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

李传功

孙子兵法说：“兵者诡道。”这句话指出了用兵之道重在阴道。周易是阴阳哲学。老子说：“一阴一阳谓之道。”这是孙子兵法的哲学基础。所谓诡道，主要是指阴道。其实用兵之法虽然说主要是阴道，但是有些时候也需要阳道。所谓阳道就是发布诏书，昭告天下。譬如招讨檄文，告诉大家皇帝下令讨伐有罪者。现在普京出兵叙利亚打击“伊斯兰国”就是用的阳道，告诉大家我要为民除害，铲除恐怖分子了。阳道的运用，能够唤起民众的支持，团结多数孤立少数。1941年12月7日，日本袭击珍珠港，美国对日宣战，罗斯福也是用的阳道，美国正式对日开战，抗击日本法西斯的侵略。这都是用的阳道。当然战争不同于其他东西，是关系到人民和国家的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阴道的运用是主要的。阴道就是背后谋划，暗中实行，出奇制胜。所以阴道的执行在于一个字“秘”字。秘密的事是不能公开的，必须暗中执行。孙子说：“兵以诈立。”这句话就是对于阴道的最好的阐释。“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这都体现了诈敌的目的，欺骗敌人，诱敌上当，然后消灭它。这就是诡道的秘诀。普京用阳道告诉全世界打击极端的伊斯兰国，但是怎么打，打哪里却是属于阴道范畴的内容。要消灭伊斯兰国，打击的目标是秘密，什么时候打是秘而不宣的，用什么武器打也是秘密。这就是战争取胜的关键。始终让敌人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恐慌之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普京送上了“西天”，这就是战略威慑，与战略恫吓。伊斯兰国的恐怖分子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现在伊斯兰国再也不敢招摇过市，横行无忌，他们现在已经转入了地下，开始像老鼠一样挖地道，千方百计地深入地下，以便隐藏自己的行踪。这就好了，空袭的效果已经显现。那么下一步怎么办呢？那就是需要地面的反恐联军开始实施地面扫荡战。可以用水罐战术或者用火攻战术对付那些隐藏在地下的老鼠们了。这就是普京所用的阴阳战术的结合。天上飞机不断地日夜兼程地饱和轰炸，这是大张旗鼓的阳战，而地面上不断进行水淹三军和火烧三军的游戏。这叫阴战。阴阳结合谓之道。

二次世界大战中罗斯福也是采用了阴阳结合的战术对付日本法西斯的。轰炸东京，轰炸长崎广岛都是用的阳道战术。而中途岛之战则是阴阳结合的战法的最好体现。日本海军和美国海军都想与对方在中途岛决战，但是美国的情报机构率先破译了日本的军事密码，拿到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而日本人浑然不觉，依然用原来的密码进行通讯。所以美军的阴道起到了制胜的关键所用，美军依据获取的情报，调整了自己的战略部署，密切关注日本海军的动向，但是日本海军像瞎子一样在海上乱撞。最后，美国军机针对日本飞机的载弹换弹的还没有起飞的间隙，动用重型轰炸机和歼击机，对日本航母进行了突袭，结果日本的几艘航空母舰瞬间葬身大海，重创了日本法西斯的海军，使美日海战发生了彻底转变，保证了太平洋战争的最终胜利。

从孙子兵法看，第一章是《计篇》，孙子把庙算放到战争的第一位，而把用间篇放到最后一篇，从头至尾贯穿了兵者诡道的理论实践。孙子说：“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这里的庙算就是指战前的密谋和精心策划，这是胜利的根本保障。与此相关的就是对于敌情的全面了解和侦察，《用间篇》就是讲述如何获取敌方情报的，“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为神纪”。对于敌情的全面了解，是彻底击败敌人的关键。目前各个国家都在加强情报站的建立与情报的搜集，日本成立了国家安全部加强了对中国的情报搜集，我们也针锋相对，成立了国家安全委员会，抓捕了许多日本间谍。可见，从用间到庙算，这是一个逻辑的顺序，没有对敌情的全面掌握和了解，就无法进行科学的庙算。这其中孙子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介乎用间和庙算的桥梁。庙算是阴道，用间更是阴道。这二者是对诡道的最好阐释。

《谋攻》特表强调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法就在于谋攻。孙子提出谋攻的方法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伐谋就是瓦解敌人的阴谋，这是最上等的策略。伐交也是需要密谋策划的，基辛格博士在中美建交之前就是以访问巴基斯坦为由，然后秘密转道到了北京，终于实现了尼克松访华，结束了中美20多年的敌对状态，彻底改变了世界的政治格局。当然，谋略的博弈是第一位的，外交的博弈是第二位的，而战场的博弈是第三位的，这三者都要依靠阴道。在敌人密谋前就公开敌人的阴谋，打破敌人的阴谋诡计，这时候，阳谋就出场了。利用阳谋昭告于天下，敌人的阴谋就变成了废谋。提前瓦解废掉敌人的阴谋这就是谋攻的最高境界。

在《形篇》中，孙子具体阐述了伐兵——攻守的最高境界：“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这是阴道之法；我国抗日战争时期的地道战就是典型的善守者的表现。“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这是阳道之法。如今的普京用空中力量进行的雷霆之击打击伊斯兰国，就是最好的阳道之法。普京的空中打击结合地面的叙利亚军队的进攻就形成了阳攻与阴攻，是孙子对进攻与防守中阴阳之道的具体说明与体现。

孙子说：“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用兵作战，在于不断地创造性地用兵，这就是以奇兵取胜。出奇兵，要求用奇谋。破除常规和惯例用兵，才能以奇致效。奇道相生，变化无穷。奇者阴道之法也。在《虚实篇》里面，孙子提出避实击虚的战略法则，“实则避之，虚则击之”。“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这是攻敌之罩门。这就像人一样，人身体有阴阳向背，攻击敌人必须利诱之，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这叫佯动；然后背后突然发起攻击，给敌人致命一击。人的眼睛是向前看，而背后成为盲区，所以攻击敌人就是要攻击敌人的盲区，孙膑围魏救赵就是典型的避实击虚的案例。避实击虚实际上就是避阳而就阴之法。我国抗日战争中八路军搞的夜战游记法就是避实击虚的典型案例。在日寇入睡之时采取关门打狗的法子，敲掉敌人的老窝。

军争篇里面，孙子提出了兵以诈立的观点。提出了避其锐气击其惰归的治气之法，齐鲁长勺之战中曹刿论战就是典型的案例。孙子还提出了以逸待劳的治力之法，孙膑消灭庞涓的马陵之战就是典型案例。在敌人身强力壮时不要打击他，在他们人困马乏时再收拾他们，这就是赢得战争胜利的法门。毛泽东提出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之法，就是典型的避实击虚的战法。

在我国军事作战史上，提出了很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方法，譬如充分利用危险地形，如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等给敌人设下陷阱，诱之死地而坑杀之，当然孙子也针对不同地形，提出不同的作战方针：“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圮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这是利用不同的地形结合阴阳之道而采取的不同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