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银行拉闸P2P，翻脸还是避险

苏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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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年1月28日，有第三方支付公司发布的《关于P2P行业农行通道关闭通知》称，“近期，P2P网贷平台风险事件频发，应中国农业银行总行要求，对第三方支付机构进行排查，要求公司禁止对农行的任何网络支付接口提供给P2P等各类网络贷平台”。

对此，农行公开解释称，“部分第三方支付机构向P2P平台提供了农行卡支付通道，导致风险蔓延至我行，给农行声誉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随后，2月5日，招商银行通知第三方支付，称因升级需要，2月5日之后将停止P2P公司的充值支付业务。紧接着，行业内传出有多家银行关闭P2P接口的消息，大有防范风险全面收缩P2P资金流入之态势，加剧不少投资人对行业投资的担忧。从银行与P2P资金的高调“联姻”到如今的关闭端口，将给P2P行业带来怎样的影响？对投资人又意味着什么？

银行“拉闸”背后

在互联网金融领域中，P2P属于风险较高的一种，且大部分银行与P2P的合作是由第三方支付机构间接连接的。

银行关闭P2P接口，意味着如果投资者在P2P平台上把钱借给某家企业，首先要将自己银行卡里的钱打到第三方支付平台的账户上。然后，第三方支付平台再把钱打到借款企业在该平台的账户中，借款企业还款亦是如此。整个环节下来，第三方支付在中间起到资金的清算和支付作用，而P2P平台是不直接接手钱的。因此，关闭接口相当于卡住了P2P重要的资金来源，投资者的大额资金很难一步进入账户，影响了其整个资金链。

银行的绝情一脚究竟为何？而在业内人士看来，银行关闭接口是出于声誉风险方面的考虑。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对《经济》记者表示，“对于银行而言，声誉风险肯定是有的，银行很难去核实通过第三方支付流动的P2P标的的真实性，理论上对于钱款是否合理使用，银行没有决定权，消费者购买了P2P产品只能自己去衡量，但银行还是出于审慎的态度去关闭这个接口”。

银行作为经营性的金融机构，又是“风险厌恶”型企业，风控是最为重要的，“从理论上，它要考虑自己的盈利性、流动性和安全性，这是银行的经营性原则，当风险达到某一个标准，银行就会关闭相应的高风险通道和服务”，中国政法大学互联网金融法律研究院院长、中国政法大学金融创新与互联网金融法治研究中心主任李爱君告诉《经济》记者。

自年前“e租宝”事件爆发后，P2P行业可谓余震不断，跑路也成了行业内司空见惯的案例。如果关闭P2P接口是银行出于声誉风险方面的考虑确实可以理解。但目前市场担忧情绪依旧很高，会否造成对P2P行业的“一刀切”效应？这是投资者所担忧的，银行会不会接连成规模地关闭端口。

对此，业内人士普遍表示不会规模性关闭接口。“这是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因为每个银行所关注的风控的‘底是不同的，有些银行还是比较愿意为互联网金融平台提供资金归集服务的，并且，银行作为支付系统，有基础性的业务，面对着支付需要，如果所有银行都不做，那支付谁来完成？”鲁政委说。

直接托管免受影响

目前，我国第三方支付机构有近260余家，银行作为企业法人和自主经营主体，单独关闭针对P2P的第三方支付接口，这也是从市场原则上督促P2P的规范性发展，李爱君表示，“P2P的创新和规范性达不到银行本身的一定风控标准，或者不符合银行的安全性原则，银行就不会提供相应的服务，这是市场机制所决定的，适合市场竞争需要就生存，不符合就会在大浪淘沙的过程中淘汰”。

但在询问多家P2P企业后，记者了解到，目前银行暂停关闭的只是P2P的大额网银充值通道接口，小额快捷支付充值仍然可用。一般通过网银充值的额度都很高，属于大额充值，需要通过银行网银连接P2P平台的第三方支付账户充值，关闭接口会影响平台内用户在这几家银行内的充值，但还是可以通过银行在第三方平台的快捷支付来充值。

目前大部分银行的P2P快捷支付限额为单笔1万元到10万元不等，一般而言，当日累计充值金额不能超过20万元。不过，一些银行确实正在逐步降低第三方支付充值额度，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规避风险。其中，平安银行信用卡对贝付的充值限额就调整为日额度2000元，建设银行每日单笔低于5万元的交易金额合计不得高于5万元每日。

