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鱼记

刘绍雄

烟花三月的一个星期天，骤雨初歇，阳光妩媚，我们几个业余渔夫乘兴骑车来到湖南资江上游神滩垂钓。

神滩上正涨桃花汛，鱼多且肥。俗话说：“春钓滩”，钓梭滩鱼真是连连上钩。时过中午，各人的篓里已有一片“烂银”蹦跳了，收获不小，可肚子却空啦，咕咕叫了起来。有人提议搞次野炊解解饥馋，乐一乐。大家一致响应。于是，分头去附近的村子里借来锅盏碗筷，买来大米和新酿的米酒，就在滩头沙岸边垒石为灶，架起锅子，拣来树枝点火烧锅。先煎鱼，我自告奋勇掌勺子。河风吹来，火苗浓烟忽左忽右地乱窜，熏得我眼泪鼻涕一把流。巴掌大小的鲫鱼十几条搁在锅里煎着，不知翻哪一条好。锅铲下去，翻一面金黄油亮上来，心里美气极了。可没等笑容在脸上出现，锅底的鱼就煎糊了，勺子一碰就烂摊子，急得我忙去端锅子，手指却被烧得滚热的锅耳烫得钻心地疼，忙用手捉自己的双耳以降温除疼，口里迭声吆喝烧火的小汪赶快熄火。还是小汪聪明，急中生智地用碗舀一碗河水，“噗”地倒进了锅里。这一倒宣告我的煎鱼大业彻底失败，就变成了水煮鱼了。没有锅盖，就这么向天沸腾煮着。这倒省事，我跑到河边，双手插进河水中，手指烫伤之处的灼痛感才得以缓解。

河边的村庄屋顶上飘袅起淡蓝色的炊烟，几株杨柳绿条扶疏，树下堆着一大圈金黄色的草垛。河对岸的水田一方方的如镜子般闪着光。伙伴们三三两两地伫立滩头正甩钓提竿忙得欢。时不时地扭头喊问鱼煮熟了没有？声音顺着河水漂来，特别清晰。

终于，鱼熟了，香了一江。把鱼舀出锅子，再洗锅下米做饭。伙伴们便欢叫着，围着摆在沙地上的两海碗鲜鱼，幕天席地，边喝酒边吃鱼，等饭熟。

小鲫鱼多刺，如果在家里，烹调得再好我也不爱吃。可这次水煮鲫鱼，调料全无，边吃边享受着天远地阔春风拂面的自然美景，却觉得特别鲜嫩可口，那黄花花的鱼子吃起来又甜又香，鲜腴肥美。农家自酿的米酒亦清醇甘冽，令人胃口大开。忽然，伙伴们冲着我和小汪“嗬嗬”地大笑起来，一看小汪脸上我才知道我俩当伙头军，被“搽上了“黑胭脂”，唱花脸。呵，好个渔夫野炊，享受着自己劳动得来的收获，野味野趣，几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