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的明代早期青花瓷

文亮

故宫旧藏的宫廷御用青花瓷器，数量巨大，无与伦比。仅明代早期洪武、永乐、宣德三朝藏品中，宣德青花瓷就达750件之多。作为当时瓷器生产的主流，中国青花瓷史上的黄金时代，明代早期青花瓷可谓精益求精，影响深远。

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展现我国陶瓷艺术珍品的风采，笔者精选了故宫旧藏的明代早期青花瓷代表作二十件，以飨读者。其中两件国之瑰宝的洪武青花瓷，呈现了过渡时期的独特风格，不仅有元青花风格，又开拓创新了样式。十二件华夏瓷器名品之一的永乐青花瓷，纹饰优美，造型多样，青色浓艳，胎釉精细，让观者拍案叫绝。而六件被称颂为明代“开一代未有之奇”的宣德青花瓷，造型古朴典雅，釉色晶莹艳丽，纹饰多姿多彩，无不令人叹为观止。

青花折枝菊纹执壶 【明·洪武】

高27.8厘米，口径7.7厘米，足径11.7厘米。

洪武青花执壶常见式样。撇口，细长颈，斜肩，丰腹，圈足。长流置一侧，以横片相连流与颈。曲柄置另一侧，相连于颈与腹间。通体装饰青花，回纹饰口沿，蕉叶纹、回纹、缠枝灵芝纹和如意云头纹各一周自上而下依次饰颈部，当时的流行纹饰菊花和山茶花纹饰腹部，莲瓣纹饰近足，缠枝花卉纹饰流与柄。此壶带盖，缠枝花纹饰盖面。圈足内施白釉。

青花折枝花纹花口盘 【明·洪武】

高4.4厘米，口径55.8厘米，足径34.8厘米。

洪武官窑瓷盘中最大的盘子。板沿，花口，浅弧壁，器形与元青花相似。通体呈十二瓣菱花形，圈足实属不易地也做起伏的菱花形，为此盘的最大特色。内外装饰青花。卷草纹饰折沿。折枝牡丹、石榴、菊花和茶花纹饰内壁，怪石、牡丹纹饰内底，边饰回纹。与内壁相同的折枝花卉纹饰外壁。胎体比元代厚重，火石红色砂底无釉。

青花枇杷绶带鸟纹菱花口折沿盘 【明·永乐】

高9.2厘米，口径51.2厘米，足径34.5厘米。

现存传世的永乐青花大盘，多以花卉为装饰题材，而此以枇杷绶带鸟为主图的极少见。该盘折沿，菱花口，十六瓣莲花形纹。宽大平坦的盘心，主图为一只绶带鸟栖于枇杷枝上，正回首啄食饱满的枇杷果。枇杷、石榴、桃实、荔枝等折枝花果纹饰内壁，大小缠枝莲花纹饰沿面，海水江崖纹饰外沿，折枝菊花纹饰外壁。圈足，火石红色细砂底。青花青白亮丽，厚润透明，且使用了时下西洋进口的“苏泥勃青”料渗入胎骨，立体感强。

青花缠枝花纹双系扁壶 【明·永乐】

通高54厘米，口径6.5厘米。

永乐青花瓷中受西亚金属器皿影响而创烧的新器型壶。该壶纹饰精美，式样别致。小口，两环耳，龟状圆形器身。素胎背面，中心一圈凹入。正面隆起。釉色青白光洁，深入胎骨的青花浓翠，有铁锈斑点。八角锦纹饰正面中心隆起部分，海水江崖为地，缠枝莲纹饰中心四周，海水江崖纹饰外环。一道凸起弦纹饰壶颈，一周缠枝花与海水江崖纹饰其上下。圆顶壶盖。四株折枝花纹饰盖面，纤细齿状的叶纹叶蔓清秀，花大而叶小。

青花锦纹双耳扁瓶 【明·永乐】

高24.3厘米，口径3.5厘米，足径7.4厘米。

永乐青花瓷中仿照阿拉伯铜器造型的扁瓶，纹饰的题材、布局皆具西亚风格。蒜头口，束颈，圆形扁腹。如意纹饰瓶口，对称的如意双耳连于口肩，乳钉纹各凸饰腹两侧正中。六角星开光向四周伸展纹饰，构成六边形锦式开光纹饰腹部，折枝花、缠枝花、朵花、团花和江崖海水纹等饰开光内。朵梅纹一周饰足边，璧形底足。

竹石芭蕉纹梅瓶 【明·永乐】

高41厘米，底径12.2厘米。

永乐青花瓷中的上品。该瓶造型秀美，青花色泽浓艳而有变化，画面层次感极强。梅瓶带盖，宝珠形纽于盖上，小口，圆肩，肩下渐收，平底。莲瓣纹饰盖纽与盖面中央，折枝花饰盖的立壁。正反连贯的如意云纹饰肩部，如意云纹内饰折枝花纹。主题竹石、芭蕉饰腹部，衬以坡地和花草，有如园中小景一般。足部饰莲瓣、卷枝纹各一周，莲瓣内饰折枝花纹。

