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发展观视野下的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构建

2016-02-27 01:20黄晓娟
学术论坛 2016年7期
关键词:广西民族精神

黄晓娟

文化发展观视野下的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构建

黄晓娟

广西各民族文化源远流长,丰富多彩。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各民族文化相互影响,相互吸纳,择善而从,与时俱进,使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从自发性、一元性的实践跃升到自觉性、多元化的创造,不断创造出反映时代精神的优秀文化,形成了特色鲜明的多民族文化精神,构建出“美美与共”的文化境界。多民族文化的交流带来了精彩纷呈的文化形态,形成多元互涉的文化环境。各民族独特的文化艺术表现方式和特征既并存并行,又相互涵摄,它们融合共生,创造出蓬勃兴盛的文化生机。深入发掘、研究广西多民族文化共同发展的传统底蕴、价值传承和时代意义,树立全面系统的“多民族文化发展观”,对于激活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建构和谐民族关系的潜能,催化多元因素活力的释放,促进广西多民族文化繁荣发展,推进广西文化软实力建设,为经济社会的发展服务,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多民族文化精神;多元文化发展观;文化自觉;文化创造;广西

广西是以壮族为主、多民族聚居的地区。广西有12个世居民族,其中11个为少数民族,是我国少数民族人口最多的边疆民族省区。中国55个少数民族中,以广西为主要居住地的有壮族、瑶族、仫佬族、毛南族、京族共5个民族。它们宗教信仰和文化根源不一,具有多维发生、多元发展的特色,构成中华文化的重要有机组成部分。在这里,文化的生态结构森罗百态,各民族文化既有自己的主体性,各具民族传统和特色,又通过交流、交往实现碰撞与融合。它们相互促动、重构和新生,激发着艺术创造的活力,表现出鲜明的多民族文化融合共生的魅力,在广西大地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多民族文化精神。因此,深入发掘和研究广西多民族文化共同发展的传统底蕴、价值传承和时代意义,确立全面系统的多民族文化发展观,对于激活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建构和谐民族关系的潜能,催化多元因素活力的释放,促进广西多民族文化繁荣发展,推进广西文化软实力建设,为经济社会的发展服务,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传统文化底蕴的发掘

传统是前进的厚重基石。文化传统饱含着源远流长、根深叶茂的民族精神,是民族生存与发展的根系所在。广西各民族文化精神是历史凝结下来的优秀传统,具有丰富的文化底蕴。

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的形成及样态,体现着世世代代生长于斯的人民在漫长的岁月中共同创建的生活方式和精神世界。善、爱、美是她的核心境界和独特本性,也是人类文明所共有的属性和推崇的价值。广西多民族文化的丰富底蕴,既与生活在八桂大地上不同民族的日常生活和文化历史密切相关,也包含在各民族的文学艺术、哲学和宗教等文化形态之中。广西民族文化资源富集,具有多元性的景观、原生性的形态和包容性的气度。多民族文化丰富多彩,各具特色。民族民间音乐舞蹈有扁担舞、铜鼓舞、绣球舞、芦笙舞等;民族传统文化节日有壮族三月三歌节、瑶族盘王节、苗族芦笙节、侗族花炮节、彝族跳弓节、京族唱哈节等;文化古迹有铜鼓、花山岩画、灵渠、真武阁、风雨桥、鼓楼等;悠久独特、底蕴深厚的少数民族戏剧和地方戏种有壮剧、桂剧、彩调剧、邕剧、苗剧、毛南剧等;还有众多人文自然景观和边寨风情文化,体现了广西独特的民族地域文化优势。

