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诗歌的女性意识研究

刘秀芳

[摘 要]中唐女诗人薛涛，文采风流，曾有《锦江集》五卷行世。诗歌表现出强烈的女性意识，在一定意义上颠覆了传统的男女性别定位，在文学史上，尤其是女性文学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价值。其女性意识主要体现在：平等爱情观、独特女性视角，以及女性创作主体的自觉意识等方面。在诗歌创作中，她托物言志、借景抒情，将其对美好爱情的渴望、对女性身份的认同、对人生理想的追求表达出来，将不屈不挠、高卓不凡、洁身自好的人格精神表现出来，将诗人对独立人格的向往、对人生价值的探寻、对自我实现途径的选择等方面的主体意识凸显出来。

[关键词]薛涛；女性视角；女性意识

[DOI]10.13939/j.cnki.zgsc.2016.12.112

1 薛涛及作品

薛涛，字宏度，一说字洪度，长安人，幼年随父薛郧宦游蜀中，来到成都。她天资聪慧性格开朗，从小受良好的家庭教育，八九岁即知音律。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随着父亲的去世，薛涛陷入贫困的生活。母亲苦苦支撑将薛涛养到十五六岁时，也撒手人寰，留下薛涛一人，孤苦伶仃。薛涛为生活所迫而沦为乐伎，这是她人生遭遇的第一次大不幸。

贞元元年（公元785年），韦皋任剑南西川节度使，此时的薛涛因仪容佳丽、通晓音律、工于诗赋、善于词辩而颇具声名。韦皋召令薛涛赋诗侑酒，从此薛涛开始了她的乐伎兼诗人的生活。薛涛进入韦皋节度使府一年后，韦皋赞其才华，准备奏请朝廷让薛涛担任校书郎的官职，但因薛涛乐伎身份地位卑贱且没有先例等原因未实现。此后“女校书”之名不胫而走，同时薛涛也被世人称为“扫眉才子”。

在节度使府的最初几年，薛涛以其过人诗才、风雅品位受到韦皋的宠爱和礼遇。但好景不长，贞元五年（公元789年），薛涛被罚赴松州作军中营妓。薛涛年纪轻轻，以乐伎身份被罚松州，其凄惨不幸的命运可以想见，其内心的恐惧痛苦自不待言。此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为了改变自己的不幸命运，她含泪写下了《罚赴边上韦相公二首》。

苦苦陈情终于打动韦皋，随即被放回成都。回到成都之后不久，薛涛即脱离乐籍。之后她居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门前遍种菖蒲，吟诗写字，自造桃红色的小彩笺，用以写诗。后人仿制，称为“薛涛笺”。

薛涛的一生，是坎坷不平的一生，也是富有传奇的一生，更是成就斐然的一生。薛涛文采风流，曾有《锦江集》五卷行世。诗歌表现出强烈的女性意识，在一定意义上颠覆了传统的男女性别定位，在文学史上，尤其是女性文学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价值。

2 薛涛诗歌的女性意识

2.1 平等的爱情观

在以男权为中心的封建社会中，女子完全处于被支配受奴役的境地，没有追求爱情的主动权。薛涛作为乐伎，地位更为卑贱。由于身世的不幸，薛涛不能享受正常的爱情婚姻生活，但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渴望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心中保存着对美好爱情的无限向往和不懈追求。

她所渴望的爱情和婚姻，和其他女性不同，她希望得到的伴侣是自己的知音，婚姻是平等的婚姻。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尤其是薛涛身为乐妓，地位卑下，受人轻视。但她敢于表达自己对真挚爱情、美满婚姻的渴望与追求，这既是唐代社会相对宽松的礼教、开放的世风在薛涛身世的折射，也是作为一个知识女性，爱情意识及男女平等意识的觉醒萌芽。

