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七大延期召开的原因探讨

2016-04-05 13:15刘家贺
世纪桥 2016年3期

刘家贺

摘要:七大是中共党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会议,对此党史界已有充分论述。然而,我们也应该对这次会议的延期举行和漫长的筹备期给予足够的关注。中共七大和六大相隔17年召开,其客观原因是党所处的革命战争环境复杂多变,主观原因是党内指导思想存在分歧、存在宗派主义和山头主义倾向、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处于形成过程中等。

关键词:中共七大;延期召开;原因

中图分类号:D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475(2016)03-0007-02

按照建党初期的惯例,七大以前的全国代表大会一般是每年或相隔一年召开一次,一大至三大是每年召开一次,三大至五大是相隔一年,六大是在五大的第二年召开的,即1928年6、7月间举行,基本都是按期举行,并没有延期很久的情况,而七大召开于1945年,和六大之间相隔时间长达17年之久,这种打破惯例的延期确实是罕见的非正常现象,有必要进行分析研究,以加深对这段党史的认识。

一、 党所处的环境复杂多变

从六大到七大的17年间党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复杂而巨大的变化,这是七大没有及时召开的客观外部原因。在这个阶段,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经历了由土地革命战争向抗日战争转变的过程,革命环境和党所担负的任务发生了变化,党由国共合作转变为武装对抗,通过武装起义建立革命军队和革命根据地,迎来了土地革命战争新阶段。但由于“左”倾错误,使根据地丧失、红军被迫长征。党中央到达陕北后,根据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等形势变化,确立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实现第二次国共合作,掀起抗日救亡新高潮。这种革命环境的风云变换、革命潮流的大起大落,客观上使党不能有较多时间和精力召开全国代表大会,再加上战争环境造成的交通分割,使召开七大的动议迟迟不能兑现。

事实上,从1928年六大到1945年七大的17年间,党中央多次提出召开七大,但都没能实现。第一次提出召开七大被拖延的直接原因是党中央机关遭到破坏和反“围剿”的失败。1931年1月,六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四中全会决议案》指出“必须召集党的第七次全国大会”,[1](P.114)会议的主要任务是总结苏维埃运动经验、通过党纲等。但不久发生顾顺章叛变和向忠发被捕事件,中央机关被迫从上海转移到中央苏区,忙于反“围剿”战争,无暇顾及召开七大。尤其是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党中央和红军撤出根据地,开始长征,使召开七大的动议无法在军事征战中实现。

七大第二次被拖延是因为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国民党顽固派掀起两次反共高潮。党中央到达陕北后,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再次提出召开七大。1937年12月,中央政治局做出《关于召集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决议》,提出“在最近时期内召集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要求“大会的准备期限不能过长,应尽可能地在较短时期内召集大会”,[2](P.147)规定了主要议事日程,成立了以毛泽东为主席、王明为书记的准备委员会。次年3月,中央政治局会议详细讨论了召开七大的具体工作方案,并向共产国际做了汇报。同年召开的六届六中全会批准了去年的决议,再次强调“具体的加紧完成准备召集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一切必要工作,在较短时间内召集之”,[2] (P.210)并确定了七大的中心任务、主要议程、代表名额分配和选举办法等事项。书记处据此向各地党组织发出选举七大代表的通知,开始修建中央大礼堂作为七大的会场。有的代表已经不远千里从各个根据地突破敌人封锁线到达延安。就在筹备工作进行的时候,1939年冬到1940年春,国民党顽固派向几个根据地发动较大规模的武装进攻,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第二年初发生皖南事变,发动了第二次反共高潮。打退国民党顽固派反共高潮成为当时党中央工作的重要任务,客观上导致了会期的再次延期。

七大第三次被延期是国际形势的变化和国内抗日根据地出现了严重困难。1941年3月的中央政治局会议重新提出了召开七大的问题,决定七大的准备工作在当年的“五一”前完成,大会由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分别作政治报告、军事和组织报告,并相应作三个决议。会议还审查了代表情况,确定了会议秘书处。这时候,国际风云突变,国内环境恶劣,苏德战争和太平洋战争相继爆发,日本帝国主义加紧对中国军事进攻和政治压力,敌后军民在共产党领导下艰苦抗战,开展了反“扫荡”、反“清乡”、反“蚕食”、反“清剿”斗争,抗日根据地进入了困难时期。党中央认为“目前是内外困难的时候”,[3] (P.212)党的工作重点是放在战胜敌人的“扫荡”、克服经济困难,不具备召开七大的客观条件。

二、 党内指导思想存在分歧

六大以后“左”倾错误在党内占据了统治地位。六大闭幕不久,以李立三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控制了中央领导权。六届四中全会后,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在党中央开始了四年的统治。在“左”倾错误指导下,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被迫长征。遵义会议解决了当时最迫切的军事问题,结束了“左”倾教条主义在党中央的统治,为统一思想奠定了基础。

