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粒埋藏在心底的种子

伏隆博

“家乡”是一粒种子，埋藏在心底。大多数时候，它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使你很难觉察到它的存在。但也许在某个时刻，它就会悄无声息地裂开，将芽儿深深扎根在你的心田，疼得你掉下眼泪。

我的家乡在白银市平川区的乡下，是一个和黄土疙瘩一样普通的村庄。作为一个城里长大的孩子，“老家”起初于我必是陌生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陌生的老家也一点点变得熟悉、亲切起来。就像一枚其貌不扬的橄榄，细细咀嚼方解其中真味。

第一次回老家，我清晰地记得车子走在乡下的土路上扬起的黄烟多么呛人。颠簸中爸爸用手指着远处说：“那边树最多的地方就是咱们家。那些树是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亲手种的。”“那里是你家，不是我家。”我暗暗地想。车子穿过一片片玉米地和向日葵地，好不容易挨到了老家的院子前面。迎接我的亲戚里，我竟只认识奶奶！“来，儿子，叫大大、大妈……”爸爸一心叫我认长辈，我却只对老家上房屋檐下的燕子窝感兴趣。认完亲戚，爸爸带我到太爷、太奶奶和爷爷的坟上烧了纸，我就跑到荒滩上玩去了。苞谷、胡麻、籽瓜、水蓬……奶奶拄着个老铁锨，一一给我介绍。这乡下的一切对城里的孩子多么具有吸引力啊，但贫穷和落后又怎能使他对这一切产生归属感呢？

后来，每年暑假回老家又多了一件乐事——吃籽瓜。籽瓜，是平川的特产。籽瓜耐旱喜光，故老家的荒滩沙地最适宜其生长。籽瓜不同于西瓜，越是表皮粗糙、其貌不扬的瓜，往往越甘甜。挑一个瓜，用指甲在瓜脐处掐几个道道，往地上一摔——砰！掰开瓜，就可以大快朵颐了！籽瓜并不是很甜，其瓜肉厚实白嫩，不似西瓜的沙甜。这样看来，籽瓜似乎比西瓜差远了。殊不知，籽瓜祛火止咳的独特功效正是源于其甘冽清润的瓜汁。我自小喜食籽瓜，到了老家更是对其“爱不释口”。吃着籽瓜，望着朴实憨厚的大大的笑脸，我似乎发现了脚下这方土地与籽瓜、与大大的联系。他们都有着最普通的外表，但粗粝的外表遮不住他们温良深沉的内心，这方黄土地是我们的根啊！渐渐地，我对老家产生了敬畏，我明白了这方土地对我们的爱有多么深沉，一如每次临走时奶奶不舍的目光和她在夕阳中渐渐缩小的身影……

今年放假回老家，我登上了平川的屈吴山，自山顶眺望，只见一望无垠的土丘沟壑纵横，密密匝匝挨在一起，倒像黄河的浪花。向东望，我当真看到了并不宽阔的反射着落日光芒的黄河。大好河山尽收眼底，我不禁感叹：“平川，真是一马平川！”我终于明白，这里就是我的家乡。

莫说乡路长，再长也长不过我的思念；莫说天涯远，再远也远不过我的目光；莫说云天高，再高也高不过我的畅想。故乡啊，你是我心中永远的根。如今我才明白，那颗埋在心底的种子，我对它是多么依恋。我多么想告诉我的家乡，纵使我读万卷书，怎么也读不完你的美丽；行万里路，怎么也丢不下对你的畅想。因为家乡平川的美丽和善良早已打入我的行囊，将相伴我四海为家。

平川，你不是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你不是物产丰饶的鱼米之乡，但你是我心中的那粒种子，你是我心中一马平川的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