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老艺术家口述史(四川卷续)之蒋中伟篇*

2016-03-23 22:12冯乃光
关键词:小生川剧艺术

胡 艳 万 平 冯乃光

(1.成都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2.四川广播电视大学, 四川 成都 610073)



·口述史·

川剧老艺术家口述史(四川卷续)之蒋中伟篇*

胡 艳1万 平1冯乃光2

(1.成都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2.四川广播电视大学, 四川 成都 610073)

蒋中伟,川剧著名表演艺术家,归行小生。后进入绵阳市人民剧团,在打下了一定基础后,1965年拜曾荣华老师为师学习小生表演,深得曾老师真传。

蒋中伟;艺术;人生

蒋中伟,男,1941年出生,四川三台县人。1951年进入三台县川剧团,归行小生。后进入绵阳市人民剧团,在打下了一定基础后,1965年拜曾荣华老师为师学习小生表演,曾老师亲授《八一风暴》、《评雪辩踪》,深得真传。擅演《评雪辩踪》、《逼侄赴科》、《夫妻桥》、《访友》等。

采 写:胡 艳 万 平

摄 录:张 俊 雷芸荧

采写时间:2014年3月22日

采写地点:原绵阳川剧团

胡艳(以下简称胡):蒋老师您好,您从艺那么多年,我们想了解一下您的整个的从事川剧艺术的一个经历,第一个就是您怎样走上川剧的艺术道路,请给我们谈一谈。

蒋中伟(以下简称蒋):要说采访我呢真正说不上,因为我又也不是什么名家,但是呢我从事了川剧艺术几十年,我有一个川剧艺术的经历,我可以摆谈一下。第一,我开始学戏是为了吃饭,为了给家庭减少负担,但是我到剧团三天我就演了一个戏,三天,给唐笑吾老师唱了一个《店房责侄》的狗儿,那个就是个小娃娃戏,只有四句戏,我把这个四句戏唱了下来,那些老师把我抱到,哎呀这个娃娃才乖哦,他说“你是太子菩萨摸了脑壳的哦”,我们一句行话叫太子菩萨摸了脑壳的,我们演小生的叫太子会,以前我们都供了一个菩萨叫太子菩萨,这个太子菩萨走哪个地方去就该演小生的人把他背起走,所以那些老师就说的你是太子菩萨摸了脑壳的哦,意思就是说你简直是生成就是唱戏的材料。就从那个样子开始,我就在三台剧团学戏,在三台剧团十多二十年呢,主要的就是唱娃娃儿生开始,练功啊,就是给我打定了川剧的一个基础。打定了演川剧的基础,就给我打定了一个爱川剧的基础。我们这个川戏是几起几落了,第一个“文化大革命”前期,全部禁止古装戏,川戏遭惨了,那以后,演员也遭惨了,观众也没得了,这是一个最大的损失。那十年是最大的损失,最后古装戏一开放了过后呢,又恰恰遇到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洋东西又进来了,那个时候中国没得这些东西,哪有这些东西呢?根本就没得,有这些东西就可能遗留很多好的东西下来了,之所以川剧没保护好多东西,那个年代国家太落后,没得这些东西,不可能把你一个川剧的东西保留得下来。你看那个时候给廖静秋老师拍一个戏就要抢救她的一个戏啊,那个是国家出大血哦,给她拍了个《杜十娘》下来,你看这些老师还有比她好的为什么没拍呢,因为你还活着在嘛,对不对?抢救快死的人那个就是出于那个情况。所以说,川戏在几十年的奔波下,尤其是在洋东西过来,一冲击,川戏本来就是一个古老的艺术,如果说他要来适应你今天快速的发展的话,那是两回事。刚才我们在外面摆到这个话,就说以前的观众他是来看川戏的,他不是来看你现在的快速川戏,他是来欣赏川剧艺术,小姐出来那就是要呔,半天都呔不出来对不对。他小生出来,他有他的表演程式,我要咋个走,要咋个做戏,他有他的程式动作,你要说哎呀你这个太慢了走快点,那我两步就走出来,就不像戏曲了,所以它每个戏曲它有它的规定范围,他有它的这个戏曲的这一套程式的表演艺术,如果说,你现在很多年轻人,不喜欢这个,主要就是节奏太慢,你看以前一个首长坐到底下就是,专门给他安排起两个小时,最多不得了了,但是我们以前的戏剧一演就是三到四个小时才演得完,观众要从头看完才叫做很圆满的结局,是不是哦,这个讨口子小生出来最后中状元,跟小姐两个匹配了就算很圆满了,这就叫做啥子呢,这就叫做古装戏,这些戏都是以前的非常有水平的文学家和非常有水平的这些演员些,一代一代地把它发展起来的。

胡:您在三台川剧团怎样学戏,从这儿说说吧。

蒋:我在县城打定了一些基础过后呢,等于我要去拜曾(荣华)老师,主要就是要深造,要想深造,你说我既然非常热爱这个川剧艺术,我不去深造啊,我就觉得没得意思。

胡:那是什么时候您去拜曾老师?

蒋:我是1965年,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演古装戏了,全面停了古装戏了,我都还要去拜他。

胡:那之后他对您的影响是什么,他怎么教您的呢?