民族文化精神的生机蕴藏在传统的文化形式之中,是民族的命脉所系,是民族绵延、发展的重要枢纽。广西各民族文化艺术和各种类型的审美形式是民族共同体文化认同的核心所在。如广西被誉为“民歌的海洋”“天下民歌眷恋的地方”,漫山遍野的民歌是各个民族文化基因与历史记忆的积淀,是集体记忆和集体意识形成的生活基础和精神纽带。民歌是壮族生活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是维系和强化集体精神和文化认同的重要载体,成为联结民族群体各代人化不开的情结。“人们相从而歌,是达到施展才智、交流感情、愉悦身心和交际团结的手段……诗歌和故事的传承,成为传播民族文学艺术作品的一种方式,联结民族群体各代人的精神纽带。”[1](P245)各民族歌唱民族团结的民歌也广为流传,充分体现广西各民族相亲认同、友爱包容的情怀与心理意识。如苗族的民歌中所唱的“苗山的树林嫩青青,北京的太阳暖人心”,代表着一种普遍的心理认同和价值取向;侗族是一个喜欢交往的民族,他们常常集体做客,集体对歌,集体“走寨”,侗族的各种民俗活动都以集体为主,体现着团结友善的民族精神。

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共同性形成的一个重要基础是深受汉文化的传播与影响。中原文化向岭南的传播始于秦始皇修通灵渠之后。随后,汉文化向广西地区的传播与渗透不断加强,中原文明通过陈钦、陈元父子,颜延之,柳宗元,黄庭坚,王守仁等杰出的文化人从北而南,依次传播到广西腹地。明清时期,基本形成了汉、壮、瑶、苗、侗等族群文化多元融合的局面,构成了广西社会发展、文化创造的一大特色。各民族文化交流碰撞,传承融汇,促进了广西各民族在语言、文字、习俗、共同的价值观等方面的一体化,也形成了广西各族人民平等交流、和睦相处的和谐关系。尤其是在语言方面,与汉文化的交流影响深远:“广西绝大多数少数民族都拥有自己的民族语言。但语言的差异并未成为广西各民族交往的障碍,究其原因汉文化在广西民族地区的传播以及与当地民族文化的相互影响下,最终形成了‘共同’的民族语言,从而促进了当地各民族跨越语言障碍,形成和睦相处、和谐发展的局面。”[2]更进一步,随着汉文化在广西民族地区的传播,中原思想逐渐被各少数民族所接受,或深或浅地形成了主导性意识形态,最终构成共同的伦理价值观念:“在各地的乡规、民约以及修订的族谱、家训中,我们可以发现大量儒家思想伦理价值观念的内容,如爱国保家、敬老爱幼、重诺守信、平等礼让、团结互助等。在汉文化的传播影响下,广西民族‘一体化’发展的结果,是使广西各民族的文化认同渐趋统一。这也是广西各民族能够实现和睦相处,和谐发展的重要因素。”[2]

追求和谐共存,是广西多民族人民一贯的共同价值追求,广西的多民族文化是中华多民族国家的文化构成之一。因此,发掘广西多民族文化底蕴,需要致力于:第一,梳理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共同性的形成与发展过程,探寻它所形成的共同的地方性文化和审美经验,为构建和谐社会提供范例。第二,既要保护文化的多样性,也要夯实、建立民族认同的文化基础与机制,维护多民族文化共有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体现时代精神的核心内涵。第三,系统整理和深入研究“桂学”,对发生、发展于广西,形成广西特色而且影响波及于国内外的学术文化传统进行历史描述和理论概括,彰显广西多民族文化富有地方特色的人文传统与理性精神[3]。

二、传统文化价值传承的彰显

优秀的民族文化及其审美形式,不仅体现了民族过往的生活方式和理想追求,也担负着面向现在和走向未来的重要使命,有必要着力彰显它们的价值传承,通过文学艺术的研究和再创造,适应时代新要求,转化成为当代广西各族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优秀载体。

