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一菩提
——感悟蒙秦的灯光世界

2016-03-14 00:56
中国戏剧年鉴 2016年0期
关键词:阿诗玛舞美音乐剧

罗 松

越剧《双飞翼》

有人说,灯光是舞台上的画笔;

有人说,灯光是可以看见的音乐;

还有人说,灯光师是用灯光在舞台上写诗;

……

而在布依族灯光师蒙秦的眼中,舞台灯光既是诗也是音乐,但最终灯光要通过艺术的途径化为一束束的智慧之光,照见心灵,洞彻世界。

舞剧《家》 摄影:刘海栋

苏剧《柳如是》

舞剧《诺玛阿美》摄影:刘海栋

黄梅戏《寂寞汉卿》

歌舞诗《黎族家园》摄影:刘海栋

舞剧《红高粱》

蒙秦生活照

蒙秦,有着布依族的特征样貌:高大魁梧、真诚文雅;也有着云南人的性格:朴实无华、低调沉稳。他更有着一位优秀舞美设计师的优良素质。刚刚40出头,事业如日中天,成绩斐然。

花灯歌舞剧《小河淌水》获第八届中国戏剧节舞美设计奖;

秦腔《凤鸣岐山》获第九届中国戏剧节灯光设计奖;

民族舞剧《香格里拉》获2006年中国舞台美术学会奖;

《苦乐村官》获第九届文化部舞台美术设计文华奖;

京剧《瑞蚨祥》获第十届文化部舞台美术设计文华奖;

歌舞诗《黎族家园》获第五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最佳舞台美术奖;

……

他设计的戏剧作品遍布大江南北,还有如吕剧《百姓书记》、《补天》、《回家》,秦腔《梨花情》,陇剧《西陕长歌》,京剧《杨靖宇》、《红烛魂》,苏剧《柳如是》,粤剧《海棠亭》,越剧《双飞翼》,舞剧《红高粱》、《诺玛阿美》、《家》,商洛花鼓《带灯》、黄梅戏《寂寞汉卿》、音乐剧《阿诗玛》等等;他涉略广泛,许多大型开幕式、晚会都是由他担任灯光设计,如中国诗歌节、中国农民歌会开幕式、上海世博会云南活动周开幕、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开幕式、云南民族服饰节开幕式、昆明市运动会等等。

蒙秦是新时期涌现出来的舞美新秀,他的创作既有传统的美,又体现出时尚的特色。他有年轻人的创新精神,却没有年轻人的狂躁之气。走到哪里,都话不多,却有着很好的人缘,越来越多的人都愿意与他合作,在人们的心目中,蒙秦这人,靠谱!

常言说,没有人能无缘无故的成功。蒙秦在他初入这一行的时候,就显露出与别人不同的气质,其中最被别人看重的就是勤奋实干。他付出了与常人多得多的精力和时间,也赢得了合作者的认同和赞誉。除了对艺术事业的近乎狂热的投入外,他待人真诚,心胸坦荡,也为他拓展了广阔的事业平台。这也许就是他既能够在本专业上出类拔萃,又能够在艺术的行当中自由驰骋的原因吧。

蒙秦生长在一个文化气息浓厚的家庭环境中,母亲是原昆明市文化局长、昆明戏剧家协会主席,在组织戏剧创作上做出了显著的成绩。蒙秦从小就爱好看戏、画画、唱歌,尤其对舞台上那些闪烁奇幻色彩的灯光非常着迷,很小时候就开始了这方面的学习、模仿、探索。1992年大学毕业后进入昆明市民族歌舞剧团工作,期间他阅读了大量相关书籍,看了数不清的舞台剧,虚心向舞美灯光大师苗培如、韩春启、邢辛、鞠毅老师请教学习。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就开始了舞台美术和灯光设计的创作实践。

蒙秦从小热爱大自然,注意观察,他从云贵高原旖旎的山水中获取灵感,把自然界的精华提炼出来,浓缩成有诗情画意的画面。融入自己的舞美灯光设计创作之中,因而他的作品具有独特的意象美,隽永的诗意。他本身是少数民族,又注重与其他少数民族的交流、学习,了解他们的思想感情和风俗习惯,这些反映到他的舞台艺术灯光设计创作中,使他的作品充满了浓郁的民族文化特色和地域色彩。他又认真向传统文化,特别是古典诗词、国画学习,使得他的舞美灯光设计作品有着简洁、凝炼、自然、写意、空灵、流畅的风格。他还注重把握时代脉络,巧妙利用高科技,在舞美灯光设计中恰当地运用抽象手法,加上变形、夸张、虚实相间,为戏剧制造了特定的氛围,成为舞台戏剧的有机组成部分。