蒋:为啥子那个时候我都还要去拜他呢,他的现代戏演得相当好,因为我去了过后哈,他对我的影响就非常大,因为我学的东西都不是很有体系的,这就是不是很完整,很零散,你基本功也好,啥子也好,你手脚也到位,咋子也好,但是你把它拿出来拿到一个人物上,就说不上那么圆满。比如说我在绵阳演了一个戏他就来看了,我演了一个《八一风暴》的方达来,就是周总理的形象,他来看了过后,他在旅馆头住嘛,他第二天早晨一早就进剧团了,喊我马上起来,他说你还在睡觉,快点起来,他说我今天要走,我给你说戏,他说我跟你说戏,不是我当天晚上没睡着,是他看了我的演出他没睡着,他不放心我,他说你这个人物不对,你的表演也不对,他说你看你这个首长他是绷起的,等于这个架子哈。他说这个首长是自然的首长,他说首长不是过吼,说话非常亲切,但是非常有力,他有他的力度,他说你要掌握演这些人物,啥子人物咋个掌握,这是他把我带上了这个演戏演人物的这个很重要的一步。他给我指导,你这个戏,哪一个场面应该咋个做,哪个场面应该咋个做。我拜了他之后啊,你看,其他话我们就不说,他给我排了一个戏,这就是他的代表作《评雪辩踪》,我的《评雪辩踪》是曾老师一脚一手给我排的,可能那些师兄都还没享到我这个福,他们可能还是看过的,看也还是一种学习噻。我的就是他一脚一手,就是说,为啥子出来他要遮头,哪个时候看天,“哎呀这个雪哟,哎呀”要把那个环境就要几个动作就要把这个环境勾画出来,这就是曾派艺术的表演。他这个表演不仅仅影响了川戏,而且影响了整个戏曲,他的曾派艺术,给我两个配戏的这个女角都说的,我就沾你的光哦,不是你啊,曾老师哪里有时间这么耐心地来给我们排哦,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排啊,所以这个戏我一般都不能乱演,这个戏涉及到鼓师、帮腔和配角,一点儿不到位就是两回事了。所以为啥子我说我不是名角呢,因为我毕竟在下面,在上面的是名角,像曾老说我,就是你是好先生你不是名角先生,啥子叫做好先生呢,好先生就是一天到晚都在演戏,啥子戏都离不得你,文的武的、大的小的、反派正派都要你去演,他说你的负担相当重,你就缺乏一个啥子唉,钻研那一点。你看我们省上的小生,晓艇他演几个戏?两三个戏,他就专门演那两三个戏,罗玉中他有个外号我们说罗二折,他就演《踏伞》和《访友》,你就去演不赢他这个。为啥子呢?他就有他的特点,他就把他研究得非常到位。他说这个名演员,成都的名演员哈,他专攻那几个戏,他的时间就多了。而且,比如说他的配角他要选择,他的鼓师打鼓的、帮腔的、打锣鼓的他都要选择,你不够这个资格,就给我两个,没法跟我两个交流,就不能配戏,但我们下面就不同了噻,我们下面就是,今天该哪个来跟我两个上嘛,管你只有将就噻,这就说不上等于经典的研究了,这个就只能完成任务,对不对,之所以我们川剧也有很多弊病,这个当中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弊病。哪个不想成名,当演员就是要想成名,但是你要成得到名噻,你要有条件啊,把你一束花栽到土里头,栽到哪个土里头,栽到有碱的地方嘛可能你明天就死了是不是?我说的都是客观条件,你比如说现在我们这个川戏。

胡:就是说曾荣华老师对您影响了哈。刚才我们在谈到您对川剧的感受的时候,您说了一句话,川剧害了您一辈子,但是您又爱了他一辈子,那么,您对川剧艺术的特色有什么感受,而且对中国戏剧有哪些贡献?把您了解的请给我们说一说。

蒋:可能很肤浅,但是我也有一些体会。我们这个川剧艺术哈,在整个戏曲当中来说,以前,我们曾经这个中国评了一次,评什么呢?就评哪个剧种是第几位,京剧肯定就是第一位了,那评川戏的时候就有几个剧种要来跟川戏争,“害怕我们。越剧是第二位哦”,“我们评剧是第二位哦”,京剧老大哥就出来说的哦,“你们恐怕要搁到,川剧老大哥才是第二位”。