广西具有丰富的民间文学资源。如《妈勒访天边》《刘三姐》等民间文学经典和壮族布洛陀系列神话传说,反映着壮族人民的生活和理想,及与其他民族的交流、影响和共同发展。布洛陀象征的自强不息、勇于探索的精神,所蕴含的民族文化和文化性格,既是壮族人民在生生不息的传承中形成的优秀特质,同时也为八桂大地上其他民族所认同,具有超出时间、地域限制的人文精神共性,成为广西各民族世代延续的价值追求。这些孕育于民间的优秀文化,构成广西多民族的精神基础,它们在不断传承中滋养心灵,涵养人格,凝聚民心,形成了中华民族品性的一个重要来源。

花山岩画作为壮族先民精神的外化物,是壮族先民运用独特的艺术形式所表达的生命图腾。这些具有高度审美价值的原始意象,超越了单一样式的艺术形态,再现了先民生活、原始宗教和巫术思维、神话思维共同支配而形成的一种求优生存、求美理想的强烈愿望。壮族先民通过多角度、多方位使用形体语言、符号线条,在跳动奔腾的图像中,将自身的原始宗教信仰、生产生活场景和想象的生命世界描绘在岩石上。山川土地、日月星辰,甚至是土堆石块、植物动物都被主观地赋予生命信息,创造性地传达出对于自然、人生、族群历史和生命意义的思考,体现了一个民族在创世之初所具有的强大的生命力、创造力和表现力,在内容和形式上达到了高度的统一。花山岩画蕴含的勤劳、勇敢、奋斗的民族精神,作为活水源头,也可以传承、转化成为一种当下的时代精神。因为“在原初性的图腾观念中,人与图腾之间的那种深深的等同关系,不能简单地理解为一种主客体之间的反映与被反映的关系,而应该理解为发生期的自然-自我关系的一个富于革命性的历史丰碑”[4](P112)。这种早期的自然与自我的关系,发展到今天,就是自我与所处时代的关系,它“以幻想的方式由图腾观念规范下来的社会行为和社会意志,恰恰是史前人维护自身现实权利的驱策力”[4](P103),可以置换为今人以坚强的意志创造美好生活的驱动力。

重视历史传承,就要吸取传统文化的优点,把它转化成为今天的驱动力。壮剧是壮民族的代表剧种,具有悠久的历史和丰厚的文化积淀,富有自身的传统与艺术风格。作为壮族社会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壮剧既是群众的集体娱乐活动,又是群众的自我教育活动,具有寓教于乐的功能:人们通过它来记忆历史、反映生活、表达理想、传承做人的道理、丰富自身的精神境界,同时又具有强化民族凝聚力的作用。

面对文明的发展与外来文化的冲击,置于保护与发展状态中的壮剧和其他民间艺术需要被保存、整理和再创造。第一,本民族优秀剧目的保存。壮剧的剧目丰富,其内容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来源于本民族社会生活中紧贴于乡土的故事,如《宝葫芦》《百鸟衣》《三穿洞的故事》《金花银花》《羽人梦》《瓦氏夫人》等,都是不同时代的代表性剧目和艺术珍品,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和本民族气息。第二,对其他民族,主要是汉族传统故事的移植和改编,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生死牌》等,题材多是有关忠孝节义和纯真情感。壮族是善于吸收与融会各种优秀文化的民族,这些剧目的创作与演出,体现了正统伦理观念对民间传统的渗透。壮剧以其浓郁的民族风格、艺术特色和时代精神,为广西文化发展增添了生机活力。

不同时代的智慧铸造了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正如壮剧的发展历程一样,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的生命力在时代的潮流中必须有源源不断的创新成果被广泛接受。正因为多元共生与交流,广西多民族文化生态中少有封闭式的迷醉。这种以礼敬自豪的态度对待民族文化,以开放包容的心态对待外来文化的优秀品质,维护了源远流长的历史传统,形成了独特的精神气质和审美品质。

