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近代“国学四大人”研究旨趣之异同

2016-03-19 04:38
东方论坛 2016年3期
关键词:异同日本研究

史 少 博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6)



日本近代“国学四大人”研究旨趣之异同

史 少 博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126)

摘 要:在日本,荷田春满、贺茂真渊、本居宣长、平田笃胤被誉为近代“国学四大人”,而这四大国学家的研究既有共同点,也有学术的差异。其学术的共同点是:都极力排斥儒学、佛学,都极力推崇固有的“日本精神”。其研究的相异之处是:荷田春满是以研究古语为中心的思想;贺茂真渊是以国意考为中心的思想;本居宣长是以直毘灵为中心的思想;平田笃胤是复古神道之‘道’的思想体系。日本近代“国学四大人”,在日本国学界一度受到吹捧,被赞誉为:“荷田春满、贺茂真渊、本居宣长、平田笃胤等大人日益展开的国学,成为了明治维新的指导原理。”日本近代“国学四大人”,虽然提倡“国学”是本国的固有精神之学无可厚非,但是他们极力排斥、甚至污蔑儒学、佛学,也是偏激的,无论“国学四大人”怎样费尽心思地排斥儒学、佛学,也很难割裂其对日本神道的影响。

关键词:日本;国学四大人;研究;异同

日本学界一般认为:江户时期中期以后,日本国学进入鼎盛时期。“在契冲之后出现的荷田春满(1669-1736)、贺茂真渊(1697—1769)、本居宣长(1730—1801)、平田笃胤(1776—1843)四人被称为‘四大国学家’。”[1](P104)在日本,荷田春满、贺茂真渊、本居宣长、平田笃胤被誉为近代“国学四大人”,正如日本学者竹冈胜也指出:“国学的完成,必须在近世的历史中去寻求,即荷田春满以下四大人所完成的国学体系。”[2](P171)日本近代四大国学家的研究既有共同点,也有学术的差异,下面进行详细地分析。

一 、日本近代 “国学四大人”研究之相同点

1.排斥儒学、佛学

“一般认为,契冲之后把国学向前推进的是荷田春满。”[3](P116)荷田春满被誉为日本国学四大人之首。荷田春满出身于神官世家,他提倡复古神道,但是反对运用儒学、佛学解释日本的古典,荷田春满反对用中国儒学的五行解说日本的神道,他说:“今之谈神道者,是皆阴阳五行之说,世之讲咏歌者,大率圆钝四教仪之解……臣自少无寝无食,以排击异端为念,以学为思,不兴复古道无止。”[4](P5)荷田春满认为在儒教、佛教传入日本之前就有神道,并且主张运用日本的古文、古语阐释日本的固有神道。荷田春满在日本首次明确提出了近代意义上的“国学”概念,而把“国学”认定为日本固有之学,故而“自少无寝无食”“以排击异端为念”,这里所说的荷田春满的排击异端,主要的就是他排击儒学与佛学。

贺茂真渊是荷田春满的学生,他继承了荷田春满的学说,阐释了“皇国精神”,排斥儒学与佛教,贺茂真渊“站在‘歌学’的立场,反对儒教之所谓‘道’、所谓‘理’。……他站在‘皇国之道’的立场,全面地和儒教对立。”[5](P99-100)“真渊在明和二年(1765年)所著的《国意考》中这样说过:‘有人说,像我歌言之类小事,谈不上心法,唯有可治世的中国之道才称得上道。我只是笑而不答。日后再逢其人,那人说,本欲断万事万物之理,你却一笑再笑,是何道理呢?我答道,君之所言,与中国儒生如出一辙吧。彼之儒生硬将天地之意化小,说成是人力所为。该人大怒道,凭何说此大道小呢?我答,那要请教中国之教可治世与否。其人以尧、舜、禹、夏、殷、周等为例作答。我问,之后有了吗?那人无语……看看,看看!治世之事,仅靠这些过时的理论是没用的。’在此可以明确看出,真渊反对儒教从中国古代寻找人类文化的原型并对照思考此后历史的思维方式,认为这不过在论‘理’时耍小聪明,主张站在与‘天地’同化的立场上,按照自然发展理解人类的存在状态。”[6](P216)又“在《国意考》中,真渊首先对于儒教的传入及其影响陈述道:‘日本国随天地之心而治,本无以往之渺小原理性法则的存在。突然,自以为实的事物传来,古之人信以为真,许多人广为传播,从此,在武士阶层代代相传,渐渐繁荣,这即是儒教。在儒教渐进普及时,出现了天武年间的大乱,其后,就连奈良的宫廷中,衣冠器具等已颇具唐风,万事万物仅表面优雅,却产生了不少恶邪之心。’……真渊只是一味地反复表达对儒教的反对,却没能具体解释‘神代之道’。”[6](P217)由此可见,贺茂真渊一味地贬低、污蔑、攻击儒学。

