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盛亚《小母亲》的叙事艺术

2016-04-07 05:36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叙事模式叙事视角法西斯

张 莉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 401331)



刘盛亚《小母亲》的叙事艺术

张莉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 401331)

摘要:刘盛亚的小说《小母亲》通过对希特勒统治期间德国社会底层人民的描写,揭露了法西斯及其制度的残酷无情。小说采用综合叙事手法,人物角色与行动元之间并非一对一的关系,而是一个行动元与多个角色对应;故事发展呈“追求-灭亡”的模式;叙事视角由零聚焦、内聚焦、外聚焦共同构成。

关键词:叙事结构;叙事模式;叙事视角;法西斯

一、刘盛亚与《小母亲》

郭沫若曾将吴祖光、刘盛亚和丁聪并称为“三位神童”[1]44。其中刘盛亚(1915-1960)为重庆籍作家,幼年时期随父母在北方度过。青少年时期发表处女作《白的笑》,从此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1935年刘盛亚留学德国。在德期间,他目睹了在希特勒残酷统治下德国人民苟且的生活,回国后写下了中篇小说《小母亲》。随后,刘盛亚分别在武汉、成都、重庆等地从事文学创作,并在1942年与于立群等人一起成立了群益出版社。1957年刘盛亚被错划为“右派”, 1960年含冤去世。1979年四川省文联为刘盛亚平反,恢复其名誉。刘盛亚一生创作了大量文学作品,其中包括短篇小说《白的笑》《点金术》《星》,中篇小说《小母亲》《最后命令》《陆沉》,长篇小说《夜雾》《地狱门》等,同时还在散文、戏剧、儿童文学等方面有所建树。除此之外,刘盛亚积极参与文学活动,从事文学艺术教育,为我国文学艺术事业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小母亲》写于20世纪30年代,是刘盛亚自德留学归国后所写的一部中篇小说,是中国现代文坛上为数不多的以“他国”为题材的反法西斯作品。小说描写了从希特勒执政的第一天1933年1月30日到希特勒执政六年后的1938年之间的故事,以盲目崇拜希特勒的德国年轻一代卡尔与特萝卿为主人公。小说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描写了卡尔与特萝卿怀着对希特勒的无限崇拜之情,为了能够实现加入党卫队的“伟大理想”从镇上来到佛朗府,后来为了响应希特勒的“伟大”号召,卡尔去了非洲,留下了特萝卿。第二部分则以女主人公特萝卿为主要描写对象,刻画了一个德国底层的年轻女性为了追随希特勒,是怎样一步步被生活折磨,最后死亡的过程。

二、《小母亲》的“行动元”与“角色”

叙事学家格雷玛斯认为,“行动元属于叙述语法,而角色只有在各个具体话语里表达出来时才能辨认。”[2]256童庆炳则将叙事内容分为故事、结构、行动三个部分,而人物是叙事故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童先生认为,人物是一切艺术形态的中心,从对人物的解剖来看,它自身具有二重性,即行动元与角色。因此“行动元”指的是“人物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行动要素”,[3]240即“行动元”是情节的动因,决定着人物要做什么。而“角色”指的是“具有生动具体的形象和性格特征的人物”,[3]240它是形象的基础,表现出人物怎样去做。行动元与角色并不是相互孤立的,在一定条件下,两者是可以相互交叉的,即一个行动元可以由几个不同的角色构成,一个角色也可以表现为几个不同的行动元。

在《小母亲》中,行动元可以归纳为:鼓动者、盲目的追随者以及幸运者;而主要角色有希特勒、镇长、卡尔、特萝卿、约翰等。从小说故事发展可以看出,行动元与角色并非一一对应的关系,而是一个行动元由多个角色构成。在《小母亲》中,行动元与角色的关系见表1。