蒋:可能我说的不好哈,我说这个话哈,我就说川剧害了我的一生,但是我爱了川剧一辈子,现在没把我害死,我都舍不得它,我都把它扭到直到把我害死。我这个话是个啥子意思呢,说实话,这就是我把川剧弄懂了,很多人没把它弄懂,尽管我们同事也是我们一伙学习的哈,我的师兄师弟都说的。他说你这个话总结得太精辟了,不是害了你一个人,害了我们很多人,我说为啥子呢,他们说我们真正都热爱这个艺术,川剧是个艺术啊,它不是一般的戏曲艺术。因为它有非常独到的东西。那么我们非常热爱它,我说这个意思就是说它把我害了一辈子啊,因为它害得我舍不得丢它,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我舍不得丢它我就继续去热爱它,但是要把川戏真正学成名角,非常不容易,川戏说一知半解很容易,每一个戏曲都容易,如果要把它学成,学成器就非常地不容易,因为我就觉得哈,如果是一个从事戏曲的演员来说,应该说他对很多戏曲都是应该是懂的。但是呢,因为我们也看了很多种戏曲的功夫,戏曲要说功夫,不能说啥子哦他能够唱戏哦,那仅仅是一个能够唱戏哦,能够唱戏很简单,像我刚才给你举的例,我上剧团三天我就能够唱戏,而且那些老师都要说我很乖、很好,他是说的你条件好哈,他不是说的你艺术好,对不对。一个艺术家要真正懂得艺术不容易,艺术家是人们对你的尊称,要你真正成为一个艺术家不容易,我们川剧的老前辈当中有很多的艺术家,但是由于那个时代的背景,他们很多都早逝了,这对我们都是一种非常大的损失,而且我们学到他们的东西过后我们反而丢不脱,你看我就说哈,你把我害惨了,你害得我没法丢你,我忘不了你,但是呢,我又成不了器,所以说我就觉得我不是埋怨它,我这个话就不是埋怨,我就对它是一个啥子呢,一种不可逾越的一种不可多得不可高攀的一种梦想,到了我们这个时期不能够实现的。为啥不能实现呢,这当中就有很多个阶段。你比如说川剧遭了几个阶段,不能够演出了,下来了,现在的继续关注,物色后面的人,还有我们现在的这些演出,缺少配角,我现在一般成都经常请我去演戏,很多就是所谓的,“火把”嘛,我不大愿意去演戏,我曾经把成都几个火把都演焦(遍)了的。为啥子呢,我是深入实际地去调查了一下,究竟他们是咋个演戏,是不是真资格的川剧,是不是我们所向往的那种川剧艺术,我觉得差得太远。笼统地说现在的火把剧团,对川剧事业是一个贡献,因为它还在演出,我们辩证地说,它对川剧事业,我觉得哈,又是非常大的一个损害,因为他们的演出从来不讲究什么四功五法,什么表演艺术,什么塑造人物,他们,不说都不行啊,一般来说他们不很重视这个问题,因此演出来的戏就没有多少质量。作为我们一个专业演员来说,我们要求的第一就是要质量。什么叫做质量?演出质量。怎样来完成这个演出质量,那就是你的苦学苦练功夫,如果没得功夫的人演出来的戏是没得看头的。比如说我们一句唱腔,你要千锤百炼,要把它唱得有味道,如果没得味道,那就是有一句话,就叫做:腔不美就淡如水,没得听头。就是歌唱家,他也要把一个歌唱得非常好,尤其是那个关键的词,他要付出一切要把那句唱好,为啥子呢,他就是为了要完成他整个这个歌词的质量,作为我们戏曲演员来说,我们要研究这个唱腔也不是一朝两夕,川戏有一个不足的地方就是不像京戏那么严格,别个京剧演员每一个人有个琴师,每天早晨起来唱的时候,那就要跟琴师鼓师配合,一板一式一鼓一眼,咋个唱啊,我站在城楼,观山景,他这个一个弯弯他就要把它唱得非常到位,就是说举这个例哈。那么我们呢,川戏这是非常薄弱的环节,正在川剧发展的时候,正要走向这个强劲环节的时候呢,哦豁,川剧又遭遇了很多的不幸。所以说,我非常热爱我这个川剧事业,因为我舍不得川戏,就是,我就觉得哈,川戏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表演体系艺术,非常。如果要把它说成一个体系,就不是一般的表演艺术,一个体系它就有各种各样的互相关联的这些东西,哦,才能够成为一个体系,所谓一个体系就是从这一个角色到那一个角色他演出来都是,都要有人物有内在有表演有艺术,你如果一般,太一般,你就不可能成为一个表演体系,比如说我们举个例:像我师傅,我写的东西就是我说,他是曾派艺术的表演体系的创始人,也就是说他是我们川剧小生表演体系的创始人。我给你举个例,我们川剧界的名小生,就是他下来这一辈的,蓝光临、晓艇、罗玉中,包括我们这些类似的哈,我算了一下子各州府县,包括成渝两地的,各州府县的,就说有名气点的小生通通是他的徒弟。