本居宣长极力排斥外来文化,特别是排斥儒学与佛学,本居宣长研究古学,与其他派别划清界限,其实“在国学兴起之际,儒教方面,在京都古义堂已经有伊藤仁斋和伊藤东涯父子的古义学派,江户的荻生徂徕则在萱园塾创立了古文辞学派。前者以孔孟为中心,后者以六经为根基,都通过对朱子学的批判倡导复兴古学。因此,作为古学的国学形成过程中,也和儒教发生了关系。”[6](P207)为此,本居宣长与解读儒学原典为基点的古义学派、古文辞学派极力划清界限,“宣长不得不痛苦地辩解道:‘有人说古学是受儒学古文辞家的学说影响而诞生的,这是不对的。我们的古学,契冲早开其端,而彼儒教之古学,始于伊藤氏等人,虽说和契冲大体同一时期,但契冲稍早,伊藤稍晚,荻生更晚,又如何能向他们学习呢?’(《玉胜间》)。”本居宣长极力与其他古义学派划清界限,目的就是反对复儒学的古义,排斥儒学。“在宣长的著作中,可以到处看见其对儒教和佛教的责难和批判,且不说存在‘在中国所谓的道,究其实质,不过是欲夺人之国与防备不为人所夺两种而已’(《直毘灵》)这样的批判模式。”由此可见,本居宣长对儒学、佛学的排斥走向了偏激。

平田笃胤也排斥儒学与佛学,“笃胤虽继承宣长的学统,而实际其学术亦不尽相同。如宣长排儒多,斥佛少;笃胤则排佛多,斥儒少。”[5](P109)虽然平田笃胤与本居宣长排斥儒学与佛学有多少之分,但是四位所谓的“国学四大人”都排斥儒学与佛学。“笃胤斥日本儒生辈大反孔子之意,对佛道更是气愤极了,他认为佛道是日本古道的最大敌人,即模仿佛道的俗神道,也在排斥之列。他对于儒教、佛教、俗神道的严厉攻击,其宗旨无非宣扬其同样反动的皇道即古道。”[5](P112)笃胤排斥儒学、佛学在当时也受到了一些日本学者的指责,“近来独主张一派之国学,著书种种,诽儒道、佛道、人世间神道,强立一己独得之存念,欺世诳人。”[7](P24)虽然平田笃胤的排斥儒学、佛学的观点,也遭到了当时日本学者的指责,但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平田笃胤的排斥儒学、佛学的偏激与强烈。

2.主张以“日本精神”为核心

荷田春满不仅极力排斥儒教与佛教,而且也批判了日本林罗山神道、垂加神道等神道。荷田春满认为这些神道中皆附会了中国儒学的五行之说,即用儒学的五行之说阐释了神道,所以荷田春满也极力反对与排斥。荷田春满废寝忘食地排斥儒学、佛学的同时,极力地推崇“日本精神”,“春满曾深入研究《古事记》《日本书纪》《万叶集》等古典,力求发扬古代日本精神。”[3](P116)荷田春满应幕府的要求,对幕府保藏的《日本书纪》以及国史等进行鉴定,力求确立神道,荷田春满时期虽然还没有建立日本的国学体系,但是他确立了复古国学的方法论,为日本后来以“日本精神”为核心的国学提供了思想基础,他主张通过古语阐释固有的“日本精神”。