表1 《小母亲》中行动元与角色的关系

由表1可见,在《小母亲》中行动元与角色之间并非呈现单一的关系,一个行动元可以由不同的角色构成,其中鼓动者分别由两个角色即希特勒和镇长担任。当然,希特勒在小说中并没有出现,他是一个隐形的但影响力巨大的鼓动者。希特勒不仅是德国的国家元首,而且还是德国人民的精神领袖,受到全国人民的拥护与爱戴。由于希特勒推行个人崇拜,当时的德国人如果不用“希特勒万岁”作为招呼语即被视为犯法。因为对希特勒的无限崇拜,卡尔与特萝卿离开了家乡,一心想加入党卫队,成为像希特勒一样的人;因为响应希特勒的号召,卡尔才离开德国去非洲,特萝卿则不顾自己的生存压力,响应号召生下一女;因为希特勒的变态的政令,房东太太与特萝卿跳舞就觉得恐怖……德国人对希特勒的盲目崇拜导致他们失去了自我,同时也是希特勒这双无形的手的操弄,使法西斯最终自取灭亡。希特勒是无形的、间接的鼓动者,而镇长却是有形的、直接的鼓动者。在小说中,镇长的职责就是通过演讲来鼓动人民,宣扬希特勒和法西斯的伟大。小说开头写镇长的演讲,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希特勒的崇拜之情。作为一镇之长,他的演讲非常夸张:“希特勒,我们的领袖,他是一个当代的英雄!”[4]160镇长认为,希特勒的文章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会被感动哭,希特勒的制服是神气的,也是一个唱戏的好角色。总之,在镇长的眼里,希特勒是无所不能的神。镇长对希特勒夸张的崇拜影响了镇上所有的人,甚至连小孩都认为希特勒的衣服比电影明星的还好看。

哪里有鼓动,哪里就有应和。受希特勒与各种官僚的有形的与无形的鼓动,德国人民都希望在粗黑、漂亮的卐字旗的带领下,过上幸福的生活。希特勒的盲目崇拜者以火车站的清道夫、年轻代表卡尔与特萝卿、资产阶级房东太太等追随者角色为代表。清道夫是火车站的清洁工人,他们不知道谁是希特勒,不懂新的旗帜代表什么意思,他们的所见所闻全部来自镇长的演讲。他们只是觉得旗帜很漂亮、很好看,漂亮的旗帜一定会带给他们幸福。卡尔是一个杂货店的帮工,受同伴约翰的影响,为了入党而积极行动。卡尔认为,入了党就什么问题皆可解决。尽管入党的过程很艰难,可还是阻挡不了卡尔的梦想,哪怕是远赴他国,哪怕是被打,仍觉得光荣。盲目的、无知的崇拜摧毁了一个年轻人的梦想。特萝卿是个孤儿,她的梦想是从见到卡尔的那一刻开始萌生的。她认为只要追随希特勒,就会有自己与卡尔的幸福生活。即使在卡尔离开后,在生活中挣扎的她仍唯希特勒马首是瞻。二十岁的特萝卿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妇女,最终,她的希望在卐字旗下萌发,也在卐字旗下幻灭。房东太太是卡尔与特萝卿在佛朗府租住的房屋的主人,虽然是个善良的人,但也有着对希特勒不理智的崇拜之情。与特萝卿跳舞后,她在椅子上抽搐成一团,原因是希特勒不允许女人和女人一起跳舞。当特萝卿说出“他禁止女人和女人一块跳舞,为什么不禁止男人和男人一块睡觉”[4]184时,房东太太严厉地制止了,恐怖一时间弥漫了整个房间。由此可见,希特勒对人民的压迫不仅是外在的,而且是精神上的,而这些压迫,追随者们竟视为一种幸福,等到觉醒却为时已晚。

当然,也有极个别人带着对希特勒的崇拜,幸运地加入纳粹党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就是幸存者约翰。约翰在几个月以前也同卡尔一样,是杂货店里的帮工,靠着进入党卫队,穿上了令卡尔羡慕的黑制服。面对卡尔,约翰的骄傲与不屑溢于言表,入党几个月就以老党员自居。他给卡尔指明的道路是多做几件有益于第三帝国的事。小说告诉我们,幸存者约翰也许是下一个镇长,乃至下一个希特勒。这个角色的出现,对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三、《小母亲》的叙事模式