三、民族文化时代精神的建构

广西多民族文化既有坚固的稳定性,又有与时俱进的活力品质。作为优秀传统的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表现出超越时间、空间的精神力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当代每一个广西人。因此,着力建构民族文化的时代精神,就要在探寻优秀文化传统的基础上,进一步催发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的时代追求,促进多民族文化资源的现代再生,挖掘民族文化精神的精粹精华,壮大民族精神的内力和元气,为塑造现代民族精神提供重要文化资源和有利于广西多民族团结的文化措施,为广西的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情感支援和智力支撑。

广西多民族文化及其主导生产的文学艺术蕴含着丰富的时代精神。

(一)与时俱进,反映时代精神

广西六十年的文学艺术继承民族文化优秀传统,努力探索民族文学发展新道路,与时俱进,取得了丰硕成果。正如有论者指出的,这些文学成就“是在培养民族文学作家,继承民族文化传统,努力探索民族文学发展之路的结果”,“文学发展事实证明,广西作为少数民族地区,文学发展离不开民族文化传统的滋养,离不开民族作家的成长和贡献”[5](P23)。

六十年的广西民族文艺书写,有力地见证了广西各民族从封闭落后走向开放富足的现代化进程,体现了各民族作家致力于反映各族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文学理想。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文坛上,活跃着陆地、李英敏、苗延秀、韦其麟、周民震、包玉堂、黄勇刹、蓝鸿恩、古笛等一批广西作家诗人。1958年自治区成立以后,先后诞生了长篇小说《美丽的南方》、歌舞剧《刘三姐》等一批具有浓郁民族风情和地域特色的优秀作品,体现了广西民族文学事业的欣欣向荣。1979年壮族作家王云高与李栋合作的小说《彩云归》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随后涌现了蓝怀昌、韦一凡、莎红、凌渡、陈雨帆、黄钲、潘荣才、何培嵩、孙步康等一批中青年民族作家,在全国文坛产生广泛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的“寻根”文学表现出鲜明的广西少数民族整体文化意识。壮族作家农冠品的诗集《泉韵集》,凌渡的散文集《南方的风》《故乡的坡歌》,韦一凡的长篇小说 《劫波》、中短篇小说集 《被出卖的活观音》,瑶族作家蓝怀昌的长篇小说《波努河》等,描绘了壮、瑶、侗、苗等少数民族的多彩生活、独特风情和现代转化。1985年,汉族作家杨克、梅帅元提出“百越境界”创作理论,民族传统文化的内涵与外延得到拓展,带来广西民族文学创作的显著转变和创新追求。1989年,召开“89民族文学讨论会”,在总结广西少数民族作家创作成果的基础上,推动了广西少数民族文学的现代转型。

20世纪90年代至新世纪以来,广西少数民族文学出现强烈的反思色彩,体现出关注民族深层精神、自觉建构民族现代文化的追求,在不同层面释放现代观念的热能,迎来了多民族文学的繁荣新局面。仫佬族作家鬼子的《一根水做的绳子》、壮族作家黄佩华的《远风俗》《生生长流》《公务员》、凡一平的《顺口溜》《寻枪记》《理发师》、光盘的《王痞子的欲望》等一批长篇小说相继面世,回族作家海力洪以其鲜明的艺术个性被认为是实力雄厚的新生代小说家之一,侗族作家张泽忠出版了小说集《山乡笔记》和《蜂巢界》等。他们的审美眼光超越单一的少数民族领域,朝向人类共同体的多元人文关怀,表现出现代意识和世界视野。在散文创作方面,壮族作家冯艺的散文集《桂海苍茫》聚焦于多元文化交流与碰撞中广西少数民族文化的多元构成,严风华的《民间记忆》对广西12个世居民族文化历史、风俗习性进行了艺术化的记录,仫佬族作家潘琦的《琴心集》获得了第五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包晓泉的散文集《青色风铃》获得了第六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更年轻的一代壮族作家如李约热、潘红日、韦俊海、潘莹宇、黄土路等,瑶族作家纪尘、盘文波等,他们的作品引人注目,以更加开放的创作姿态融入到当代文学的整体格局中。