贺茂真渊反对儒学、佛学,也提倡日本固有的“日本精神”。“真渊著有《万叶集》《冠词考》《国意考》《源氏物语新释》等五六十种著作,并咏了多首万叶的古歌。”[3](P117)“真渊提倡‘日本精神’哲学最突出的是他所作《国意考》,这国意的‘意’,即所谓皇国精神的意味,是为考究和阐明皇国的精神而作的,这是他从《万叶》研究所体会的古道观的结晶,同时也是为反驳太宰春台的《辨道书》,而积极提出国学者的褊狭的日本崇拜思想,以与春台乃至徂徕的中华崇拜思想相对立。”[5](P98)贺茂真渊以“皇国精神”为日本固有的“日本精神”。

本居宣长亦提倡日本的固有的“日本精神”,本居宣长指出:“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基于此神祗的御灵而诞生。由神祖伊邪那岐、伊邪那美两大神所创造,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从此二神创造天地之时开始。经由天照大神接受、保留、传承下来的‘道’。因此被称之为神之道。‘神之道’这个词汇最早出现在《日本书纪》用明天皇之卷中。但这仅仅只是指斋戒祭祀神祗的行为。而孝德天皇之卷中则有‘惟神者、谓随神道。亦谓自有神道也’的说明,这正是广义的阐明皇国之道的最初的论述。其详细的涵义则如上面所引述的那样,使用‘道’这个单词并不代表它有什么特殊的手法诀窍,因此与仅仅只是指斋戒祭祀神祗的行为的意思相同。”[8](P165)本居宣长指出:“天皇都是天照大神的后代,无需赘言,历代天皇都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因此也被称为天神之子或太阳之子。以天神的旨意为我的意志,无论何事都不能凭个人自身的聪明智慧来处理,必须遵照神代的传承来治理世界,如果心中保有疑问,则通过占卜来祈请天神的旨意,然后再处理。神代于今日并无相隔,并非仅局限于皇位,诸大臣、文武官员等,也都重视氏姓(家系)传承,子子孙孙,也都继承其家系代代相传的职业,与祖先神祗并无不同,完全就像同一个时代那样,保持着神代的秩序侍奉着天皇。我国是遵守神祗的旨意的安稳之国,也是因此得到平安治理的太平国度。《日本书纪》孝德天皇卷中记载的‘随神’是指遵从神祗之道、又或那里本身自有神之道之意’之处,需要仔细思索体会。遵从神之道是指,治理天下这一事业,必须遵照神代时已经存在的事例来进行,不得有丝毫自做聪明的成分。如果按照神代的事例豁达大方的治理天下,神之道也就自然会充足,别无他求。此称之为‘神之道自在’。而“现御神止大八洲国所知”这句话所指的,便是历朝历代天皇的政治就是神祗的政治之意。”[8](P164)本居宣长极力推崇“日本精神”,但是“宣长的‘日本精神’是一种极端的宗教迷信,他站在尊崇天皇的立场,把纯粹解释历史的文学的研究和哲学的研究混在一起,因而以哲学的研究为主,把历史的考证的成果牺牲了,日本古代神话资料保存于《古事记》中,根据这些神话,来维护所谓‘神国’,所谓‘万世一系’的‘日神传统’的天皇制度,这种治学方法基本上就是宗教迷信,说不上文献学的方法。而且宣长对于古神话传说的信仰态度是绝对的,不管‘神代’古传说包含如何的不合理性、不道德性,也一味盲从。正如阿斯顿在《日本文学史》中批判他的话,他具有人格神的信仰倾向,甚至达到‘不合理故信’的地步。”[5](P103)本居宣长是十足的天皇绝对主义与神国主义,强调日本神国的优越性。

平田笃胤自称是本居宣长的忠诚继承者,并且将本居宣长的观点推进到极端。“真渊曾经说过‘我皇国之古道,如天地之自然圆平,以吾人之言语难以尽述,后来之人更难知晓。由此,是否可以说古代之道就此断绝了呢。不,只要天地不绝,古代之道就不会断绝。’”[6](P221)也就是说;平田笃胤认为日本的皇国之古道具有永恒性。“笃胤的国学更有一个特点,就是把国学运动和勤王运动相结合,他极力宣扬日本至上主义,不止一次说‘我国是万国的本国、祖国’,所以‘皇国即天地之根源,所有事物均较万国为优’;……因为认为日本是万国的祖国,所以关于世界开辟的三神,同时也是世界万国的神。……宣长的国家主义信仰和日本至上主义信仰,到了笃胤而更为扩大、恶化了。”[5](P112-113)可见,平田笃胤进一步把“日本精神”扩张为“日本至上主义”。平田笃胤的许多弟子后来成为尊王攘夷的鼓吹者,一部分弟子成为明治维新的先驱。