下面就让我们走进他最新创作的优秀戏剧剧目,来一同领悟蒙秦的灯光世界。

让舞台呈现综合的“光和效应”

山东京剧院的新编历史京剧《瑞蚨祥》,是蒙秦近年内的代表剧目。该剧讲述了百年老号“瑞蚨祥”在清末时期国危商敝的环境中求新求变、求同求和、苦心经营、谋求发展的故事。整台戏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性格丰满鲜明,在一系列商战矛盾冲突中,闪烁着人情、人性的光彩。

剧中各艺术门类的创作,都充分体现了整个创作团队高度统一的艺术标准,而全剧的舞台灯光设计,在如何与舞台表演达到丝丝入扣的相融关系、如何让灯光再现人物心理,是蒙秦力求在舞台空间寻求一种“光合作用”的境界。

京剧《瑞蚨祥》

《瑞蚨祥》的舞美设计,以肃穆的12根粗壮笔直的移动圆柱、暗红的格子门窗、巨大的金色牌匾,为“瑞蚨祥”老字号的店面,定下了厚重的基调。而留给灯光的空间,似乎只剩下了面光、顶光和天幕光,灯光设计的空间被大大的压缩了。由于舞台上几乎所有的柱子与门窗都可以随着剧情的需要自由开合移动,这对灯光设计就不仅从技术层面提出了要求,而且更难的是由于舞美装置太多太大,加之舞台本身又太小,这样就把灯光的使用角度和把握逼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面对如此之壮观的舞美,如何在螺蛳壳里做道场是对灯光设计的考量。

蒙秦意识到:只有在有限的空间里发挥无限的想象,只有精准地把握住可利用空间,充分展示灯光语言,才能解决好完成好这部戏的终端呈现。

由于舞美的天幕变化不多,打底就是一块比较中性的天空与云彩相间的画天幕,同一块天幕不同的场景变化都使用它,那么对天幕的“照顾”就非同一般。蒙秦在使用了传统的天地排灯加换色器的基础上,又新增了一定数量的LED天地排灯,这样可以使天幕呈现出剧情里所需的不同场景色彩,同时也利用LED灯与传统天地排光质的不同特性,从纯色到灰色的使用空间巨大,为表演空间设计的光效提供了有利的基础色彩条件。同时也为表现人物心理情感打出一道漂亮的底色。

由于天幕区空间窄小,为了使天幕上云彩表现出不同的明暗与色彩,蒙秦特意在底面加装了10只1500瓦的Beam电脑灯反打天空的云彩。因为电脑灯可以每一只单独调控色彩、光比、亮度等,针对每一组云彩都可以细部进行不同层次的刻画。这为天幕上增添了灵气,让这狭小的剧场中时而风云变幻,时而夜色冷清。

而如何把室内室外景别结合完美,如何让山东地界瞬间穿越到上海滩十里洋场的租界地,灯光在其间都巧妙地完成了导演和舞美所需要的时空转换。如在剧中的几个时空成功转换的例子:

A: 剧中孟洛川到艾家送饭,被艾隆标拒之门外一场戏,演员调度的表演区重心,由下场门飞速变幻为上场门时,舞美上场口四道合并的门向下场口同时移动,把艾隆标的家隐去。此刻,全场黑下来,仅仅使用一只面光与一只顶光,集中在孟洛川的身上,突出表现他在夜色中踏着幽幽月光,孤独转身向自己的家走去。待光复明时,孟洛川已经踏入了家门。

就在人物的这一个转身间,以电影蒙太奇式的手法,完成了一组高难度的舞台综合调度与表演的转换连接,让灯光、舞美、表演、音乐的完全融为一体,巧妙自然地完成了一步迈过两个时空的转换。整个转换过程可谓天衣无缝。

B: 剧中孟洛川与艾隆标两人为争家业明争暗斗时,台中心放置了一把交椅,灯光把孟洛川与艾隆标两人收缩在像棋子一样的定点光圈之中,这时只用了一排地返投光把柱子的轮廓勾勒,交椅上一个硬铮铮的定点光垂直而下。用光表达了一种紧张、争斗、和暗示重大事件即将发生的效果。