“所谓的模式,人们通常理解为隐匿于现象组织后面的一种格局,一种框架,或者一种可以普遍遵从的规范。就小说而言,人们可以从各个层面上抽象出形形色色的模式。”[5]49而叙事模式之所以成为支撑所有形象体系的骨架,是因为它与情感审美的模式相契合。目前常用的叙事模式有:情节—性格模式、心理—情绪模式、感觉—意象模式、意蕴—象征模式、诗情—意境模式。[6]38而在刘盛亚的《小母亲》中,“追求—幻灭”模式更加契合故事情节的发展。“行为序列构成了可读性文本或可理解的文本的结构的坚甲,他们提供了既具有顺序性,又具有逻辑性的秩序,于是就成为结构分析最热衷的研究对象之一。”[7]306因此,在“追求—幻灭”的叙事模式中,按照故事发生的序列以及主人公卡尔与特萝卿的行为表现,可以分为以下四个序列。

(一)追求者行动开始

小说的第一部分可视为追求者(主要是卡尔)追寻梦想行动的开始。作者在小说的开头对镇上车站的场景进行了描写,通过镇长、清道夫等人的行为表现,渲染了氛围,对卡尔与特萝卿进城的原因作了交代。两个年轻人本应有自己的梦想并为之奋斗,而眼下由于对希特勒的无限崇拜,他们的梦想就是加入希特勒的党卫队,从此衣食无忧,过上幸福的生活。卡尔喜欢这个党,原因就是这个党提倡抢夺女人,提倡喝酒,提倡唱歌。特萝卿也喜欢这个党,因为卡尔喜欢这个党,因为加入这个党就可以有钱、有幸福。有了梦想,追求梦想的人开始了行动。两个年轻人为了实现梦想,对周遭破败的环境毫不在乎,哪怕是住在没有暖气,用于摆放行李的三等车厢,或者是进城以后住最小的旅馆,或者是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阁楼。当然,他们入党的愿望实现得并不顺利,虽然拿着四张照片入了党,但没有制服,没有皮带,也没有马靴,更没有想象中的那些钱、公寓以及洗澡间与厨房,可是年轻人并没有放弃。经过幸存者约翰的指引,卡尔开始做一些有利于第三帝国的事情。他积极参与所有的党派会议,经过党卫队的介绍,来到犹太人开的店里打工。他本以为可以好好地羞辱一番犹太人,但是结果却令他失望。因为在咖啡馆里听到三个大学生谈论希特勒而出手打人,他被德国人视为英雄,受到所有人的尊敬。怀着伟大梦想的卡尔,积极响应希特勒去国外求生存的号召,加入了去埃及的队伍。追求者的行动以男女主人公进城开始,以男主人公卡尔的离开结束。

(二)追求者的堕落

小说下半部分呈现的是女主人公特萝卿的故事。在卡尔离开后的第二个冬天,孤独的特萝卿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情。她虽然拒绝了与约翰一起回家的请求,却拒绝不了身体的渴求与社会的诱惑。社会是一个大圆圈,所有的人在圆圈中挣扎着,圆圈的移动,也会引起在圈子中的人的移动。春天来了,特萝卿渴望激情、渴望爱情、渴望热闹、渴望卡尔归来,此时此刻的希特勒也不那么可爱了,对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她走进了尼查咖啡厅,从此她追随希特勒的梦想开始慢慢破灭,而被咖啡厅中的热闹与激情的梦想所代替。咖啡厅中的梦想,正是她所要的,所渴望的。她被那扇门吞了,却再也出不来了。在咖啡厅中,她成为了男人们的焦点,而这个焦点,却是导致她堕落的开始。就像她自己所意识到的那样:世界上最难解决的问题却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哪怕是没有胆量,而诱惑却永远大于胆量。