二 、日本近代 “国学四大人”研究之差异

1.荷田春满以研究古语为中心的思想

“春满已经在《伊势物语童子问》《万叶集童子问》《日本书纪童子问》(这些书名都模仿了仁斋的《童子问》)等书中倡导古学说。”[5](P277)荷田春满“提倡古学,以为‘《万叶集》者,国风纯粹,学焉则无面墙之讥;《古今集》者,歌咏精造,不知则有无言之诫’。可是,‘国学之不讲实六百年矣,言语之有释,仅三四人耳’;欲挽回此局面,首先要学习古语。”[5](P95-96)有学者认为:荷田春满第一次使用近代意义上的“国学”概念,他继承并完善了契冲对国学的文献研究法,通过研究《古事记》与《日本书纪》,并阐发了神道的观点。“荷田春满按照‘不通古语,则不明古义,不明古义,则不复古学’(《创学校启》)的方法叙述国学,主张创建‘国学校’”[6](P207-208)“然春满学尚带中世的色彩很浓,歌风亦后代风,《万叶》的研究较契冲为劣,即最得意的古语研究。”[5](P97)荷田春满主张通过古语,阐释古义,复古神道,彰显日本固有精神。

2.贺茂真渊以国意考为中心的思想

贺茂真渊一生著述很多,例如有著作:《歌意考》《万叶考》《国意考》《祝词考》《にひまなび》《文意考》《五意考》《冠辞考》《神楽考》《源氏物语新釈》。而日本国学者山田孝雄认为:“真渊是以《国意考》为中心的思想。”[9](P75)而《国意考》是从1762年(昭和元年)开始起稿,到1769年(昭和六年)完稿。《国意考》开头就抨击中国的“道”,强调日本的“皇国大道”。贺茂真渊在《国意考》中指出:“神道”应该是从日本古代传下来的纯粹天地自然之大道,而其精神,混入了后来传入的儒教与佛教,因而国学者的任务是通过对古典的研究,复兴日本纯粹的古道。并且贺茂真渊希望以此为基础,排斥在当时盛行的朱子学,复兴日本人本来的生活和精神。贺茂真渊在《国意考》中指出“国意”是指日本人本来的精神。

“贺茂真渊明确主张通过和歌来接近古道,‘大和与中国,只要论古,一切皆宜,唯古为尊……知古之直接途径为古歌……歌言少异,若为歌时,则问彼思此,能咏歌时,古言得定。故此,通过古歌可很好地了解古言。’(《新学》)。”[6](P207-208)“真渊通过‘古歌’知道‘古之心词’,进而根据它来推测‘古世之状态’,由此打开通往‘神代之事’的道路。”[6](P222)贺茂真渊是以《国意考》为中心,构建了他的复古道的思想。

3.本居宣长以直毘灵为中心的思想

直毘(なおび)、日语原意为斋后恢复到平时的生活中、又有当日之意。《古事记传》第一卷最末的《直毘灵》一篇,为本居宣长神道学说及国体观的综合性总论。日本国学者山田孝雄认为:“本居宣长以直毘灵为中心的思想。”[9](P75)

