,马爱农的“就只好”显得担当意识不足,稍显柔弱,而张建平和吴岩的“必须”则充分表现了作为男子汉该有的责任感和担当。当然,此处并不是对女性有偏见,歧视女性没有责任感或者没有担当,只是因为性别不同,从小接受的教导不同,社会文化对男女要求不同,男女在这方面的认知和理解确实是不同的,因而显示出来的气质也是不同的。男性译者的译文是积极、踊跃、勇于承担的,而女性译者则偏阴柔、消极。

以上三个例子均体现出原文中男性阳刚、有担当的一面,通过对比我们可以发现,女性译者在译文中对这方面的体现略显不足,跟男性译者译文相比显得柔弱、优柔。

通过以上两方面的例证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女性译者在处理细节时,充分体现了细腻的女性气质特征,在处理一些充满力量感和责任感的细节时,男性译者则体现了阳刚和理性,充满力量和决心。这正是男性译者和女性译者各自发挥了自身的优势和特点的表现,这一点无可指摘,但如果能将两者的优点结合起来则会使译文在传达两性气质时更加健全合理。这就要求译者不仅在翻译的过程中具有双性视角,更要求译者在日常生活中注意锻炼自己从异性角度看待事情的敏感性,不断培养自己的双性视角。

四、结论

在翻译中采取“双性同体”视角,要求译者的心理在两性之间穿梭,因而译者的性别视角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可转化的,译者必须充分考虑两性的立场。如果儿童文学翻译能够充分合理地展现原作中的女性气质和男性气质,则其对儿童“双性化”人格气质的培养将具有深远的意义。虽然“双性同体”作为后起理论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认可和重视,但不管是在儿童文学还是在其他文学作品翻译中,译者都必须具备这样的意识才能够更好地理解和解读原作并进行翻译。

“双性同体”理论并不成熟,还需要进一步的规范研究,并且需要更具体的实施规范加以指导,否则要求译者具有双性视角并进行翻译实践便可能落为空话。同时,对于男性气质+女性气质=“双性化”气质这一公式的合理性,智者见智。如果真正实现了儿童文学作品创作和翻译的“双性同体”,那么儿童从小受到这样的熏陶和教育,会不会心理性别特质不明显?后果会如何?我们如何把握“双性”的度?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值得进一步探讨。

[1]伍尔夫·弗吉尼亚.伍尔夫随笔全集[M].石云龙,刘炳善,李寄,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584.

[2]李文静,穆雷.翻译性别他/她者——论译者的双性视角[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8(5):97-101.

[3]朱自强.儿童文学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93.

[4]徐德荣.儿童文学翻译刍议[J].中国翻译,2004,25(6):33-36.

[5]袁毅.浅论儿童文学的翻译[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6,17(4):73-76.

[6]盖笑松,王晓宁,张婵.走向双性化的性别角色教育[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5):227-231.

[7]穆雷.翻译研究中的性别视角[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133.

[8]Baum L F. The Wizard of Oz[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

[9]弗兰克·鲍姆.绿野仙踪[M].马爱农,译.北京: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2006.

[10]弗兰克·鲍姆.绿野仙踪[M].张建平,吴岩,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5.

(责任编校:李亚平)

On Translation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ndrogyny: a Case Study ofTheWizardofOz

ZUO Jin-mei, WANG Yuan-yu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000, China)

Researches have shown that a person who has the character of androgyny tends to own the characteristics owned by both the male and the female, such as confidence,independence and maturity.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issue of gender dispositions in translating children’s litera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ndrogyny by making contrasts between two Chinese versions of the great workTheWizardofOz. The author argues that translators should present both masculinity and femininity adequately and properly in children’s literature, which will be very helpful in cultivating children’s disposition of androgyny.

androgyny;androgynous disposition; children’s literature;TheWizardofOz

I106.8

A

1672-349X(2016)05-0091-04

10.16160/j.cnki.tsxyxb.2016.05.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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