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反安倍战争法案要打持久战

毛峰

世界上唯一放弃交战权的和平主义国家日本在战后70年终于“变色”了。经过四天三夜朝野政党在国会激烈拉锯对抗，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主导的新安保法案于9月19日凌晨在国会参议院获得通过。

日本各大媒体，无论是挺安倍还是反安倍的均刊出特大标题，称这是“日本战后防卫政策的重大转折”，不战之国终于转身成为可战之国。日本各界民众坚决反对这个“战争法案”，反对并要求“废案”的宪政大战，由此也开始转入到违宪诉讼的法律战和要把安倍政权拉下台的持久战中。

激烈抗争让表决一再拖延

9月16日，是安倍政权强行在众议院表决通过新安保法案后送交参议院审理表决的“60天规则”的最后期限。围绕日本新安保法案的参院最终表决进入了倒计时。

在增加了中央听证会及地方听证会后，参议院和平安全法制特别委员会按计划将进行最终答辩及总括性质询，随后决定表决。民主党、维新党、共产党、社民党和生活之党这五个在野党为反对该法案在参院表决，与执政党展开了彻夜攻防的最后抗争。

当天下午6点前，参议院第一委员会办公室的走廊里挤满了在野党议员和国会警备员及媒体记者；在野党更使出“奇招”，以头戴粉红色布条女性议员为首组成人墙，以不能“性骚扰”为由，把和平法制委员长鸿池祥肇堵在会议室里，阻止理事会会议召开。

反对党议员还不时高喊“废案”、“散会”等口号，场面混乱。在此情况下，执政自民党主导的委员会不得不四次提出“休息”。直至17日凌晨三点半许，鸿池祥肇以“人道主义精神”提议休会，朝野各党同意17日上午8点50分再举行理事会。防卫大臣中谷元和外务大臣岸田文雄以及安倍在会议厅坐等仍不能确定开会的情况下，只能转到国会自民党总裁室以及大臣室等待，安倍最后在凌晨4点半离开国会。

然而，17日商定的理事会依然没能顺利进行，执政自民党为了破解在野反对党的阻止与拉布，也破坏规矩，悄悄地将理事会转移到参院会议厅并宣布开会。为此，在野民主党以违反协议提出了对委员长鸿池祥肇的不信任案。经过一段马拉松式的辩论，执政党凭借多数优势否决了不信任案。紧接着，本文作者在现场目击了被称为日本国会“八分钟乱暴”的强行表决情景。

执政党强行突袭宣布决议

当天下午4时29分许，执政党突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取消了按规定应该进行的法案总括与最后质询，强行进行了突袭式表决。在安倍及中谷元、岸田文雄刚刚进入会场就坐后，执政自民党议员山本一太突然提出了取消质询的动议；随之，以自民党首席理事佐藤正久为首的十名年轻议员抢先冲上主席台，合手抱团组成人墙，保护鸿池祥肇强行宣布表决。

这时民主党等五个在野党议员纷纷冲上前去，试图抢夺鸿池的表决议事录，现场顿时混乱不堪；更有民主党参议员小西洋子从背后纵身跳入自民党组成的人墙而被佐藤等人推开。在混乱不堪和抗议吼声不断中，鸿池祥肇借助手电筒光签字完成议事录，以联合执政自民党、公明党以及新生代之党、为日本注入活力会和新党改革的多数议员赞成，通过了新安保法案并决定送交参议院大会表决。

尽管民主党等五个在野党在参议院议席数不足半数，故根本上难以阻止执政党在本届国会休会前强行通过安保法案，但为了彰显在野党的存在和尽可能拖延表决通过，民主党等随后分别向参众议员提出了对参议院运营委员长的解任案和对安倍、中谷等问责决议案。在这些议案的辩论与表决中，民主党干事长枝野幸男更发表了超过两小时长篇反对发言。日本生活之党的山本太郎更以“牛步”来拖延表决，由此令安倍政权原来一定要在“九一八”通过安保法案的计划，最终延迟到了9月19日凌晨两点正式表决，结果参议院以148票赞成、90票反对通过了新安保法案。

四天三夜罕见朝野激烈对抗

在四天三夜国会内罕见朝野激烈对抗中，来自日本学者之会、妈妈之会、全国律师联合会和青年团体的各界人士也持续不断地在国会正门前和议员会馆等地进行抗议，民众们冒着大雨不断高呼“废案”、“不要战争法案”和“打倒安倍政权”、“安倍下台”等口号，在听到执政自民党在参议院安保委“乱暴”通过安保法案后，场外四万余示威民众更为愤怒，强烈表示一定要把无视宪法、无视民意而政治“暴走”的安倍政权赶下台，要让投票赞成的议员落选。