为什么呢?为啥子这些人都要去拜他为师呢?他一没得权利,二没得好多钱,三没得啥子地位,就是崇拜他的艺术。如果一个人没有钻进这个艺术,我明天可以改行,所以我跟你说的别个愿意供到我读大学,愿意喊我去转业,我如果拿,我不说我很聪明,如果要拿我研究川戏的这个智慧来研究其他的,我觉得其他都很简单。我如果要去学其他的我肯定是一个家,我如果要去一直学这个川戏,我也应该是一个家,但是我有很多机遇都不行。我成都有很多师兄伙,不包括他们嘛,其他的就说打击乐器方面的,那些名鼓师啊,这些跟我们关系都相当好,都说的,“中伟你是机遇没整好哦,”这个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就说我们这么大一个剧种,你看我们川剧的剧本,首先说,演戏一剧之本,为什么其他剧种都要向你川剧学习呢,它学你几点,第一是你剧本非常严格,你看你台词啊,你的创作过程,你塑造这个人物内心世界的用台词来表现,川剧要用台词来表现,唱歌要用台词来表现,那么就说非常好。再加之,川剧演员的功夫结合这个剧本的表现就非常完美了,你看,这个外省的剧团很多就要学习川剧,他为什么他要学习川戏呢,他就认为你川戏有几大好,你看曾经广东粤剧,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演员叫马师曾,这个人是跟红线女配戏、演戏的,你看他的《搜书院》,这是个名著,他就在演《搜书院》,我们都认为他很不错,他看了我们川剧的刘成基,哎呀,他五体投地,他说“我看到过的戏曲演员,老师,我就很不容易服一个人,我都要服你啊。我觉得你在演戏方面,我看不出来你是在演戏,你在表演”,他说我简直就觉得你是那个人,这个就是艺术的升华,这就不是一般的普通演员能够达到的。我们这个川剧再好啊,最大的悲哀也就是,很多人不愿意付出这个劳动代价,这是没得报酬的,真正的你就是那么点工资,没得报酬的,非常辛苦。你看我们当时学戏,是两三点钟就有人喊起来练功了。走到河坝头去几公里路,走到河坝头去练嗓,练了嗓回来练功,天都还没有亮。练了功把饭一吃了马上喊排戏,戏一排了演午场,午场演了起来练功。练了功吃完饭演夜场,演了夜场睡觉,学生还睡不了,还要去练功。我记得我有很多年从早上起来到晚上睡觉没脱过靴子,穿起练功啊,因为你不练,别个在练,你不练你落后了,他进步了,我们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拼命去竞争。你看我们以前,我们这个县剧团经常就是背起铺盖卷下乡,但是我们走到那个河边上看到这个土地好漂亮哦,练功,最适合练功的地方,练了又背起铺盖卷又走,走拢把饭一吃了演戏,演了戏半夜三更,那个师兄咋不在了唉,他去练功去了,快点我也去练功,竞争,为啥子呢?都觉得这是我们职业,这已经是我们的事业了,尤其是那个年头哈,一个演员你非常受尊敬,但是没得本事的演员也不受尊敬的。所以我们就在这些情景当中,自己都要把自己催起来好好地学习,不能够落后。为了啥子呢,第一就是说这个事业,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就能够吃得到这个饭的,再有一个呢,就说就要搞个名堂,这些都是,这些以前都是鼓到我们这些我们那阵也是年轻人嘛,就鼓到我们一天到黑啊,我们思想高头想的就是看咋个干得好,把一个戏演好,那个时候不是想的说,我以后要挣好多钱,要咋子,那是不容易想的,因为那种是竞争的场合啊。这当中就说明,我们川剧艺术啊,是非常吸引人的。我为啥子要说它把我害惨了呢?你看我现在这么大岁数我都还丢不了它,为啥子呢?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情感了。我从事了这个事业一辈子,我从事戏剧六十二年了,可以说,我平时之间,除了一般的应酬一般的朋友而外,我的朋友都非常少,如果我的朋友跟我两个说不到戏上来,就跟我两个没得啥子耍头。你看我的朋友、我的学生一跟我两个在一起,我们就是摆戏,到现在都是,我们现在在一堆耍都是。我说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研究川戏了,因为啥子呢,他也觉得舍不得,我也觉得舍不得,因为只有谈戏才谈得到一堆。你看,我们师父这些啊,他都是不得了的人了,但是他非常谦虚,他对他自己来说要求非常严格。