在不断自责中,她从那些长得像卡尔或不像卡尔的男人中得到了安慰,走上了娼妇的道路。而当她被“那是一个娼妇”[4]196的声音所侮辱刺激时,她决定与生活抗争。她开始拒绝所有的人,而这拒绝,却为平均每晚十马克所动摇,每一次挣扎,于她都是失败的。因为她美丽而丰满,因为她已经把羞耻当成了一种公平的交易。她只是德国希特勒统治时期法西斯社会的一个悲剧的产物而已。

(三)自我挣扎

当然,特萝卿并没有完全放弃对希特勒的崇拜,仍然怀抱希特勒所谓向幸福生活目标出发的梦想。当听到希特勒的广播演讲后,病得连下楼梯的力气都没有的特萝卿却热情澎湃,光着脚挨门挨户打听希特勒的消息。“德意志的男女,你们应向纳粹贡献出最大的能力,除了工作,还有生育,生育!”[4]201希特勒的号召又一次点亮了特萝卿的希望:生育。为了自己,为了响应元首的号召,生育!她老了,二十岁的特萝卿已经像一个中年妇女,可是孩子是她重新开始的动力,为了孩子,不在乎连十个马克都不愿意给的侮辱,也不在乎保姆嫌弃孩子不明不白。只要有孩子在,特萝卿什么都不在乎,此时此刻,她不再是为了自己与生活抗争,而是为了孩子与生活抗争着。为了自己更好的发展,也为了孩子不受同伴的欺负,更为了希特勒的号召“德意志少年到远方去”,特萝卿决定带着孩子到柏林去。她认为,柏林有她想要的一切,柏林有奶油、有床,更有养活她母女的“生意”。柏林,她向往的柏林,又一次燃起了她的希望。

(四)追求者行动失败

到达柏林后,特萝卿希望看到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她同其他女人一样每天晚上绕圈,但却没有在佛朗府那么自由。她没有了骄傲,没有了青春,也没有了所谓的“价值”。最后却因为用屈辱换来的“果实”喂养孩子犯了法,又没有十个马克把自己从警察局里赎出来,只好在监狱里待了七天。在获得自由后,她已经没有气力走到孩子的旁边。在庆祝希特勒执政六年的那天,这位小母亲最终闭上了眼睛。希特勒也救不了她了,偶像在她眼前彻底破灭了。

小母亲特萝卿唯一的一点希望,是从希特勒的卐字旗下萌生出来的。那时的她,与卡尔有着缠绵的爱恋。她年轻、有资本,渴望在希特勒的引导下,与卡尔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那一丁点的希望,也在卐字旗下消失了。希望埋葬了她的青春,也埋葬了她的生命。六年,三次响应希特勒的号召,四次搬家,也摆脱不了最后的悲剧命运:“柏林,你痛苦的大谷。”[4]219

从叙事模式的角度,通过对“追求—灭亡”的故事情节发展过程的分析,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希特勒的法西斯统治是如何一点点侵蚀普通百姓的,同时也看到了下层民众的愚昧与无知。作者似乎在告诉我们:法西斯也会像它的追随者一样,慢慢的失败,慢慢的消失,因为法西斯是会被消灭的,正义是永远存在的。

四、《小母亲》的叙事视角

叙事视角是叙事学研究的中心问题之一。实际上,叙事视角就是“谁感知”的问题,“是作品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3]249法国学者热奈特是经典叙事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从“聚焦”出发分析不同的叙事视角,将“聚焦”分为零聚焦叙述、内聚焦叙述和外聚焦叙述。热奈特的“聚焦”视角分类,是叙事学的基础,其后的叙事学视角分类都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本文采用热奈特的“聚焦”理论分析小说的叙事视角。