青花鱼篓式罐 【明·永乐】

高8厘米，口径11.2厘米，足径6厘米。

永乐青花瓷中的杰作，具有典型的伊斯兰风格。该罐造型别致，为明代早期受西亚文化影响，仿十四世纪伊朗铜嵌银纹罐造型，采用进口青花料而创烧的罐式。罐为直口，鼓腹，圜底。折枝菊花纹饰内底心，围有双圈线，外口有弦纹。如意头和“品”字形排列的三圈纹相间的装饰带饰肩部，主题纹缠枝花饰腹部，云头纹饰下腹部。

永乐青花锦地花卉纹壮罐 【明·永乐】

高22.7厘米，口径12.5厘米，足径10.8厘米。

永乐青花瓷中的精品。该罐造型浑厚大气，纹饰密集饱满。因为造型上下粗壮，所以称其为壮罐。罐为唇口，直颈，窄肩，直腹，圈足。通体青花装饰，清新亮丽，美不胜收。海浪纹饰颈部，缠枝花纹饰肩、腹部及近足，同时锦纹饰腹部，几何纹饰足。

青花海水纹香炉 【明·永乐】

高55.5厘米，口径37.3厘米，足径38厘米。

永乐青花瓷中的极品，故宫瓷器的重要藏品之一。永乐时期青花瓷上的海水纹，其装饰性比元青花已大大加强，一般有起伏相叠的波浪和涌起的浪花，此炉即为佐证。该香炉形体硕大，阔口，短颈，鼓腹。两朝天耳置于肩部，三象腿形足。内施白釉。青花色泽浓艳，晕散明显，海水江崖纹饰外壁，同时纹饰中密布凝结的黑斑，寓意江山永固。

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 【明·永乐】

高5.1厘米，口径9.1厘米，足径3.95厘米。

此为传世和出土永乐官窑青花瓷中，迄今为止所见唯一署有年款的器物。它是景德镇御窑厂创制的新型瓷杯，且与明代文献记载相互印证。因其口沿的胎体较薄，顺口沿而下胎骨渐厚，手执时口沿和舒张的虎口相吻合；同时杯的重心下移，给人以沉重压手的稳重感，故名为压手杯。小碗状杯体，微撇口，折腰，丰底，圈足。青花纹内外皆饰。一朵葵花纹饰杯心，青花篆体“永乐年制”四字款署于花心之上。朵梅纹饰外壁口沿，缠枝莲纹饰腹部。

青花描金彩缠枝苜蓿花纹碗 【明·永乐】

高6.4厘米，口径14.9厘米，足径5.4厘米。

该碗中金彩和青花搭配装饰相得益彰，造型与纹饰皆为永乐官窑首创之作。尽管没有署款，但有青花料绘的雪花片状花在外底押款的，可见于相似的传世或出土物中。此碗撇口，深弧腹，圈足。青花菱形锦纹饰内口沿，金彩描绘缠枝花纹饰内壁，青花荷莲纹饰内底。青花装饰外壁，曲线纹饰近口沿，缠枝苜蓿花纹饰腹部。白釉施圈足内。

青花龙柄花浇 【明·永乐】

高14.7厘米，口径8厘米，足径4厘米。

此器造型和装饰带有典型的西亚风格，为仿西亚黄铜壶器物，是研究明代早期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参考资料。花浇青花色泽浓艳，有黑色结晶斑。直口，粗颈，扁圆腹，底呈拱形。螭龙为柄作一侧，柄的上下两端各有一个衔于外口、一个连在柄尾的一头。通体饰青花，缠枝莲纹饰口部边沿，海水江崖及花瓣纹各一周饰颈部，缠枝莲主题纹饰腹部，变形如意头纹一周饰近足。

青花无挡尊 【明·永乐】

高17.2厘米，口径17.2厘米，足径16.6厘米。

因此器中空而无底，故乾隆皇帝在诗中称之为“无挡尊”。它是仿西亚阿拉伯铜器烧制而成，底座呈圆钵状，造型奇特。直筒状尊身，宽折沿的上下口。通体饰青花，菊瓣纹饰口和底沿。上、中、下三层的器身纹饰，仿写阿拉伯文和团形图案纹饰上、下两层，因此有人亦称其为“明永乐青花阿拉伯文盘座”，仰覆变形花瓣纹饰中间一层。

青花花卉纹八方烛台 【明·永乐】

高38.5厘米，口径9厘米，足径23.5厘米。

此为明代早期流行的仿阿拉伯铜器八角烛台。其结构繁复，造型大方，装饰华美。由于使用了进口钴料“苏泥勃青”，使得其青花色泽浓艳而具有晕散之感。烛台为上、中、下三层的八方式，上层为烛插；中层为连柱，作酒盅倒扣形状；下层为台座，与上层皆为束腰八方形。通体装饰青花。蕉叶纹、回纹和变形莲瓣纹分别由上到下装饰烛插。锦纹和缠枝花纹饰连柱。海水纹、莲瓣纹各一周饰台座面，八组各式缠枝花纹饰八面外壁。白釉施足内。底心无釉。