广西六十年的文艺创作表明,民族的精神表达不仅要有历史的传承,还要有不断的创新。创新就是时代性。民族文化精神是与民族的时代特征相互塑造的。因此,继承是根基,创新是艺术发展的必由之路。不同历史时期的民族文化精神有着不同的时代内涵和表现形式,多民族文化精神通过文化艺术的丰富实践及理性思考,逐渐生成具有覆盖性的潮流,凝聚成高峰性的构建,从而形成明显的社会文化影响力。

(二)弘扬主旋律,彰显爱国主义

近现代以来,广西各族人民在抵抗外辱和建立新中国的历史洪流中,贡献巨伟。1841年,广西少数民族士兵参加了广东的抗英战争。1885年,壮、瑶、彝各族士兵取得了中法战争镇南关大捷。抗日战争期间,广西的汉族将领李宗仁和回族将领白崇禧共同指挥了享誉中外的台儿庄战役,有力地证明了广西世居民族强烈的中华民族意识和爱国主义情怀。这决定了广西文学彰显爱国主义主弦律的特点。如抗战期间,在中华民族抗战文化感召下,桂林出现了抗战文学热潮。活跃在桂林文化城的桂籍作家,如阳太阳、陈中宣、严杰人、梁宗岱、柳嘉、朱荫龙、李文钊、秦似、凤子、曾敏之、陈闲、胡明树、陈迩冬、周钢鸣,包括著名学者马君武、梁漱溟等,创作了大量的优秀爱国作品,有力地支持了中华民族抵御外辱、争取独立的爱国主义事业。桂林抗战文学和全国抗战文学一样,始终高举伟大的爱国主义旗帜,弘扬伟大的中华民族精神,承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历史使命,坚守与民族共命运、与人民同呼吸的优异品格,激励着一代又一代读者和各族人民为追求民族解放、民族独立和民族复兴而努力奋斗。

需要指出的是,桂林抗战文学的兴盛,也是民族文化融合的产物。它带来了由壮族作家、桂籍作家和外来作家共同创造的、以复兴中华民族新生、创造新的优秀爱国文艺为目的的一次文化大繁荣。桂林抗战文学在展示与爱国主义意识休戚相关的同时,也体现着地域意识、文化同感和文化归属感。凝聚着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质感和力度的桂林抗战文学,与全国抗战文学共同构成了声势浩大的抗战洪流,延续了中国新文学对民族精神传统进行自我批判的反思性、自我创造的建设性,也坚守了本民族的民族主体性。他们的创作表达的强烈的时代精神和为国家、爱民族的爱国主义思想,既承载了中华民族伟大的民族文化精神,也弘扬着广西优秀的多民族文化精神。

(三)面对碰撞,实现融合创新

现代社会快速发展,各民族的文化艺术在同一空间互相并存、密切交流、深层律动和内涵融合的形式多种多样。以广西民歌为例,随着市场化和城市化加剧,传统习俗消解较快,民歌赖以生存的传统环境逐渐消失,从而导致民歌的日常文化生活属性明显减弱。但是,这些带有地方特色的民歌和大众流行歌曲以及其他民族的民歌形成一个互动关系,彼此解构,也相互建构:“这些带有地方特色的民歌和大众流行歌曲以及其他民族的民歌形成一个他者关系,又彼此解构。这在某种意义上有利于族群意识的加强,族群文化的认同象征性得以实现。”[6]因此,面对碰撞,合理地引导和利用不同文化,进行融合创新,有利于族群意识的加强,族群文化的认同和民族融合也可以在新的层面上得以深度实现。多民族文化交流一方面凸显着个体民族差异性、主体性等文化特质,另一方面也重建了、强化了个体民族共同的、普遍的文化属性。在文化工业化与商业化的形势下,探索多民族文化交流与碰撞的有效途径,在宏观上有助于摆脱民族文化的表象化,抛弃静止地固守民族文化的狭隘立场,促进广西多民族文化的现代转型,向着开放性和多元化发展,参与新形势下民族文化建设和精神重塑。在具体实践上有望探索到适合民族特点和基层需求的文化服务方式,开发和利用丰富的民族文化资源,激活当下现实生活经验的审美表达,丰富民族文化生活,提升民族美感形式,提高民族审美境界,从而重塑、丰富新时代的多民族文化精神内涵,加强民族文化认同,弘扬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