这个用光不多、用灯精准、毫不拖泥带水的场景,让每一束光都以人物心理与情感为表达的主体,灯光紧紧盯住表演所要传递的情绪和感受,对戏剧的外空间意向进行的延伸表现,在舞台上营造出了足够凝固的时间与空间的重量感。

为了使舞台呈现一种沉重感和质感,蒙秦将中国画中的“留白”技法和观念运用到灯光设计的视觉中来,采用和中国画的“留白”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留黑”的方式,做到——有光即有影,光与影相伴随行,让灯光创造出凝重、拓展的语言,以“无‘灯’之处皆成妙境”,丰富和拓展了灯光设计的艺术表现,给观众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和深刻印象。

灯光在舞台上不仅要完成时空的转换与交替,更关键的是如何在舞台上延伸感情的空间,表达传递出更加贴合表演的色彩、节奏情绪。为了使舞台上的表演与此时情景相生相宜,蒙秦用“借景生情”的处理,也就是在舞美、道具、服装、音乐上,寻找更有表现力的灯光的语言载体,并且利用这些有效的载体,进一步拓展表演空间。

在剧中导演利用巨大醒目的“瑞蚨祥”金字招牌牌匾,来突显人与家族、事业的关系。其中一场主人公孟洛川因受到种种打击之后有一大段个人唱腔表演,在孟洛川自我纠结之后悟性顿开时,孟母的画外音“……事衰都因心衰……”响起时,几组强烈的白色逆光从牌匾后照射而出,同时把招牌提升成耀眼的金色,借牌匾这个舞美载体强调了孟母是“瑞蚨祥”家族的支撑,同时借音乐、画外音的音响效果,用逆光表现出孟母的坚定与正能量的传递。光的提亮升光,把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潮。

剧中灯光与音乐的转折起合几乎都是水乳相容的。

在剧中,坠琴的运用始终贯穿于整剧,灯光不仅在节奏上应和了音乐的动律,而且对音乐有了形象上的表达。对音乐的情绪有了充分的色彩意向表达。

在孟洛川与客玉蜓狱中相互表达爱意的一幕,两人的时空从监狱突转为一个虚拟的浪漫时空,蒙秦从唱词中寻找到了“玉蜻蜓”与炽热的爱的颜色,用灯光随音乐的节奏变化,把现实冷酷的牢狱变化为两情相悦的爱恋时空。这里不仅有光色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光色赋予了音乐形象更加斑斓旖旎的色彩。

可以说,灯光在京剧《瑞蚨祥》中,已经呈现了蒙秦在灯光设计时所追求的——延伸表演者的表现空间,拓展导演的创意理念、拓宽舞美的创意空间,让听觉的音乐转化为一种可以看见的音乐形象。让灯光真正达到舞台艺术所呈现的、综合的“光合效应”。

让中国的民族音乐剧舞台与世界接轨

作为云南人,能创作属于这个时代的“阿诗玛”是蒙秦的愿望;作为舞美人,能以音乐剧这样的国际艺术形式来表达中国民族的情感诉求,又是蒙秦的追求,因此,音乐剧《阿诗玛》对于蒙秦有着浓厚的情结。基于这份深深的情感,蒙秦成立了云南大德正智传媒有限公司,作为公司总经理,他一边从事舞美工作,一边从事经营管理,带领他的团队长达6年的时间,克服种种困难,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和精益求精的精神,打造出了全新的音乐剧《阿诗玛》。该剧在全国申报的数千个项目中脱颖而出,入选首批国家艺术基金2014年度舞台艺术创作资金扶持项目,在全国入选的81台剧目中,是唯一的一家民营企业。2015年9月,《阿诗玛》在杭州首演成功,并于10月作为2015年上海金秋十月中国原创音乐剧展演季参演剧目登陆上海人民大舞台,随即在上海云南等地开展首轮30场的巡演。在2016年1月举办的云南省第十三届新剧目展演中,该剧荣获金奖。

音乐剧《阿诗玛》摄影刘海栋

蒙秦在音乐剧《阿诗玛》中担任出品人和舞美设计。他与老搭档著名导演卢昂为该剧在舞台呈现上的国际表达做出了可喜的尝试。音乐剧《阿诗玛》在故事内容和思想立意上与原版电影有很大的不同,弱化了其阶级性,突显了人性与大爱,试图将遥远的神话故事接通现代人的审美情愫,故事一开场,美丽的撒尼姑娘的曼妙的群舞,将观众引进了一个神奇的石林世界。“浪漫与魔幻”的舞台,奇妙的灯光和神箭的运用,体现了百老汇的音乐剧与中国民族特色的奇妙结合。音乐剧《阿诗玛》的爱情故事,不同于一般谈情说爱故事的缠绵甜蜜,而是向观众展现了一个专属于东方少数民族特有的充满原始野性的爱情故事。它比以往任何版本的阿诗玛都更加诗化、魔幻、浪漫、澎湃。