我师父曾经教我的时候就给我说:中伟,你要好好地学习,你在各方面都还差,他说你看你蓝师兄,他学了我不少的本事,学了我不少的东西啊,我现在都要去学转来。这个话,你可能听了很一般哈,把我吓惨了,我在想,天哪,这个就是艺术家,只有艺术家才有这种胸怀,教给别人的东西,别人拿去融化了,超过了他,青出于蓝胜于蓝,胜过了他,他要虚心地去把它学转来,我简直觉得我师父是伟大的胸怀,真正的,我曾经在他家里头看到他的四幅画,就是四个画家给他画的,四个画家给他画的,一个人画一截,画到一张上,题了四句诗“大海的胸怀,鸥意志;梅花的性格,竹精神”你想他这四句话哈,他是一个人有大海的胸怀海鸥的意志,梅花的那种抗风雪严寒的性格,竹子一般的精神。我经常站到他那个画面前去体会他,我说,这些人是把他看透了,把他摸透了、尊敬他,从心底深处佩服他、赞叹他,给他写了这么四句诗,我就觉得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而且他能够向他徒弟学习啊,我亲自看到他给晓艇这些排戏,把晓艇吼得来,“你咋个起的,这么一个小的动作,你都不理解,要咋个咋个……”他给你示范,他给你做动作,他把你引入那个人物,所以说我们川剧事业之所以说在全国的戏曲界影响这么大啊,都离不了这些艺术家。周企何,你看我先说这个川剧《夫妻桥》嘛,这个《夫妻桥》上有几个人物,第一个是何先德,第二何娘子,第三是那个这个灌县那个县官,第四就是这个我们师父曾锡武,第五就是范老么,第六是冯沛卿,你看就说这么这六七个主要人物,这六七个主要人物,这是,还有个吴泽江,你就是这几个角色,现在这川剧界就找不到了啊,就找不到了,别个每一个人,每一个演员要把这每个人物演活,演的你认为就是他,这个蓝光临的这个《夫妻桥》演何先德,那简直是入木三分啊,杨淑英、陈书舫这些演的这个何娘子演得之好啊,你看司徒和蒋俊福演的这个吴石匠演得之好啊,他演的代表一方人民群众啊,人家都是这些都是艺术,就说这些东西拿出来过后,你看周企何演的这么一个县官,他刻画那个县官,那个县官贪赃想那个钱啊,他用那些内心世界去刻画他,一个动作一个动作,他想,“唉,我这个狗日的千里为官只为财”,他还说“狗日的”这个,我现在是马上就看到修桥啊,这个财些就来了,我不能放过他,他刻画那个人物表演那些内心,简直觉得川戏之伟大,就在于他的表演艺术。你看我们川剧,我们川戏以前的作家这些都相当不错,这个戏就是李明璋写的,那可以说是比到川戏几个演员写的这个戏,就个戏离了这几个演员这个戏也就没法演了。你看我们川剧最得力的戏,拿到外省去就没法演了,《情探》这个戏是川戏的代表作之代表作哦,非常好的一个戏,但是这个戏,因为他长就长的是帮打唱,三个人,打鼓匠,帮腔的和演员,两个演员,这后头很多都在帮腔里头渡过,所以说拿到外省去,没法演出,外省人第一就讨厌帮腔,第二讨厌锣鼓,所以说我们最好的戏拿不出。我现在的体会呢,我就觉得川戏毕竟是个地方戏,受了地方戏的局限,但是他的表演艺术那就没有受地方戏的局限哦,他就超出了你地方戏的局限,你所有这些剧种的四功五法,如果我们,我们要拿到一堆,来比赛的话,那各有千秋。比如京戏它的舞的方面非常擅长,再一个就是它所有继承的流派它非常擅长。它规定了,这个流派就只有这么唱,胡琴就只能这么拉,这就是我们川戏的薄弱环节,我们川戏,我们应该有非常好的几个流派啊,比如说我们川戏的女角竞华,我们川戏的竞华老师是唯一一个川音的特邀教授,她去讲课,底下坐的都是教授,底下坐的都是高材生,不要音乐不要任何东西,我说一个调,马上唱一句是G调C调F调,我只要说的是这个调,我搭一个腔绝对是这个调。别个说的,太老道了,太了不起了。任何一个歌舞戏曲都要讲音乐,对不对,唯独川戏的高腔不要音乐,当然现在发展了也要音乐伴奏更好听了,那么我们以前上高腔凭感觉。我一出场这个锣鼓咋个打的,打的是个啥子韵,锣鼓的最高点是啥子音符、中是个啥子音符、低是啥子音符,我耳朵里马上就要敏感出来,我一句腔就要把它搭稳。比如说川剧的这个《情探》,既没音乐,锣鼓很简单……你看你听我这个哈,出场的锣鼓和我搭腔和他帮腔是一个统一的音符,这就是川剧最了不起的地方,之所以很多演员就是如果不用心学习,一辈子都把这个弄不懂,因为它非常高,它不是个一般的啥子艺术。所以说像我们这些几十年来稍微把它弄懂了一点的,你就丢不掉它,它始终有个东西把你牵挂到这里。我经常失眠,我一失眠就到床上唱戏,不开腔,默唱。甚至于我在做梦,我想到一个动作,这个动作要咋个做,我老婆说“你扯神经啊,你在搞啥子?”