四、结 语

1997年,费孝通先生提出著名的“文化自觉”理念。他提出的文化自觉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所具的特色和它发展的趋向,不带任何‘文化回归’的意思。不是要‘复旧’,同时也不主张‘全盘西化’或‘全盘他化’。自知之明是为了加强对文化转型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新时代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7]至今,这个理论已经成为“对文化地位作用的深刻认识、对文化发展规律的正确把握、对发展文化历史责任的主动担当、对中华文化的发展前途充满信心、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充满信心、对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充满信心”[8](P98)的一个十分有力的文化论述。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既源于传统特质,又构成当代精神的重要内涵,既开放,又发展。这是我们树立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坚实基础。在长期发展的过程中,广西各族民族文化既与中华其他文化多元共生,也与东南亚文化、印度佛教文化、西方基督教文化相互交流,呈现出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多元化和开放性特点。多民族、多国族的文化交流带给广西丰富多彩的文化形态,形成多元的文化环境。在多元的环境中,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由自发性的实践到自觉性的创造,各民族独特的艺术表现方式和特征并存并行,相互影响,催生了兴旺蓬勃的文化生机。它所形成的文化境界,就是文化自觉与自信中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9]。这些美美与共的文化元素既是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主旋律的具体表现,又从不同层面极大地丰富、发展和塑造着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

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是广西各族人民共同的思想基础和共有的精神家园,是八桂大地各族人民最深沉的精神追求和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富滋养。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要勇于与时俱进,既重视历史传承,也不断开拓创新。继承是根基,创新是发展,使民族文化精神与时代要求深度融合。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经过广大人民和历代知识分子的整理、提炼、加工和创造,顺应时代步伐,加快发展步伐,把朴素意识和原始样式提高到具有突出时代感的优美感性形式和多元化、系统性的理论形态。因此,在多民族文化发展观视野下,力求全方面、多角度把握各民族文化的缘起、发展、传播、接受等各个环节,关注各民族初始的本真生存文化状态,关注不同民族之间文化交流的平等关系,关注在保存、扬弃、整合过程中创造出的适应时代要求的新文化体系,势必对广西文化软实力建设作出贡献,为广西经济社会的加速发展作出贡献。

[1]潘其旭.壮族歌圩研究[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1.

[2]刘祥学.文化传播推进广西各民族文化认同[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1,(245).

[3]胡大雷.桂学传统与广西精神[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5).

[4]郑元者.艺术之根——艺术起源学引论[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8.

[5]李建平,等.广西文学50年[M].桂林:漓江出版社,2005.

[6]尹庆红.民歌与文化认同——以南宁国际民歌艺术节为例[J].民族艺术,2013,(5).

[7]费孝通.对文化的历史性和社会性的思考[J].思想战线,2004,(2).

[8]教育部普通高中思想政治课课程标准实验教材编写组.思想政治必修三[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3.

[9]费孝通.人的研究在中国——个人的经历[J].读书,1990,(10).

[责任编辑:戴庆瑄]

黄晓娟,广西民族大学副校长,教授,广西南宁 530006

G0

A

1004-4434(2016)07-0138-05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少数民族女性文学的中华文化认同与传承研究”(15BZW190);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桂学研究”,子项目:“桂学与各民族文化精神研究”(12&ZD164)。本文研究得到“广西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研究中心”经费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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