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牲乌拉:中国最后一个渔猎部落

2016-03-05 06:29吕传彬
志苑 2016年6期
关键词:乌拉满族火锅

●吕传彬/文

打牲乌拉:中国最后一个渔猎部落

●吕传彬/文

乌拉街韩屯的养鹰人家

打牲乌拉,今吉林省永吉县北乌拉街,中国最后一个渔猎部落。

打牲乌拉,没有想象的那么神秘。“打牲”,满语,采捕和狩猎之意。“乌拉”,满语,沿江靠川之谓。通俗一点的解释就是“靠山吃山,靠河吃河”。

这里所说的 “江”,指发源于吉林延边长白山天池的松花江。古代封建王朝在松花江边上专门设置了一个从事采捕、狩猎事项的机构,这个机构管理当地的渔猎事务,并负责把采捕来的鲜鱼和珍奇野兽送往北京。这就是我们所说的 “打牲乌拉”的表面含义。

现在的人们乍听采捕和狩猎,一定认为那是一件浪漫而饶有情趣的事情。很有一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味道。

可是不难想象,在几百年前的乌拉却是另外一番的情景。狂风怒号下,滚滚红尘中,冰封雪冻的江河上,为了维持中央朝廷的奢华生活与帝国的一统江山,一代一代的八旗勇士、猎手在这片土地上洒下鲜血。他们忘不了先王是怎样在这片土地上凭借着短短13幅铠甲问鼎中原,他们忘不了自己骨子里流淌的骁勇彪悍的血液。面对丰收和猎物他们从吝惜自己的喜悦,面对寒风敌人,他们要做的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金戈铁马,誓死效忠——乌拉人的全部。

那沾满鲜血的长矛、弓箭、渔叉从不曾改变他们窘迫的生活,却意外地成就了一份精神上的伟业——咬紧牙关去戍守,有形的是边界,无形的是理想和作为勇士的尊严。

这就是乌拉打牲——用勇士鲜血构筑起来的文化。

乌拉街满族宅院

今天,当我们在这条古老的驿道上行走,已经看不到战争的硝烟和狩猎人的影子,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个灿烂的微笑。我努力寻找,那鹰一样的眼神,虎豹一样的仪态,没有。也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也许是因为那样的生存状态已经不复存在。可是,我们仍然不能不去寻找,寻找那几百年间历史所留下的珍贵的精神。人类的诸多文化只有很少一部分被文字记载下来,更多的甚至也是更重要的部分是传承在人自身的精神品格上。这就是一部活的历史。

当年,打牲乌拉留下的诸多后代,如今已繁衍成了诸多村村屯屯,星罗棋布地散在松辽平原上,其中以松花江中部为多,最集中的就是乌拉街这一带。从那些明亮的眼神和生活中的种种习俗习惯中,人们还是可以发现——乌拉街——这是目前世上的最后一个渔猎部落的传承和遗存,在这些人的“骨子里”,依旧传承着从前岁月的某种精神和力量,或可以称之为“乌拉神态”。

如今你要是见到这儿路边的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只要一打听,一个个都会告诉你祖上或是“戍边”来的,或是“守驿”来的,或是“从龙”来的……

2012年12月14日,乌拉街韩屯。

天很冷,空中飘着朦胧的清霜,我来到了乌拉街的韩屯。听说胡伯信的祖上就是打牲乌拉的先人,他们几辈人在这儿居住,除了捕鱼进贡外,还使用一种猛禽“海东青”(一种鹰)去捕猎,而且至今他家还养着这种鹰。

远远的,我们听到一阵 “扑扑”的响声。

刚进韩屯,就见一个小伙子在雪地上“玩鹰”,那“扑扑”的响声,就是那鹰在他的“鹰袖”上起落时发出的声音。原来,他就是胡伯信的儿子胡云武。那鹰闪着机敏的眼睛,时而飞在杆上,时而站在他的肩上,时而盯着白雪茫茫的远方。我们终于谈起他养这动物的原因。

胡云武说:“就是为了不忘。”“不忘什么?”