在本居宣长的神道论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是直毘灵神,本居宣长在《古事记传·卷一:直毘灵》中曰:“我国日本,是令人敬畏的皇祖神天照大神显圣之国,我国与他国相交更为优秀的最大原因首先在此。普天之下,没有不受天照大神恩惠之国。天照大神手持日嗣之玺,作为天皇的象征而代代相传的三种神器便是此玺。随着天照大神的诏令:‘未来千年万世,这里都将是我的子孙统治的国度’,早在此便已确定了皇位与天地共存的不可动摇性。直到云的彼端,蟇蛙生息的遥远大地尽头为止,都被划入皇孙统治的国度,天下没有敢反抗的神祗,也没有敢不臣服的人民,……无需赘言,历代天皇都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因此也被称为天神之子或太阳之子。以天神的旨意为我的意志。……当天照大神莅临高天原,伟大的光芒不见一丝阴影,照耀世界的每个角落,同时神授的象征、即三种神器也庄严的传承下来,随着天照大神的委任天下便被其子孙天皇所治理,……若如此则自然便知没有什么需要教授实行的‘道’存在。而认识到这点,正是神之道的教授实行。因此像这样进行各种各样的论述也并非‘道’的本意,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祸津日之神的所作所为却无动于衷,故此借助神直毘之神、大直毘之神的力量,希望能除此祸端。”[8](P166)可见,本居宣长以直毘灵为中心思想阐释了神道学。

“宣长对于‘道’的见解在《直毘灵》中最终形成。其梗概可以从明和四年(1767年)至明和八年(1771年)年间成稿的《论道》著作中大体知晓。该书后来成为匡麻吕批判宣长的直接对象。……宣长以《古事记》为典据,以天照大神和天皇为基础,连接神灵和人类世界、神代和现代,将一以贯之的事物称为‘神之道’。……《论道》的开篇是‘大御国者,即畏言之神祖天照大御神诞生之大御国,大御神手持天神玺(三种神器—宣长注),经千秋万代之漫长岁月,赐予我等所知所见之国。’也就是说,宣长上所说的‘神之道’,是以太阳神即天照大神的永远不变的绝对存在为起点。……天照大神虽然是‘神之道’的起点,却不是其起源。……而且,由系谱和三种神器保证连续性的‘神之道’,成了‘天津日嗣’(即‘神嗣’),从而保持了现实性和永远性。不过,宣长指出,在这种系谱中连续的神灵、天皇等性格各异。产巢日神、祸津日神、直毘神(神直日神、大直毘神)就是这样的例子。”[6](P224-225)本居宣长树立了日本优越于万国的理念,认为日本是天照大神的母国,是万国之源;并且认为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子孙,通过对《古事记》的阐释,强化了日本至上的地位,也强化了天皇的至尊地位,这种观念为后来日本的军国主义所利用。

“本居宣长对古学的研究,以道的研究为焦点”[2](P254),本居宣长比较详细地阐释了“道”,“道是什么?《直毗灵》认为《古事记》中所讲道理,是指道路,除此之外,上代并没有这句话。因为道不是道理、道德之类,实指皇祖神之间相传的古道而言,这古道才是真实之道。‘真实之道普遍于天地间,无论何国都是一条路,但这个道只是我皇国得其正传,外国皆从古即已失传;因此,在外国便另说种种的道,将各种的道认为正道,不知外国之道皆务末的枝叶之道,非古来真实之道。’……他认为,只有日本的神道才是真实之道,高出万国所有之道之上。并且阐释了皇国的“神之道”,认为“神之道”是皇祖神所创始并维持至今的“道”。

4.平田笃胤复古神道之‘道’的思想体系

“笃胤的神学世界观,首先是把宣长归于产灵二神的造化的原理,归于天之御中主神,这神是‘宇宙万物,悉其主宰’。在《古道大意》上卷《神代史上》,更将这惟一主宰神与产灵神联系起来。宣长依《古事记》认为世中一切事物皆由产灵而出现,笃胤则依《日本书纪》《古事记》《古语拾遗》等,于两产灵神之上,更确认了天之御中主神为造化主。说得最明白的是《古史传》,认为居于大虚空的上方北辰的天之御中主神的分身即二产灵神,森罗万象均为全部二柱神溶造之物。……复古神道绝对肯定‘神代’的神话传说,结论认为日本即神国,天皇即神,而因此人民只有绝对服从天皇,永远俯首帖耳地做他的奴隶了。”[5](P110-111)平田笃胤认为研读日本《古事记》《日本书纪》等其他书籍,而所知“道”,才为“古道学”。平田笃胤认为日本人是神国之民,具有“大和魂”,平田笃胤在继承了本居宣长日本优越于万国的理论基础上,又进一步论证了日本民族优越于世界上任何民族的民族主义观点,也进一步为以后的日本军国主义提供了理论基础。