在采访中，对于已经完成与银行资金托管合作的企业来说，均表示受此事件风波影响很小。拍拍贷已于去年末与一家银行达成资金存管服务合作协议，其相关负责人就对《经济》记者表示，目前没有收到银行方面的通知，其存管业务也未受到影响，线上一切业务正常进行。

显然，资金存管是P2P发展优化的必经之路，这个过程中离不开与银行在交易接口、资金存管等各方面的合作。从之前有关互联网金融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也可以看出，监管层是鼓励银行与P2P平台直接进行资金存管等合作的，也有不少银行对此持积极态度。

资金存管两情不愿？

不难看出，自去年年末P2P监管办法征求意见稿出台之后，P2P平台们正急着解决资金存管问题，希望尽快接入银行存管系统。但目前来看，接入银行资金存管系统这条路并不好走。

有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1月，已有民生银行、徽商银行、招商银行、浙商银行、建设银行、广发银行等20余家银行涉足了P2P网贷平台资金存管业务，80家平台与之签订了资金存管协议，这仅占P2P网贷行业正常运营平台数量的3%。值得一提的是，在已经与银行签约的80家平台中，只有10家平台已对接银行资金存管系统，真正实现了银行资金存管，其余70家平台仍处于系统对接阶段。

与银行进行资金存管的P2P不多，主要原因在于银行对平台准入有严格要求。目前大多数P2P平台都规模较小，当然也不乏一些国资以及上市公司背景的平台，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告诉《经济》记者，在对P2P的资金托管上政策部门希望银行参与，这也是为了规范P2P的支付管理，提高其资金管理的透明度，“但是让银行去托管绝大多数的P2P，银行的接受度是比较低的，主要是由于P2P的风险扩散能力很强，违约倒闭概率又高”。

银行开发系统周期长，平台投入成本高，双方都需要投入时间和专业人才，这些都是制约双方快速合作的因素。

除此之外，一些P2P平台也在观望，毕竟接入银行资金存管系统，必须对原有的业务作出重度改造。短融网目前也在与银行洽谈关于资金存管的业务，短融网方面对《经济》记者表示，“实际上，银行对P2P资金存管这件事本身并不是很积极，这种态度在关闭接口的前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该负责人还表示，如果未来整个P2P行业实现银行存管，相应地平台本身的运营也要做出很多的改变，例如银行收取的手续费，可能会高于第三方支付机构，投资人也会给银行相应支付的费用，对于投资人利益也会有一定影响。

“危”中寻“机”

目前来看，大额网银充值通道的关闭并没有想象中难过，短融网方面表示“使用快捷支付基本可以满足大部分客户充值的需求”，但是，如何破解当下资金存管推进缓慢的难题似乎才是行业内急需解决的问题，

P2P关注用户体验，监管层关注风险管控，如何把握平衡，成为合作过程中需要共同解决的重要课题。在与P2P的合作中，只有银行与平台共同成长，趋利避害，才能合作双赢。

但随着2016年市场利率水平的不断走低，P2P筹资难度会逐渐加大，董登新解释说，“投资项目的收益会逐渐降低，资金吸进来要给投资者更高的回报，但目前的P2P很难给予投资者预期的收益，所以它的市场吸引力也在受影响，P2P依旧艰难前行”。

鲁政委告诉记者，目前行业“收紧”的趋势非常明显，今年P2P行业的发展应该是趋缓的。平台增速放缓、注册人数降低等均可以预见逐步清理和规范的市场，短期内虽然会引发危机，但长期仍有利于行业发展。关闭P2P接口，是监管细则和银行存管细则出台前，银行暂时性避险和观望的措施，这样的限制行为会压缩高风险平台的生存空间，促进规模小、风险高的平台自然淘汰，同时也加速大平台接入银行存管和清算系统的进程，对行业有积极作用。

值得期待的是，《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的细则即将落地，届时各方都有了遵循的规则，P2P的发展将更加规范和健康。李爱君向记者解释说，“随着市场的成熟、投资者的成熟，P2P也处在一个规范发展的过程中。达不到市场、行业、国家监管细则的标准，就面临着淘汰。”大规模的投资者将迁徙到优质P2P平台上，这必将是未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