“不忘从前祖上骑马、放鹰狩猎的历史。现在保护自然,我们也不打猎了。可是养养鹰,人能更英武和精神。”他笑笑。真的,这儿的人除了韩屯的胡家,还有几家,还有周边几个屯子的人,也有驯鹰和养鹰的;驯和养完全是为了记忆从前祖上威武的岁月和崇尚武功的历史,因为那是一种不能忘却的民族魂。

如今,这儿已开辟了一条特殊的“旅游路线”——到乌拉旧地去观赏“鹰户”们驯鹰和养鹰,去回忆历史,去感悟自然,去品味人生。人们管这儿叫“鹰屯”。到鹰屯来的人往往能有一种独特的收获,这种感受是和观看松花江和吉林雾凇美景所大不相同的一种感受。

看着凶悍的雄鹰,小鸟依人一般地站在乌拉后裔的肩膀上,你会真正的体会到一种力量,也自然的会想象他们的祖辈。天哪,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群武士:心比江河宽,豪气泣鬼神,横刀问天天不应?举刀劈!

乌拉街满族人家家中装饰

乌拉精神,满族的民族之魂,永远不会失落!

几千年的战争杀伐和休养生息,在乌拉街留下了众多古迹和丰富的文化遗存。镇内现有5处古文化遗址,文化层堆积较厚,包含了原始文化、汉文化、渤海文化三种不同的文化形式。还有4处古城池,现今依旧保存完好,其中乌拉古城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距今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曾有“八庙四祠三府一街”等古建筑,现三府一街保存尚好,可见当时乌拉街辉煌景象。

乌拉古城位于旧街村。古城分内、中、外三道城墙,夯土筑就。旧街在元明时期称 “洪尼罗”;明初称“扈伦”;清初称“布特哈乌拉”,也称“大乌喇虞”。康熙四十五年(1706)在古城东南建设新城之后,当地居民把古城称为 “旧街”或“老城里”。

据传说,乌拉古城建于公元8世纪,原始古城址在旧街村西北1千米处的粟末水江畔,距离杨屯大海猛只有1.5千米,如今早已夷为平地。公元12世纪中叶,约为金代海陵王天德年间,因防水患将城池搬迁到洪尼地方,筑洪尼罗城(中城),也称“哈思呼贝勒城”。在城里中心部位筑一高台,名曰“白花公主点将台”,此台亦为夯土筑就。白花公主点将台(白花公主也有叫不花公主或百花公主),台高约8米,边长约25米。白花公主的身世传说不一,点将的故事在东北流传很久。有的传说白花公主是金代大将金兀术 (完颜宗弼)的三妹,有的说是金代海陵王完颜亮的女儿,还有的说是乌拉国的公主。相传点将台四周是木栅围墙,里面军队驻扎在牛皮帐篷里。

乌拉古城的中城呈四边形,为夯土分层筑就,周长3532米,东墙边长为880米,南墙边长为585米,西墙边长为1040米,北墙边长为667米。城基宽度为15米,城墙高度为4米,城墙顶宽2米,设东西南北四门,门宽5、6、10米不等。城墙四角都有角楼痕迹,城墙顶端设有箭垛,墙外侧陡峭,内侧坦缓,门侧设有马道痕迹。城东、南、北3面有护城河,宽7米,深3米。

明嘉靖四十年(1562),乌拉国主布颜修补和加固了洪尼罗城,改称“内罗城”(中城)。又绕内罗城北、东、南三面筑一道套城称为“外罗城”(外城)。该城三面总长为6千米,因西面是挨近内罗城的护城河,故二城于西墙一线处合为一体。其构筑规格大体与内罗城相同。又在白花点将台周围,修筑略呈长方形的紫禁城(内城),其周长为788米,南北边长为204米,东西边长为190米,城高4米,基宽10米,顶宽2米,设有4座角楼,一座南门。城内是乌拉国的宫殿。万历四十一年(1613),努尔哈赤灭乌拉国时,城内宫殿全部化为灰烬。古城的内、中、外三道城墙均为挖护城河聚土夯实而成,故有“开河背土筑古城”之说。

目前,紫禁城保存完好,门楼和楼都不存在。内城除西城墙残缺不全以外,其他部位尚属完整,但角楼、箭垛都早已拆毁。外城保存下来的只有东、西、北的断壁,东墙南北两段尚存残垣500米。

乌拉街满族民族风情民俗浓郁厚重,是国内典型的满族文化遗存地。

满族宅院一般坐北朝南,多开南门,因是四合院或三合院落,形如口袋,故称“口袋房”;又因形似斗形,故亦称 “斗室”。满族老宅,屋侧建 “地烟囱”。早期用空心整木,后来用土坯、砖泥砌筑而成。