作为我们来说哈,经常就是被这个川剧这个艺术的千丝万缕的东西把我栓住了,拴住了。再一个呢,如果说这个川戏再不下大力气抢救的话,我们都死了,川剧彻底灭亡了。为啥子我说这个话呢?我都73岁了,今年,在我后面的他懂不了这么多,如果说喊他来唱戏,他没有人教。他说我那个地方不行了,我想问一下,他找不到人问,因为一个东西,你比如说你剧本拿出来过后,这个剧本里有些东西有些是潜台词,没得,上面没有写要咋个舞蹈,停顿那里就是舞蹈,你要咋个去舞蹈,那就是凭功夫。这个地方有一节啥子舞蹈是个啥子意思,你比如说焦桂英来开门,哎呀走到这个地方,哎呀门神在那里,哎呀吓到了,哎呀我不敢过去啊,偷到一看哦门神啊,我给门神作个揖哈,通过很多舞蹈她就进去了,如果没有人教你,你怎么做呢,你这一段子怎么表演呢,那就没有,没有这段戏,你就缺乏了一段表演,那就脱节。所以我经常说,说话容易唱歌难,唱歌容易唱戏难,唱戏容易唱川戏难,唱川戏容易唱川戏的小生难。小生太考人了,因为他有一个规定给你管到,就是啥子呢?我们川剧的小生讲究的是书卷气。什么是书卷气,书卷气是什么?我曾经问过很多人,我说你跟我说哈啥子叫书卷气呢,他说你扯神经,你来问我,你考我哈,我说我真正还没有弄懂,这是只可领会,要说就要说非常复杂那么多的话来解释是不是,就说你看我们一个人,我有一米七高,如果我穿起这些褶子带起头饰,我要演这个小生,懒兹懒杆(四川方言:懒洋洋)这么走出来像个啥子,就不像。你看我们川戏,他不将就。一个网子包起多高,穿双靴子懒兹懒杆,随便在外面就走出来了。我说你那个搁到哦,你看下我们川剧的小生,还没走出来,里头就要有戏,就要有功,只要你走出这个耳幕,你身上必须要带起你的功,带起你的戏。你一出来之后你要给观众一个美感,如果你给观众的第一见面就是,这个叫啥子小生了,那川剧小生就没有了。戏曲,任何一种艺术,第一要美,第一要讲究美感,那么第二你没有功夫又哪儿来的美感呢,你又咋个做得出来,你那些水袖、你那些扇子、你那些表演、你那些眼法指法,咋个做得出来呢?你就没有美感得了。如果没有美感就没有艺术,就不叫艺术。所有的艺术要追求的一个宗旨就是要美。我就觉得我们川戏,尤其是我们川戏的“三小”艺术,当然我们川戏的其他艺术也相当不错。你看我们川戏的生角,这个老生就跟各种剧种的老生不同,我们川剧的花脸也跟其他地方的花脸不同,小丑都有非常丰富的表演,但问题就在于啥子呢,这个川戏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我刚才给你们说了川戏最登峰造极的年代就是50年代末期到60年代初期,因为60年代64年已经全面禁止演出古装戏了,你一个演古装戏的剧种全面禁止了你演古装戏,也就是把你所有的东西就给你禁止了,你要来演好现代戏非常不容易,那八大样板戏别个是千锤百炼,几百个演员、几千个演员里头选一个,而且是中央。那个时候中央江青他们是亲自在搞,才搞得出来那么几个戏,之所以到现在别个都是,在艺术上来说哈,人家是百炼成钢的东西,永远都是丰碑。那么我们川剧演员要来演他们的戏啊,你就不行了,你只有这么大个范围,你局限于四川省内嘛,再给你说宽一点云贵川三省,根本就几个剧团。说实话,真正好的川剧演员都不在云贵,都在成渝两地。所以如果说我们这个川剧不经受这么几场风风雨雨的话,可能发展到现在也不得了,也就把我本人也就拉进去了。如果不是这么几场动荡的话,我可能说非常简单我就要得个梅花奖。因为我是全身心投入啊,我没有耍过,我不晓得啥子叫耍,我就只晓得练,我的奋斗目标就是看咋个要弄成个好演员。我觉得我这是个非常好的向往,不是坏事,但是在那个年代的人就认为我是狂妄的,简直一天就想成名成家。我就讨厌他们说这个话,成名成家不是坏事啊,你要成得到名你才成得到名啊,你付出了一辈子,你成不到名你就成不到名啊。所以说我觉得一个人他愿意为一个事业付出,这种精神都是很难得的。我就觉得如果说川剧到现在哈,最恼火的是两个问题,第一是没有观众了,为啥子没有观众了呢,观众本身就老化了,你没有连续地培养一批年轻观众,你看京剧,你看其他有几个剧种,别个就专门要培养观众,现在弄得最好的就是京剧和越剧,它不只是要培养它的演员,它还要培养它的观众,你看我们四川做得最差的,我就觉得哈,就是要培养演员根本不培养观众,任其你来就来,不来就算了。你看京剧就是你不来我要把你请起来、我要把你找起来、我要把你劝起来、我要把你说起来,而且我要把你吸引起来。我们川戏太差,这些问题,所谓的振兴川戏,实际上根本没有达到这个目的,也没有下到振兴川戏这个功夫上去,如果说川戏再不好好生生地培养一批接班人,和培养一批观众的话,你以后就是有这些演戏的也没有人看戏了,你看我们现在说起来有一批人,你看这些陈智林啊、王超啊、肖德美啊、这些啊,都是我们曾家屋头的徒子徒孙,我们也很熟悉也很好,他们也好,他们也付出了很多这个心血,都是梅花奖了,但是你只有这么几个人啊,你能够把所有的川剧担得起来吗?川剧还不只是演的这几个生旦戏,你看我们以前演的戏,40本《三国》,40本《薛刚反唐》,40本《包公案》,40本《隋唐》,一说出来就是几十本,这几十本里头就有成千上万个人哦,这个戏怎么演。就说是以前的老师啊,他就具备了这个条件,第一他功夫相当到家,你看以前的科生,练功练得之好,之所以我们为啥子都是属于他们对我们的感染,有些老师才到我们剧团的时候我还看不起他,那个样子就像个农民,但他一演戏,天哪,我看到他,我五体投地,白天我看到他我还是说,我说你咋个穿个草鞋呢,我不懂事,我小娃娃,他剃个光头我就去摸他脑壳。另一个老师说,瓜娃子,你咋去摸人家老师的脑壳呢,我说老师是唱花脸的啊?结果他是唱小生的,别个到了晚上演出的时候,妆一画起东西一穿起,演了下来,哎呀,我说天哪,我啷个去摸他脑壳哦,我说我才瓜哦。当其你看到人家的艺术了,我们以前就是艺术不能带到生活当中来,平时下来就是下来。下来普通人,上舞台就是你的角色,你的这个人物。所以,我说的这些东西都非常雷同,你可以把他拿去根据你这几个题目把他分开的,比如说,你说我你刚才说的川剧对戏曲的贡献,我所说的哈这些都是对戏曲艺术的贡献,我们川戏真正的好东西不是变脸。变脸算个啥嘛,但是我要承认,如果把川剧艺术弄成变脸那个样子去包装去吹捧,去捧它去弘扬它,那就不得了。你怎么不把你所谓的好东西艺术拿去像变脸那个样子拿去推广呢?所以很多人忽略了这个问题。我就在想,为啥子别个都晓得川戏了呢?以前的外国人哪个晓得川戏,现在很多外国人晓得川戏。他说变脸,但是他总晓得你是川戏的变脸了噻,但是他并不了解你川剧的变脸非常小菜一碟。要是我们来说,我1954年变脸、吐火、耍翎子、耍水发、耍翅翅都会,都要学,都学到的了,但是我们没拿出来推广得嘛,没拿出来包装得嘛,没拿起出来宣传它得嘛,就失去了这个机会噻。之所以现在一个变脸,不得了,实际上变脸不是川戏的精华。真正的川戏的精华是功夫、是表演,如果说把川戏的所谓的表演体系,拿起来在电台上推广,或者在有一些戏表现出来,那就是一个非常不得了的。我给你举个例哈,我那个晓艇师兄,京剧演员有个叫包飞,他跟晓艇学了几个戏,他现在别人打的介绍:包飞师承某某当中都有一个晓艇,他承认你啊,外剧种认你这个剧种你是我师傅啊。我承认你啥子啊,我承认你我没得的,我在你这里学了就有了。