日本国学者山田孝雄说:“到平田笃胤完成了所谓复古神道的‘道’的思想体系。”[9](P75)平田笃胤在其著作《灵之真柱》(又作《灵能真柱》中,构建了神道宇宙观,并且充满了想象。本居宣长对《古事记》的研究,往往是建立在文献的基础上的实证研究,而平田笃胤对《古事记》的研究,充满主观的想象,这在平田笃胤《仙境异闻》《胜五郎再生纪闻》中都有体现,其著作中多有灵异体验的事情。其实,平田笃胤等人提倡的是复古神道,主张剔除神道中的儒学、佛学解释,提倡所谓的纯粹古神道,不过复古神道是伴随日本近代国学的发展而渐进的,本居宣长时候起复古神道学说就形成,而至平田笃胤时期,就形成了完整的复古神道理论体系的建构。

三、总结

日本近代“国学四大人”,在日本国学界一度受到吹捧,认为其国学理论为明治维新运动提供了精神动力,正如日本国学者山田孝雄指出:“‘国学’以贺茂真渊研究古语为主,本居宣长研究古典为主,平田笃胤研究古道为主。这里的‘国学’之词,实际上可以说是有荷田春满提倡而产生的特定学问,并且这样的‘国学’通过贺茂、本居、平田诸先生及其门流,在天下进行广泛的传播,其思想影响着我国人们的活动,成为引导明治维新的原动力。尽管明治维新是国内外种种原因诱导的结果,不仅仅是‘国学’一种动力促成的,但是在明治维新的种种动力中,无数证据证明了‘国学’是明治维新最有力的动力。”[9](P16)“荷田春满、贺茂真渊、本居宣长、平田笃胤等大人日益展开的国学,成为了明治维新的指导原理。”[9](P75)

日本近代“国学四大人”,虽然提倡“国学”是本国的固有精神之学无可厚非,但是他们极力排斥、甚至污蔑儒学、佛学,也是偏激的,无论“国学四大人”怎样费尽心思地排斥儒学、佛学,也很难割裂其对日本神道的影响。正如日本学者所说:“无论从契冲和荷田身上探求国学的诞生,还是从真渊及其后的宣长身上确认国学的确立,在这一思想变迁过程中,都不能忽视与儒教的关联,特别是和以徂徕为顶峰的古文辞学派之间的关系。”[6](P207)

参考文献:

[1][日]尾藤正英著,彭曦译.日本文化的历史[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

[2][日]竹岡勝也.近世史の發展と國學者の運動[M]東京:至文堂出版部,昭和二年(1927).

[3]蒋春红.日本近世国学思想[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8.

[4][日]荷田春满.荷田全集[第一卷][M]東京:吉川弘文館,1932.

[5]朱谦之著.日本哲学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6][日]今井淳,小泽富夫编,王新生译.日本思想论争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

[7][日]藤井貞文.江戶国学転生史の研究[M]東京:吉川弘文館,1987.

[8][日]本居宣長.古事記伝(巻一)[M].東京:岩波書店,2010

[9][日]山田孝雄著.国学の本義[M].東京:国学研究会出版部,1939.

责任编辑:侯德彤

中图分类号:K313.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7110(2016)03-0036-05

收稿日期:2016-04-09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中国近代的国学与东学关系探究”(15XZX005)

作者简介:史少博(1965- ),女,山东德州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the "Four Masters of Traditional Japanese Culture" in Their Studies in Modern Japan

SHI Shao-bo
(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Xidian University, Xi’an 710126, China )

Abstract:In Japan, Hata Harumitsu, Kamo no Mabuchi, Motoori Norinaga and Hirata Atsu are reputed as "four masters of traditional Japanese culture" in modern Japan. They had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in their academic pursuits. They all rejected Confucianism and Buddhism and advocated the inherent "spirit of Japan". Their study laid emphasis on different points. They were once highly praised in Japan that "the studies of Japanese culture Hata Harumitsu, Kamo no Mabuchi, Motoori Norinaga and Hirata Atsu are the guiding principle of Meiji Restoration". It is too radical for them to reject Confucianism and Buddhism, whose influence, however, on the Japanese Shinto was undeniable.

Key words:Four Master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study;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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