青花海水白龙纹扁瓶 【明·宣德】

高43.3厘米，口径7.8厘米，足径14.5厘米。

该瓶采用郑和下西洋带回的“苏泥勃青”钴料，使得青色如蓝宝石般深艳明亮。同时线条间如水墨画的墨晕，加上错落有致的黑色斑点，又使得纹饰的艺术效果非同凡响。瓶呈扁圆天球形，口微撇，长颈，扁圆腹，长圆形圈足。通体装饰青花，卷草纹、缠枝莲纹各一周饰瓶口与颈部。青花留白海水龙纹饰腹部，主图为矫健威猛的白龙于苍茫无际的大海中遨游，青白相间的波涛上下翻滚，点点黑斑大有铺天盖地迎面而来之感。

青花海水白龙纹天球瓶 【明·宣德】

高42.7厘米，口径9.5厘米，足径16.7厘米。

龙纹是中国传统的吉祥纹饰，各朝各代对龙的画法亦有所不同，从而侧面烘托了王权的兴衰。此宣德时期的龙纹威猛雄壮，大气磅礴，象征着雄心勃勃的皇帝要干一番大事业。瓶直口，长颈微向内收，溜肩，球形腹呈苹果状，平底。通体装饰青花，忍冬纹饰外口，海水白龙纹饰颈与腹部。青花地留白，青花海水波涛翻滚，海浪中留白龙在奔腾回首，气势颇为雄浑磅礴。

青花梵文出戟盖罐 【明·宣德】

高28.7厘米，口径19.7厘米，足径24.7厘米。

此器是宣德五年（1430年），为来京的西藏大宝法王乌斯藏尚师哈里麻举行法会而烧制，器型、纹饰均充满宗教用品的特色。罐直口，丰肩，腹部下敛，平底，平面盖。肩部突出八个长方形出戟，腹部绘梵文，字体间有莲托八宝纹和缠枝莲纹相隔，盖面中间及周围书梵文且与云纹相隔。盖底与罐内底面从左至右横书篆体“大德吉祥场”。

青花松竹梅纹碗 【明·宣德】

高8.9厘米，口径22厘米，足径6.8厘米。

此器造型秀美，纹饰高雅疏朗，画面简洁大方，青花色泽浓丽，是宣德青花瓷中的佳品。碗通体满釉，侈口，斜直壁，圈足。青花松、竹、梅纹饰器外壁。松、竹、梅有“岁寒三友”之称，松、竹经冬不凋，梅则于寒冬中怒放，以喻人坚强不屈的清高气节，故此纹饰在明代早期青花瓷中极为流行。

青花缠枝花纹茶壶 【明·宣德】

通高15.3厘米，口径4.8厘米，足径7.7厘米。

该壶年款不署在底部而署于流上，为中国历代陶瓷执壶中独有的署款方式，是“宣德年款遍器身”之说的有力佐证。壶敞口，圆腹，圈足，腹部两侧各附一曲形柄及龙头状长流，口上附莲花顶状盖，颈于流间饰以“S”形连片。器以青花绘花叶纹、重瓣莲纹和缠枝莲花。流部绘青花长方形双圈，内楷书“大明宣德年制”六字一行款。

青花龙莲纹尊 【明·宣德】

高13.9厘米，口径16.3厘米，足径12厘米。

该尊纹饰独特，其龙纹直接继承了永乐风格，所饰之龙四肢有力，五爪刚劲，威武雄壮，常以波涛汹涌的海水烘托出龙的威严气势。同时该尊的青花深沉处有黑色点状结晶斑，具有宣德青花的典型风格。器侈口，鼓腹，高足外撇。通体以浓艳青花饰纹三层，上下两层为海浪纹，腹部饰莲池龙纹。龙隐现于莲池中，回首，闭口，肘毛多，五爪。

从以上故宫旧藏青花瓷中，我们可以看到洪武青花瓷器型粗大，胎体厚重，青花色泽偏灰；同时图案装饰线条粗疏豪放，改变了元青花层次多、花纹满的风格，趋向多留白。永乐青花瓷在前后期变化较大，其早期青花瓷较接近洪武后期风格，而后期则与宣德早期风格相接，造型和纹饰受西亚地区文化影响较大。而宣德青花瓷胎体比永乐朝厚重，胎质精密细腻、洁白坚硬，釉面肥厚滋润；青料以进口“苏泥勃青”钴料为主，发色深沉浓艳；造型丰富，形体多种多样且富于变化；同时以纹饰取胜，纹饰十分规矩，纹路清晰，线条流畅，有一气呵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