胡:那这个蒋老师,您自己最喜欢的剧目呢,或者说您自己演出的您最喜欢的。

蒋:说实话,我是学文武生的,就是跟曾老师,我们师父有一句话就是,“你唱文生,你武生你都没唱过,你唱啥子文生哦”。他这个话是啥子含义呢?就说功夫,你比如说我们一个文生要站好哈,我喊你站起你都站不稳,我做一个动作,比如说他小生出来之后,我看到你对方我要这么站起来,我脚、身、形、体,我的手、眼,站起来了,你如果没得功夫你就站不稳。你看到我不觉得我这两个他是把他靠实了的,站起来过后,他的身子怎么倾,好多分好多度,我咋个站起你看到叫做造型叫做好看,因为我这个服装他是笼到的,遮到的,那服装把你笼到的,他不能一笼噻,他还有个棱角,这就叫做线条,这叫线条,你看我们师兄我们蓝老师,蓝光临老师和曾师傅这些,别个做出来的舞蹈,随便做个啥子舞蹈你拿尺子来比,那就跟那舞蹈家做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不会是啥子你看到不舒服,他是协调的,他要车个转转,咋个车转来过后,他哪个手该低,哪个手该高,他做起来,他是协调的啊,这就是功夫。如果不练功,咋个可能达到这些呢?如果说要把他造就成一个真资格的名角川剧演员啊,非常地不容易,真正非常不容易,所以说,一般找我说话,很多有几个人问我,我不愿意说,我说我真正不行,他们推荐我把我的东西拿去保留到重庆博物院去,我说我给你推荐几个人,我们绵阳几个老先生,非常不错的艺术家,他们都还没有去,我有啥子资格去呢?所以说实话,一个演员,你如果自己都不要求你自己严格的话,你演出的戏没有人看。

胡:您自己觉得您最喜欢的戏是什么?

蒋:我还是有几个戏都是,比如说我们师父教我的啊,这个《评雪辩踪》啊,还有我们几师兄都在演的戏《逼侄赴科》啊,而且我还跟我们蓝师兄学了一个戏《夫妻桥》,我的《夫妻桥》在绵阳是非常有影响的,演几个月满座哦,这个戏也不容易演哦,这个戏既考功夫又考人哦,《访友》啊这些都是我的戏。

胡:您退休以后想过要干什么或者干了什么?您的一个愿望是什么?

蒋:现在是这么个问题,我们也经常在一起活动,比如说唱一下坐唱啊,要不要演一下戏啊,我就是觉得流连于川戏的感情,我也丢不脱,之所以现在我一般在家里头耍啊,唱戏,我一个人还是在唱戏,我有点啥子不愉快了,唱戏。再一个就是我们的想法现在都非常不好达到,曾经我们也给这些组织起来搞过,困难相当大。第一就是你没得剧场,没得地方演出,你要去其他地方去演出呢,走拢就演没得交流的机会,走拢就去演,走拢我就给你两个配搭,配搭马上出场就演,绝对没有质量。你不晓得我是咋个在表演,我不晓得你在咋个表演,我也不晓得打鼓匠咋个给我打,我们这个非常讲究的就是所谓的一招一式,比如说我出来说了,比如《周仁耍路》:我出府来倒教我左右两难啊,我这个就打鼓匠给我打,他增强你的表演性。像这些啊,在川剧里要求非常严格。像我们的小生,出一手,收一手,进一步,褶子,川剧小生提襟非常有名。咋个提啊,三搭,三个部分:前襟,右襟一块小块,后头后襟,这是任何剧种都没有的,只有川剧才有,这是川剧上面的一个独特的表演艺术功夫。所以,我就觉得,一般的人他就不理解我们,因为现在丢不脱,你一天呢,吃了饭没得事你就喝茶嘛,我喝茶,喝着喝着就想到一边去了,在戏里头去了。我们的想法很简单,现在有个活动场所了,我们今天来了几个,我们都经常在一堆耍,我们也帮他们号召得到一些人,经常在一起唱下戏啊,在一堆还说些内行话嘛,还有交流的余地,如果说再不抓,我们都去世了的话,我就觉得这个川戏绝对就没有希望了。因为你这几代人,本身就脱节,我们下面的人更脱节,他懂得了好多是川戏,你说一个完整的东西出来我听一下,我们川戏要分各种人,生旦净末丑都要分。咋个表演,他的程式范围有哪些,你就说不出来,再加之说个戏,这一个戏咋个演,你说不出来,你说都说不出来你咋个演呢,你就更演不出来,我们都是老师教了你过后还要看到你演,看到你不对下来跟你马上跟你说你哪一个地方不对,增(差)好多步,咋个会没有达到那个目的,要教你。如果说我们这一辈人再出脱(去世)了,就非常难了。