抗日战争爆发后,围绕党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是否坚持“独立自主”展开了激烈的党内斗争。王明自共产国际回国后,对中央现行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提出不同意见,蒙蔽了一部分人,造成了党的领导层的思想不统一。虽然六届六中全会批准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纠正了王明错误路线,但并没有从思想上清除。在延安整风对“左”倾错误路线批判基础上,六届七中全会通过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党内若干重大的历史问题作出正确结论,使全党实现在马克思列宁主义基础上的一致,为七大的召开做了思想上的准备。

在同各种错误思想斗争中,毛泽东思想成为全党的指导思想。毛泽东在开辟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实践中,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红色政权理论。延安时期,毛泽东发表《实践论》《矛盾论》《论持久战》《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等重要论著,“毛泽东思想”逐步被全党所接受。六届七中全会上刘少奇提议“以毛泽东思想贯穿党章”,成为党的指导思想,为七大召开奠定了思想基础。

三、 党内存在宗派主义和山头主义倾向

宗派主义和山头主义是党内痼疾。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党领导了300多次武装起义,建立了赣西南、闽西、湘鄂西、鄂豫皖、闽浙赣、湘鄂赣、左右江、东江、琼崖、湘鄂等10多块革命根据地。鼎盛时期全国红军达到30多万人。抗日战争爆发后,红军和南方游击队改编为八路军、新四军开赴敌后战场,建立了19个大的抗日根据地。根据地和革命武装的建立对于凝聚革命力量、促进革命形势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要看到每个根据地在创建和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各自的领导集体,以及符合本地实际的各自特色。对此,毛泽东形象地将其比喻为“山头”,把从不同根据地走到一起来的同志互相不了解、不尊重、不团结的现象和潜在的闹独立因素称之为“山头主义”。宗派主义是对党的团结统一构成严重危害的错误思想和表现。六大以后,党内宗派主义的代表是王明、张国焘。一度在党中央占据统治地位的王明“左”倾路线实行宗派主义的干部政策,“大批打击、处罚和撤换中央和地方一切同他们气味不相投的、不愿意盲目服从随声附和的、有工作经验并不联系群众的老干部”,“轻率地提拔一切同他们气味相投的、只知盲目服从随声附和的、缺乏工作经验、不联系群众” 的人。[4] (P.986-987)长征期间和长征后的一段时间,张国焘在中国革命最关键时刻分裂党和红军,给党和革命事业造成严重损害。宗派主义和山头主义妨碍了党内的统一和团结,不肃清其影响,就不可能把七大开成“一个团结的大会”。

七大召开以前,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同宗派主义和山头主义进行了不懈斗争。经过遵义会议、六届六中全会、“九月会议”等几次重要会议的多次交锋,战胜了“具备原来的错误的政治纲领和组织形态的那种宗派存在”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4] (P.940)经过延安整风,“由于二十年的锻炼,现在我们党内并没有占统治地位的宗派主义了。”[4] (P.821)全党达到了空前的团结,为七大的顺利召开做好了准备。

四、 党的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处于形成过程中

六大以后,党中央缺乏一个团结稳定的领导核心。党的主要领导人和党的主要领导权力的转换完全由共产国际来决定,而不是由中国共产党自行决定,给党和革命事业带来了不利影响。根据共产国际的决定,六大后向忠发担任总书记。王明虽然没有担任党的最高职务,但由于共产国际的关系,王明“左”倾主义错误在党内占据较长时期的统治地位,给中国革命带来极大危害。

以毛泽东为核心的领导集体是经受了实践的考验和许多挑战后才形成的。遵义会议选举毛泽东为中央政治局常委,进入中央领导核心,标志着以毛泽东为核心的新的中央领导集体的孕育萌生。抗日战争初期,王明回国后提出的右倾主张同中央路线严重对立,但依然成为不设总书记、实行集体领导的书记处5个书记之一。[5] (P.297)虽然这个时期中央政治局会议几次提出要召开七大,但在中央领导层存在分歧,新的团结的领导集体没有形成前并不具备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的条件。1938年9月至11月间召开的六届六中全会否定了王明的右倾错误,批准了中央政治局的正确路线,对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央领导集体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六届七中全会选举毛泽东、朱德、刘少奇、任弼时、周恩来组成主席团,毛泽东为主席团主席,通过了刘少奇提出的毛泽东为中央委员会主席的提议,经历了多次延期的中共七大终于召开了。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书记处.六大以来(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2]中共中央书记处.六大以来(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3]毛泽东.毛泽东书信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83.

[4]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王建英.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汇编[M].北京:红旗出版社,1983.

[责任编辑:褚永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