(一)零聚焦叙述

“零聚焦”叙述是一种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叙述者可以站在故事外部,以一个无所不知的视点来观察故事,安排故事情节,且多采用传统人称中的第三人称“她”“他”来叙述。此时,叙述者完全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进行叙述,可以淋漓尽致地描写对象,对其进行任意摆布与安排。此时的叙述者的所知明显大于作品中的人物的所知。

《小母亲》主要采用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讲述故事。小说的开头,作者就从旁观者的角度对小镇和火车站的情景进行了详细描写,对清道夫以及镇长的神态、语言作了交代。小说以“他”卡尔和“她”特萝卿为主人公,以主人公的追梦的过程作为故事的高潮,以追梦的灭亡作为故事的结尾。纵观整篇小说,作者完全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进行叙述的,从头至尾都带有一丝冷静的甚至冷漠的态度,处处呈现出嘲笑与讽刺。同时,故事情节的进展也在作者的掌握之中:卡尔离开,留下特萝卿独自挣扎—堕落—再挣扎—死亡。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作者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作者以“零聚焦”视角进行叙述,给读者交代的是一个广阔的社会背景:被法西斯、希特勒统治的世界。在这个广阔的背景下人们受统治者的愚弄,响应法西斯的号召前进着,没有反抗,也没有反思,只是一味的顺从,而结局则是顺从者的灭亡。作者仿佛是在看一个游戏圈中的笑话,看他们怎样去自取灭亡,又仿佛是在告诉读者,只要在这个游戏圈中,结局只能是死亡,而要想生存,唯有逃出这个游戏圈,另寻出路。

(二)内聚焦叙述

《小母亲》中也有少量以“内聚焦”视角展开的叙事,即采用传统的第一人称进行叙事,此时的叙述者等同于人物本身。小说中出现的“内聚焦”叙述大多集中在第一部分,主要是镇长的演讲以及卡尔与特萝卿到佛朗府去寻找梦想——入党的过程这两个部分的叙述。镇长的演讲以“我”为中心,用激昂的语调表达对元首希特勒的无限崇拜之情,“戈培尔的演讲,我听一回哭一回”。[4]161对卡尔与特萝卿的入党愿望以及入党过程大多采用对话形式进行叙述,多采用第一人称“我”。“内聚焦”叙述从某个人单一的角度展开,更具真实性。小说对镇长以及卡尔与特萝卿的活动均采用第一人称叙述,使得这些叙述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对人物的内心活动进行充分的展示,从而表现出人们对希特勒的敬畏以及希特勒巨大的影响力,为故事的进一步发展作了完美的铺垫。

(三)外聚焦叙述

“外聚焦”叙述指的是“叙述者知道的比人物所知道的要少”。[3]251叙述者不介入任何人物的内心世界与意识。在《小母亲》中,有两处采用了“外聚焦”叙述:一是特萝卿与约翰在跳舞场时,特萝卿所看到的一个女人的外貌“那女人并不丑”,[4]188没有作者或其他人的视角介入;二是特萝卿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外貌,也完全是以特萝卿自己的所见来描写。这两处“外聚焦”叙述把作者等人暂时搁置起来,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在《小母亲》中,上述三种叙事视角交叉展开,为故事文本提供了多重叙事角度,构成了一个以卡尔与特萝卿为中心的网状结构,将希特勒统治时期的法西斯社会对下层民众的伤害描写得更加客观与真实。

参考文献:

[1]萧赛.反法西斯战士刘盛亚[J].四川戏剧,1995(4):44.

[2]格雷玛斯.结构语义学[M].北京:三联书店,1999.

[3]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

[4]刘盛亚.刘盛亚选集[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

[5]南帆.论小说艺术模式[J].文艺研究,1987(1).

[6]杨星映.中西小说文体形态[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

[7]乔纳森·卡勒.结构主义诗学[M].盛宁,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

[责任编辑于湘]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390(2016)01-0080-04

作者简介:张莉(1991- ),女,重庆垫江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基金项目: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学术创新项目“从文本内部探析刘盛亚作品的艺术个性”(WXY15YJS006)

收稿日期:2015-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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