音乐剧《阿诗玛》的舞台灯光定位是国际化的表达和审美方法,其呈现是多画面、多空间的。从技术上看:200多台欧玛灯光倾洒整场音乐剧,Seer1000pro切割灯,Mooer330系列三合一多功能电脑灯以及摇头Led染色灯渲染着梦幻般神奇而美丽的舞台;从内涵的表达上,它不仅要帮助导演延伸创作空间,而且对音乐形象的表现,舞美的结构重塑,人物的心理刻画都用戏剧化的本体方式进行表达,绚烂而不缭乱,奇妙而不突兀,魔幻而不失唯美,时尚而不失传统。灯光在以表演为核心的前提下,为整个舞台创造了一个生动的观演空间,并且在表演与观众间打造了一个有感染力的情感空间。全局结尾处,就像《梁祝》中的“化蝶”成为千古传奇一样,《阿诗玛》的“化石”也成为经典一幕。当石林的山峰在舞台上冉冉升起,阿诗玛对爱的执著和浪漫魔幻地呈现出来。美得令人窒息的舞台营造出神秘的诗化意境。《阿诗玛》剧组在舞美、灯光、音响等各个方面都用非常现代化的手段对剧中的神话情节和激荡的情感进行包装、渲染。

民族性的题材前沿的表现形式,音乐剧《阿诗玛》的舞美设计呈现出世界舞美多元化、科技化的特点,从本民族的艺术源流出发,保持传统特色又赋予时代精神,将舞美由仅仅是舞台局部的装饰发展到总体意念的表达。并进一步发展为包括观演关系的演出场所在内的多维时空的立体化结构设计。

心灵之光照亮“回家”之路

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技术总监史蒂芬·贝里克教授曾说过:“当舞台上艺术与技术达到无缝链接的时候,魔法就产生了”。

那么,当技艺与心灵达到交汇的时刻,会产生什么呢?

早在2012年,“感动中国人物” 十大人物之一的高秉涵,在20年间,无数次往返海峡两岸,义务护送100多名台湾老兵的骨灰回大陆安葬,让他们魂归故里的事迹,曾深深地感动过蒙秦,没想到的是,这种感动能在有一天,延续到他的舞台灯光设计工作中。

吕剧《回家》

那是在2014年的夏天,蒙秦有幸和山东吕剧院合作,在根据高秉涵的故事改编的大型现代吕剧《回家》中,担任舞台灯光设计。从那一刻起,蒙秦曾经的感动和震撼,便找到了一个能够喷涌的出口,全部化作一束束心灵之光,照亮了背井离乡的老兵们树高千仞、落叶归根的《回家》之路。

《回家》展现了一群台湾老兵的故土乡愁和两岸血脉相连的无限亲情。2014年荣获中国戏曲学会奖。蒙秦带着感动开始了他的创作。剧中有三个较难把握的地方:空间转换多、时空跨度大、涉及人物广。导演卢昂所坚持的“家园意识、故土情怀”的核心理念,给这部戏在长达50年的时间跨度中进行转换,定下了基调。而他在剧中加入了“叙述者”——高秉涵的倒叙形象,以强调诗化的意境、浓郁的乡情,也给了舞台灯光要求:即同祖同宗的海峡两岸不同的场景、时空转换的灯光运用,作为“叙述者”的灯光语言表述等等。

舞台美术设计将大型转台设计成山丘的布景,形成一山隔两面,海峡隔两岸、以场景和空间自由转换的效果,给了灯光设计提供了表达想象的空间。特别是导演运用了很多电影手法来增加舞台表现力,都给灯光提出了高标准、高要求。

作为一部表现离愁别恨、思乡之情的剧作,蒙秦用代表忧郁的蓝色灯光作为整部戏的基调。那些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蓝色空间基调,除了是摹拟自然界表现天空的光色,更是为剧中人心理变化定下的象征性“语言”。

