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是美国的镜子

2016-03-23 11:06
新民周刊 2016年11期
关键词:缩影中产阶级霸权

如果排一下今天美国人在世界上的知名度,特朗普大概在坐二望一的位子上,假如大家还知道美国总统是谁的话。

特朗普是位奇人。有多少人认为他不应该是美国总统,就有多少人把候选人的选票投给了特朗普,以至于他在美国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竞争中独占鳌头,不仅是吓坏了支持民主党的选民,也让支持共和党的选民噎住了气。

很多人看不起特朗普,认为特朗普只是嘴大。最纠结的是共和党内的主流派,因为一旦特朗普赢得初选,共和党将面临是否推他作总统候选人的艰难抉择。推他似乎不符合共和党传统价值观,输给民主党的可能性太大。不推他,特朗普可能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结果是分掉共和党的选票。有人说,特朗普是“吃共和党的饭,砸共和党的锅”。

不过,骂特朗普可以,但是不要忽视他。特朗普正是今日美国的一面镜子。

特朗普现象是今天美国的缩影。他嘴大,反常识,说话骂骂咧咧,动不动就想揍谁,世界上谁都想骂,天底下只有一个好人,那就是俺特朗普本人。大家想想,这个人像谁呢?像不像今天的美国呢?

美国大选是一场真人秀,谁更讨好一些观众,谁花的钱多些,谁的赢面就更大些。能够讨好观众,无非就是迎合他们的口味和偏好,选出什么样人当候选人和当总统,其实就是那个时代美国的缩影,大选中看到的是那时美国的镜像。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美国人还处在进步与正义的暖流中,他们的总统是靠谱的罗斯福。到了拉下冷战的铁幕之际,当总统的自然就是粗鲁的杜鲁门。准备结束朝鲜战争,他们选出了军人出身的艾森豪威尔。等到开始享受二战最大获利者的战果时,在那块“流淌着牛奶和蜂蜜的土地上”出现的是年轻有为的肯尼迪。后来则是脾气暴躁的约翰逊,带来了胡作非为的越南战争。靠着老牌政治家尼克松,终于在美苏中三角里寻得了还算体面的和平。匆匆过客的福特和卡特,正是美国元气大伤力不从心之际的标配。里根开始的八年,最好地利用了小戈的稚嫩而站在苏联的肩膀上重获新生。老布什打赢了海湾战争体现了二战老飞行员的勇气,却不得不因为里根时代的巨大账单黯然下台。克林顿的省吃俭用弥补了前朝的亏空,也体现了20世纪最后10年美国人的现实。“9·11”改变了美国也改变了小布什,连年对外征战最终酿成了金融灾难。奥巴马成了美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总统,也在“改变”中培育着出现特朗普的土壤。

特朗普的出现,是今天美国社会思想动荡的缩影。他的主要支持者是美国下层白人群体,他们本来是美国最庞大、最稳固的中产阶级的一部分,但是金融危机后中产阶级在不断分化,少部分人乘势在向上运动,成为上中产阶级,而更多的人则是无奈地在向下出溜,成为了下中产阶级,生活窘迫得越来越不像中产阶级。美国量化宽松带来的表面繁荣没有落到他们头上,社会深处集聚的诸多愤怒情绪却越来越在他们中间发酵,他们真正需要改变,而根本不管是朝哪个方向的改变,需要“只要是反着来就是正确”那样的做法,需要有人帮他们发泄心灵深处极度不满。与其一潭死水生活无望,倒不如有人帮他们朝里面扔几块石头弄出些动静,至于石头溅出的是清水还是脏水,那就根本顾不上了。这个人出现了,那就是特朗普。

特朗普来得正是时候。美国历史上,从未有人因为这样的观点和言论,得到过这么多的支持。

产生特朗普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美国的政治生态。世纪之交前后,美国很好地利用了一霸独大的机遇,基本上目空一切,想骂谁是谁、想打谁是谁,一度赢得了各路小弟趋之若鹜,鞍前马后,不亦乐乎。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赢得霸权与维持霸权的巨大成本支出,并且那些霸权带来的红利,还不足以平衡支出,造成了美国国库与国力的衰落。表现在经济上,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及其巨大后遗症,表现在军事上,是濒海战斗舰、B-21这些奇奇怪怪低成本武器的出现,表现在政治生态上,就是特朗普式的逢正必反。

如果说一个人脸色潮红往往是虚火的症候,那么特朗普的出现,则是美国式“积劳成疾”通过选举展开的外在表现。那些美国的主流价值观们,与其指责或者反对特朗普,倒不如看看特朗普的“成功”,折射出了哪些美国病。望闻问切,找出病理根源,对症下药,好好治治到处惹事生非的美国病。这样既有利于美国生息,又有利于世界安宁,也不枉费了特朗普先生的几番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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