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黄牡丹

西藏生物影像调查（TBIS）

大花黄牡丹，生于海拔2900 至3200米的雅鲁藏布江河谷及山坡林缘，为毛莨科芍药属植物，极具观赏性。

米林是藏东南的一个小县，藏语意为“药洲”，这里气候温润，森林覆盖率达到了48%，自然物种极其丰富。五月下旬的米林已经进入雨季，从清晨到傍晚都层云笼罩，太阳只是偶尔从云层里露个头，细雨却一阵接一阵，倒是一番截然不同的藏地景象。这好雨的时节，却也正是好花的时节，野生大花黄牡丹正在盛放！

初探大花黄牡丹

大花黄牡丹（Paeonia ludlowii）是毛莨科芍药属落叶灌木，植株高大，花朵硕大而美艳，花瓣、花丝与花药均为黄色，心皮数常为1，极具观赏价值，生于海拔2900至3200米的雅鲁藏布江河谷及山坡林缘。

2015年5月21日，西藏生物影像调查机构（TBIS），考察组专家、国内著名植物学者、自然摄影师王辰老师和魏来老师，通过从米林县旅游局、米林县林业局以及当地村民处搜集到的信息，很快了解了米林县大花黄牡丹的几个分布点。考察第一天，便直接奔赴雅鲁藏布江北岸的色苏庄园。色苏庄园是300年前旧西藏地方政府宗普聋旧址，就在306省道路旁，在色苏庄园的入口处，我们见到了一大丛大花黄牡丹，此处海拔略低，花期较早，这丛花5月初便已盛放，这时候已近尾声。正逢细雨，阴湿的小坡上，鲜绿的灌木丛里，挂着去年的干枯果子，凋零的残花，也有为数不多的嫩黄的娇艳花朵。

从色苏庄园入口左侧的小路往上，海拔渐高，两旁先是高大的蔷薇科苹果属乔木，继而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乔木渐少，大片大片的血满草占据了路两旁的位置，耳边传来流水淙淙的声音，循声而去，便再次见到了大花黄牡丹。这里的大花黄牡丹开得正盛，沿着泉水一路蔓延，在水旁的几方土地里肆意生长。黄牡丹花丛里，偶然见到一座水力转经筒，五彩经幡与这鲜黄花朵，倒是相得益彰。

离开色苏庄园，沿着306省道向西南方向行去，到达雅鲁藏布江南岸的热嘎村附近，这里正在建造一座五星级度假酒店——金查尔顿工布庄园，同时，这里也是黄牡丹的又一聚集地。与色苏庄园阴湿的山坡相比，这里的环境显得开朗多了，大片的空旷草甸，尼泊尔鸢尾、银莲花、灯芯草、碎米荠等各色小花点缀其上，溪流潺潺而过，高大乔木几乎为零，大花黄牡丹成了这一小片区域的主宰。但是，这里人工的痕迹也明显多了，建设中的工布庄园就在眼前，水管与溪流平行而去，我们看到一株黄牡丹伸出的枝桠被工地的泥沙埋了起来，从泥土里开出花来。这里的黄牡丹生长得较为稀疏，孤零零傲群芳的大株黄牡丹旁，还能见到被挖出后遗弃的小株的枯枝。

米林是名副其实的“药洲”，气候的多样性造就了这里丰富的自然资源，境内野生药材种类繁多，主要有虫草、红景天、当归、雪莲、秦艽、雪山一枝蒿等。大花黄牡丹的根部也具有一定的药性，而这药性却也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它的“极危”状态，如果为了获得微弱的药用价值，而将“极危”的大花黄牡丹连根铲除，对这种行为不加制止，情况还可能持续恶化！大花黄牡丹的种子发芽极其不易，通常需在潮湿的土壤中埋藏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年方能发芽。而在这漫长的年月里，这些种子由于含有淀粉，又极有可能被动物们吃掉，因此大花黄牡丹每年种子虽多，繁衍却少。米林县旅游局针对这一现象，特意开展了“种子行动”，鼓励大家将采集到的野生大花黄牡丹的种子收集起来，在其原生地——即米林县的苗圃中进行人工种植。

而在彩门村的一座山上，我们则见到了裸露在土地外的正在发芽的大花黄牡丹的种子。

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

色苏庄园和热嘎村的大花黄牡丹都生长在省道附近，寻来容易。那么生长在才召沟的大花黄牡丹倒算得上隐士了，路旁见不到，非得下得车来，勤勤恳恳往林子里走去慢慢寻找！去才召沟的时候，雨季的米林下的已不是细雨，而是大雨了。古人用“梨花带雨”来形容杨贵妃哭泣时候那娇美柔弱的姿态，却不用“牡丹带雨”，现在看来还是有原因的。且看这雨打的大花黄牡丹，即使花朵略微收敛了些，却仍不失傲气，不耷拉，迎雨怒放，真真的国色天香。黄牡丹旁，还有大片的报春花海、鸢尾花海，零星分布的桃儿七，点缀在草甸之上的龙胆花，偶尔现身的三花杜鹃……沿着南伊河往回走去，看右岸奔腾河水，看左岸繁花似锦，一路走来，便是一场藏东南的花事盛宴。

南伊河东岸的扎贡沟是藏医药鼻祖宇妥·云丹贡布大师行医授徒之地，尽管也在云深之处，这里的大花黄牡丹相对而言就广为人知了，黄牡丹节即在此举行。拾级而上，伴随着煨桑炉里的漫漫轻烟，两旁是花开成海的大花黄牡丹。

这次，我们来到邦加村寻找大花黄牡丹，大花黄牡丹生长在邦加村旧址，正是南伊河汇入雅鲁藏布江的三角洲区域，由于涨水影响了村民的正常生活，现已全部迁移到新址，这一片宽阔的河谷便成了大花黄牡丹的乐园。这是迄今为止我们见到的最为密集的一片大花黄牡丹，走进牡丹丛中，便有进入迷宫的感觉，迷失在这一片黄色中……

大花黄牡丹？滇牡丹？

此行最为特殊的一个大花黄牡丹聚集地当属娘龙村山上。沿着山路一路往上，到得尽头，我们见到了这一片“黄牡丹走廊”，可是再一看，这黄牡丹却与我们先前所看到的大花黄牡丹不太一样，这“黄牡丹走廊”里的植株明显较矮，花丝红色，花香较为浓郁，心皮则是两枚以上。按照《中国植物志》的分类，这应是滇牡丹了，与大花黄牡丹属于两个不同物种！

更为惊讶的是，就在“黄牡丹走廊”不远处，我们又发现了熟悉的大花黄牡丹丛，高大的植株，从花瓣、花丝到花药皆是黄色！

两种黄牡丹如何生长在同一生境之中？如何竞争传粉资源？又是否互相影响？这一系列的问题，则需要进一步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