吕剧《回家》

在人们耳熟能详的山东《颠轿》音乐中,简洁明朗的蓝色灯光打出了“皂角湾,皂角湾,我魂牵梦绕的地方……”,那淳朴的乡村田野风光,为即将出现的飞机轰炸、抓壮丁做了恬静的铺垫。而出现在迎亲花轿和拜天地的场景中的红光,在冷色调的蓝光中,毫无热烈的喜气可言,暗示这对新人即将遭受的悲情命运。

在皂角湾与金门的景别转换中,蓝色也在浓淡、深浅的变化中,辅助表述着不同的场景和人物的心理变化。

中秋佳节,月色如水中,在月圆人不圆的刻骨铭心的相思中,用电影蒙太奇手法表现函子遥望家乡:尚未合卺的新娘出现在一片蓝色灯光中泛起的红色光区里,蓝色灯光和红色灯光节奏性的展现,让无比的思念幻化为历历在目的“梦新娘”、皂角湾大树下盼儿回家的白发亲娘,更加凸显,更加让人揪心。为函子和山根的偷渡海峡,提供了最强烈的依据。当舞台灯光把夜色压得更暗,光比运用手法突出了表演区,把人物的轮廓勾勒得更加立体,更突出地表达了函子和山根的回家之心至死不渝。

当转台开始转动,电脑灯营造出海浪翻卷的效果以及海浪声效,函子和山根在黑暗的大海中相互呼唤的画外音,都呈现了导演所追求的电影式的空镜头,以虚实结合的手法表现人物命运如咆哮的海浪般大起大落的变化。

山根被俘虏时,剪刀光呈左右交叉射向舞台,如探照灯的交织和鸣响的警笛,扩大了场景,延伸了舞台的表演空间。借用宪兵钢盔的反光,放大了监狱阴森的气息,随着山根把酒碗“啪”的摔碎声,突然提升的强烈逆光,预示着不可逆转的死亡即将来临。

“法庭审子”和“茶馆”等震撼人心的场次,灯光时时刻刻也在为演员的表演、唱腔增光添彩。那些惨白的光束在空间滑过形成的构图感和重量感,为起伏跌宕、直扣人心的戏剧情节推波助澜。

在山根临刑前,那从下场口打出的雪亮的地角光,象征着为他照亮了魂归故里之路。

冥冥之中,如梦如幻出现的皂角湾与金门两个不同表演区的不同灯光,诠释着山根母子两代人到死都不能相见的人间悲剧。

而现实中芥兰推着石碾,碾过了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狂舞的风雪中化作飞扬的纸钱,在悲伤的灯光语言下,无声地诉说着骨肉分离、阴阳两隔的无奈和遗憾。

在最后一场,“归家少年背已弯”的函子,终于见到了多年来一直苦苦等待他的“满头白发老新娘”芥兰,当函子打开柜子时,妻子几十年间每天用麦秆掐象征他们爱情和幸福的“麦卡福万”倾泻而出时,富有冲击力的橘红色灯光及把函子的脚埋进去的千万个“福万”给人的震撼直抵心灵,光的语言在这里无声无息、却如此强烈地诉说着夕阳无限好的温暖,为妻子承受不了突然到来的幸福而逝去,做了一个壮观的铺垫,达到了鲁迅所说的“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的惨烈情景。

灯光是一部戏的内在精神的视觉表现。《回家》的舞台灯光随着剧情的发展,以光色及其变化显示环境、渲染气氛、突出中心人物,在创造舞台空间感、时间感,塑造舞台演出的外部形象时,用灯光的强度、色彩、照明区的分布,灯光的运动等应用上,都加大了灯光的可塑性与可控性。让每一次灯光的出现,都紧贴“谁能拒孤魂还乡愿,谁能拒游子思家情”的“回家”主题。

而这一切,无一不是来自创作者心灵的感动。创作者用智慧点亮了舞台,用真诚照亮了心田,让观众共同经历了一次心灵的洗礼。

“一花一世界,一灯一菩提”。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盏智慧之灯,一盏可以照亮心灵的灯,只是许多人将它禁闭,从而束缚了自己的灵魂。而有些人却能够点亮这盏灯,于是小小的一盏灯,便照亮了整个世界。心灯的点燃,照亮了他人的世界,也让自己光彩夺目。点亮心灯,在拯救他人的同时,也就活出了自己的价值。

蒙秦真诚的心态、淡泊的心境使其能够洞察自然界与人世间最微妙最动人之处。让我们与他所创作的一个个奇妙的灯光世界相遇相知,与他的艺术和心灵融汇一体,共同点亮智慧的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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