胡:您有个什么愿望,还是让它能够真的要发扬光大才好,或者说承继下去。

蒋:对,真正要发扬光大,还离不了我们现在的这个政府的领导,这是一个,说实话,我们川剧没落了,有三个方面的原因,我都总结过。第一是因为时代的发展不重视你,这个是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从事艺术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倾心地投入去研究这个戏,这个剧种。第三个,我们这个后头也有一些蛀虫就是你学得那么凶,你一天演几场戏,你还是拿那么多钱,我坐在里面耍,我不努力,评工资照常给我拿,不给我拿脱不了手,因为我资格老,这个是所有文艺界的一大悲哀,这种人,到处都有,每一个文艺界里都有,但是坏就坏在这几个方面啊,就影响了你这个不团结啊,或者你这个剧演出来没得质量啊。你互相又有一个配合,你一个人行,你行我不行,你要求我我做不到,甚至你要求我紧张我就紧张不起来,这个戏就没法演。所以说我们自身存在一大部分责任。再加之就是现在,我又来说下这个火把的问题,我们现在就把他叫火把嘛,我们为啥子把他叫火把,他们是临时凑伙拢来的,有的人曾经从事过几天专业,有的人也拜过师傅学过几天,但是没有成功,他不是专业演员,他没有付出专业演员这么多心血,但是他能够,他也懂得一点演出啊,川戏啊,我就说的要唱川戏不难,三天就可以唱,要把川戏唱好一百年都唱不好。我唱了62年川戏了,我自己认为我很少把一场戏演好,我如果把一场戏演好了我今天绝对舒服,我不吃饭我睡到,轻松就休息了。我如果没把戏演好,我还要怄气,我自己回去我还要想我哪个地方没演好,哪个地方没对,观众没有反应。这个艺术是活的东西啊,观众跟演员的交流是离不了的,如果我一个石头投到河后头去,我没听到“咚”的一声,那这个石头就没有打到水后头。如果我一个表演我给观众丢下去观众不理解,没有反应,观众说你在搞啥子哦,这就证明我的表演失败。所以说,我总认为我之所以丢不了这个川戏因为是钻进去了,我一天都在想我们这个川戏,现在你说火把不对,现在只有火把在演出,他还代表川戏在演出。但是他是不是演的川戏,我曾经就跟他们有些矛盾就是,我说“你们这个是川戏啊?”“那你说我是啥子戏呢?”我还说“是川戏,啥子川戏呢,我看不懂的川戏”。就是川戏演员你看不懂?我说我看不懂你演的川戏,因为你这既不是川戏功夫,也不是我们那种流派的方法演出,你这个演出就只有把川戏越演越坏,越演越没有人看。火把给川戏起了一个好处就是他现在还存在,起了一个最大的坏处就是不来的人又想来,看了又遗憾:这个是啥子川戏哦,这跟我们以前看那个川戏差远了。但是他又没有地方耍,因为现在的人就是,现在我们国家强大了、兴旺了、发达了,你看供起几亿老人,这是外国达不到的,只有中国共产党才实现了这个,供起几个亿哦,不得了哦。但是,这些人里头就有非常多的人都是以前下来的有水平的人。他一看,你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说你看我们在成都演戏,好多真资格的,那些看起,懂戏的人来看到了,这个演员差得很,功夫差,表演太差,那个演员嗓子倒好呢,唱起没得味道,所以说我们现在真资格的,缺少一种真正的传承川戏的人。川戏不是几个人能够传承的了的啊,按道理,如果真正还要想把这个川戏有一个要振兴的话,不要它马上死去,那就必须要有一大批的传承人来传承这个川戏。传承川戏并不是一个光荣的头衔,是一个艰苦的使命,非常难。如果是一个有良心的川剧演员,他得了这个川戏传承人啊,他觉都睡不着,他一天要去研究他咋个传承,到他身上咋个把他的东西传承到他的下一辈,这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责任编辑:刘晓红 张 蕾)

2016-03-24

本文系201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批准号:12YJA760062)阶段性成果之一。

胡 艳(1968-),男,成都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万 平(1954-),男,成都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冯乃光(1962-),女,四川广播电视大学教授。

K825.78;I236.71

A

1004-342(2016)05-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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