乌拉街满族人家的乌拉鞋

满族的院落,坐北朝南的住宅为正房,一般满族人家的住房为三间或五间。中间开门,进门为堂屋,置锅、灶,设东、西卧室。满族有“以西为尊”的礼仪,所以长辈住西屋,称“上屋”。卧室内三面火炕,称“万字炕”。南、北炕为主人的大炕,西炕较窄不住人,下边走烟道。西炕上禁忌摆杂物,只放置柜箱,也不允许外人坐。西墙正中供祖宗板,上摆香碟、蜡台等神物,并贴有挂签。南炕设炕桌,上摆扣碗、帽筒等物,炕桌两边有靠枕坐褥,炕下有脚踏。北炕墙上有装家族宗谱的谱匣,炕头陈设一只与炕同宽的长木箱,俗称 “躺箱”,箱上置放被褥和枕头。南、北炕挂长约4米木杆,杆两端雕成龙头形,称“龙头幔杆”,杆上张挂“幔帐”。

乌拉古城一角

冬令时,满族人家的炕上放置泥、麻泥制或铁制火盆。火盆的作用很大,男子在火盆上温热酒壶;妇女在火盆里烧热具有今日熨斗作用的 “烙铁”;小孩则在火盆里烧鸡蛋、土豆、蹦苞米花。全家人围坐在火盆旁取暖,其乐融融。

民间满族喜穿“鞋”(同“乌拉鞋”),是关东的独特产物。鞋的制作十分讲究,多用整张兽皮缝制而成。一张牛皮只能出4—5双鞋,而一至四五排之间最好的是二排。头排取皮在尾巴根那儿,称为“糟门”皮;二排取皮在牛屁股和脊骨处,是最好的位置,所以二排价格最贵,往往比头排和三四排贵三四倍,鞋也特别耐穿耐磨;三排是腰骨处,皮制打横,制作不出优质的鞋。只有二排叫“十字花骨”,是优等货。有矮(靴或袜,又叫头牛)也有高(又叫头马),有大褶也有小褶。大褶产于乌拉街一带,一般是8个褶。小褶产于辽宁海城的牛庄,一般是10个褶左右。

满族的饮食习俗和进餐礼仪很多。如祭祀用过的神糕、神肉,路人可以分享,但一般不能带走,吃完后不允许擦嘴;几代家人同桌就餐,长辈不动筷,晚辈人决不动筷;过年杀年猪时,有把亲友、邻里请来同吃白肉血肠的习惯。满族爱狗的心理,除有 “义犬救驾”的传说外,是在长期狩猎生活中形成的,所以满族有不食狗肉的饮食禁忌。

到满族人家做客,酒菜上来之前,总要有四个小碟咸菜压桌,传说此俗源于努尔哈赤采参。当时长白山里风大,努尔哈赤当年每次铺上虎皮当饭桌吃饭,总要被风卷起,努尔哈赤急了,一剑劈去,砍落四块石头分别压在虎皮四角,再大的风也掀不动了。努尔哈赤由山里进城当了汗王,这个规矩也带到了城里,只不过石头由四个小碟咸菜代替了。

满族饮食从传统的野味烧烤、满族火锅,到满汉全席、八大碗、三套碗、白肉血肠,深受满族同胞喜欢。到乌拉街,不吃乌拉街满族正宗火锅,等于白来乌拉街一趟。火锅是满族祖先的一大发明。清朝入关,使火锅遍及全国。昔日,女真人狩猎野餐时,用篝火烧陶壶、陶罐煮食吃,塞外高寒,往往边吃边烧,这是火锅的雏形,也是满族行军出猎的随行炊具。后来火锅发展成为现在的圆形,中间有烟囱,内置炭火的铜制火锅。东北火锅以白肉火锅为主,菜入锅极有讲究,叫“前飞后走,左鱼右虾,四周轻撒菜花”。火锅汤味道别具一格,肉鲜嫩可口,味道醇厚不腻人。在满族的历史上曾出现过雀火锅、天上锅、地上锅、水中锅等多种火锅。清乾隆帝六下江南,每到一处,都吃火锅,致使大江南北火锅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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