日本民主党华裔参议员莲舫说，对于决议的会议记录，民主党要求进行精查，而得到的答复是无法精查。这就意味着委员长说了什么，有谁表示赞成，有谁表示反对，讨论了什么内容，在委员会议事录中都没有具体记录。更有甚者，委员长鸿池在自民党议员的围护下，根本就看不到赞成或反对议员起立或不起立，在现场一片混乱中，也根本看不到委员长宣读了什么，因此委员会的表决是无效的。

前社民党党首福岛瑞穗参议员说，按照正常程序，他们拥有对首相等进行最后总结质询的权利。但这次自民党控制的委员会却粗暴地剥夺了这个程序，突然袭击式强行进行表决，是可忍孰不可忍。安倍政权无视广大民众反对“战争法案”的强烈呼声，在政治暴走中越走越远，作为在野党必须与之斗争到底。

日本民主党代理干事长福山哲郎表示，在过去的至少四十多年里，日本的首相和阁僚一直都表示不能行使集体自卫权。战后70年日本所走过的是坚守立宪主义、和平主义、民主主义的道路，法案与此背道而驰，违反宪法，绝对无法赞同。

《每日新闻》特别编委、TBS电视知名评论员岸井成格认为，此法案没有进行充分审议，是否违宪上遭受极大的质疑；而战后70年来，日本在宪法第九条下放弃战争，一直强调并追求国际上的和平贡献，而这些在今天崩塌了。伴随着日本今后可以对外行使武力，国际社会由此会疑神疑鬼地认为日本拥有军队是否要发动战争而招致国际上的不信任。

《东京新闻》社论指出，安倍政权不顾民意强行通过安保法案，是在战后70年这一特殊年份里，刻在日本宪政史上的一大污点。既然安倍政权对街头怒吼无动于衷，便只能通过选举彰显民意。

反安保法案大战会愈演愈烈

反对安倍政权强行通过安保法案的各界抗议民众并没有就此罢休，这场宪政大战从开始阻止通过的国会内外抗争抗议，转变成为从法律层面进行诉讼，与今后要把自民党、公明党议员拉下台的持久战中。

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表示，反对安保法的示威行动扩散到全国，显示了国民已经觉醒，“斗争从此开始了。”拥有全国3.6万名律师的日本律师联合会会长村越进发表声明，指出安保法案违宪，批评安倍政府继续违背人民意愿，表示“决心反对该法案的实施、努力使之废除或修订。”

受到一万四千多名专家学者教授署名支持的日本学者之会9月20日召开记者会并发表声明，指出安倍政权强行表决，是对立宪主义的亵渎。今后将继续采取行动，“不允许这项违宪的立法适用，逐步推进其走向废除。”

围绕废除或修改安保法案的国民护宪行动今后将展现出“法律性”、“持久性”和“草根性”，其主要发展方向和扭转违宪法案将从三个层面展开：

一是法律层面。庆应大学名誉教授兼著名宪法学者小林节表示，将组成100名律师参与的原告团，并组成1000名律师的诉讼辩护团，向最高法院提诉“安保法违宪”，以此来废除或要求国会修改安保法案。以三重县松阪市市长山中光茂代表的市民团体也准备入禀法院控告安保法违宪。山中表示，要将这一场诉讼作为全体国民的集体诉讼，在法院内与政府斗争。该团体计划召集包括部分地方议员在内的一万人规模的原告团，争取在今年内向法院提出诉讼。

二是包括日本“反对破坏宪法九条千人委员会”、“日本妈妈之会”、“日本学者之会”和日本青年团体等社会团体将以各自的影响力，在全国动员展开将自民党与公明党议员“拉下马”的草根运动；力争在明年下半年的参议院选举中，让那些赞成安倍法案的议员尽可能落选，彰显无视民意的后果，并由此推翻安倍内阁。

三是在野党也试图扭转力量过于弱小、难敌“一党独大”的安倍政权的困局，准备采取在野党“连横合纵”的策略，放弃各党各自推选候选人的做法，以联合推举最有实力的候选人方式，对决自民党、公明党议员。日本共产党委员长志位和夫为此提出了“国民联合政府”的构想，呼吁在野党在明年夏季的参议院议员选举中，不分党派所属推选最有力候选人，以统一战线击溃执政的安倍政权。最大在野民主党党首冈田克也对此表示，举行在野党联合的党首会谈，争取向前推进在野党的合作。日本社民党党首表示，要与其他在野党一起提出废除安保法案，推进选举合作。

（摘自《亚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