2.2 独立人格的追求

女性主体意识是指“女性作为主体在客观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价值的自觉意识”。薛涛与同时代的女性相比有着强烈的主体意识，主要表现在对独立人格追求、人生价值探寻及自我实现途径的选择上。薛涛作为乐伎，不得不周旋于男权世界，但在与男权世界的周旋中她并没有迷失自我，而是在与她交接酬唱的士大夫群体中保持和谐，竭力避免与既定的一切发生冲突。她以诗自拔，以诗自守，以诗受知，而不是将诗才当作取媚求怜的资本，正是这一点，将她与一般的妓女分开。薛涛的诗歌没有承欢侍宴的轻佻放荡、淫声媚态、庸俗格调，而是极力以自己的才华赢得周围人的尊重。这种对独立人格的孜孜追求精神，实际上是一种自我肯定，是女性意识的强烈表现。

2.3 女性视角中的自然之美

物换星移、季节变换、时序变迁，往往引起多愁善感的女性尤其是女诗人的情感变化，诗人时时以女性特有的细腻敏感的特质，去观察和感受外界事物的变化，哪怕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春花、夏蝉、秋泉、冬风，在女诗人的眼中都是生命的一种形态，无不激起诗人情感的涟漪，牵动诗人无限情思，激荡诗人的万千诗情。薛涛作为一代才女，在季节的变换中同样体味到了人生的况味，并在诗中加以表达。

薛涛生性活泼开朗，富于诗人的气质与才情，对自然、对生命、对生活有自己的理解和感悟，在一系列吟咏自然山水、蜀地风光的诗篇中，抒写了她对山川风物、自然风光的炽热情怀，如《采莲舟》《菱荇沼》《江月楼》等。

2.4 在自然中安顿自己的心灵

在尘世纷扰中，诗人经历太多的挫折与打击，遭受了太多的辛酸和无奈，亲眼目睹了那些人那些事。在生活的磨砺中，她学会了承受、看淡了得失，于是她选择在与自然的亲近中安顿自己的心灵。她爱花、爱草、爱溪水，爱自然中一切的景观，自然就是她的乐园。

从其现存诗中所透露的信息可知，薛涛的行踪所至，除成都附近外，还有松州、梓州、渝州等地。诗中所记蜀地山川名胜，除上述提到的州县之外，还有七星桥、武担寺、巫山庙、锦楼、石镜、西岩、浣花溪、摩诃池等多处风景名胜。薛涛走出闺阁，与男性交游唱和、吟咏山水风物的行为，更是对封建礼教的挑战和超越，是女性意识的彰显。

2.5 与男性的交往中凸显女性意识

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女性意识的建立，首先是精神上从男权话语中冲出来，做到人格的独立、精神的独立，而不是对男性的依附。薛涛在与男性交往中，其女性意识觉醒的标志是被罚赴边时所作的《十离诗》等诗歌。《十离诗》在反映社会生活的同时，也深刻地揭示出男女两性的不平等，是诗人对作为女性命运的反躬自省与无可奈何的声声叹息。

薛涛与其他男性的交往让韦皋吃醋，他将薛涛贬到偏远的松州。但薛涛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收敛起自己的悲戚，在赶往松州的途中写下了十首著名的离别诗，差人送给韦皋。薛涛这十离诗把身边寻常事写得曲折动人，也从中反映出面对突如其来的重罚，她的悲、恨与张皇失措、她的无奈、委屈与不满、她的愤懑与抗争！ 透过这些诗歌，可以从侧面反映出当时像薛涛那样身份的妇女的内心世界——她们的痛苦与无奈、叹息与呐喊。因此《十离诗》不仅是女性发出的声声叹息，也是两性对话中女性意识觉醒的开始。

综上所述，薛涛的诗，更多的是以女性的视角看待人生、爱情、生活，因而与男性作家相比，她的诗有更多的自我，更多的独特。她追求美好的爱情，渴望独立的人格，向往自我价值的实现，故常以诗表明自己的节操和理想，因而其诗歌具有明显的女性意识，她突破的是封建女性自身的心理缺陷，她勇敢地找寻自我，成就自尊自强，从她身上可以看到一种反传统的勇气，也未尝不可说是女性意识觉醒的引领者。在文学史上，尤其是女性文学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价值。

参考文献：

[1]宋计有功.唐诗纪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2]明杨慎.薛涛诗[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

[3]徐有富.唐代妇女生活与诗[M].北京：中华书局，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