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大学如何与中国文化相遇
——从华南女大①建筑的视角探讨

2016-04-12 09:49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教会大学建筑

袁 礼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 国家职业教育研究院深圳分院,广东 深圳 518055)

教会大学如何与中国文化相遇
——从华南女大①建筑的视角探讨

袁 礼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 国家职业教育研究院深圳分院,广东 深圳 518055)

教会大学是西方文化与中国文化交流的一个象征,也是在两种文化交流之间起着重大作用的组织。从教会大学建筑的产生背景及其特征来探讨以教会大学为象征的西方文化如何与中国文化相遇这一话题,对于认识两种文化的交往历史和特征有很大启发。从华南女子大学遗留的建筑中可以分析出,近代史上中西两种文化经过从文化冲突到寻求相遇,从寻求相遇再到西方文化主动适应三大过程,从这些过程可以看出,教会大学通过主动适应找到了与中国文化的相遇之路,也说明只有相遇的文化之间才可以实现真正对话。

教会大学;西方文化;中国文化;建筑

人执持双重态度,因之世界于他呈现为双重世界。——马丁·布伯(Martin Buber)[1]1

1 从文化冲突到寻求相遇

无论是宗教还是文化,在面对自我以外的同类对象时都会产生排拒心理,这是由于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经验世界,经验世界里的一切都是难以对话的。马丁·布伯的相遇论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认识世界的思维,他认为经验世界屈从于原初词“我——它”,原初词“我——你”则创造出关系世界[1]4。经验世界里的自我与他者是分离、对立的,但是关系世界却是相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事物都是共存和非对立的关系,彼此之间没有目的性,并且还可以对话。当客观对象不变时,对对象的态度决定他者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当主体的认识从“我——它”的经验世界进入“我——你”的关系世界之后,主体就与主体以外的世界相遇了。

西方基督教文化在与中国文化交流的过程中,同样经历了从经验世界到关系世界的相遇过程。历史上中国文化与基督教文化曾有三个阶段的交流,最早是唐朝,其次是明末清初,再次是清末。前两个阶段的交流都是零碎的,小规模的,尝试性的,但到了清末的时候,西方教会趁着殖民的机会开始了大规模的入侵,它们带着强烈的西方文化优越心理来到中国,并制定了宏伟的计划,企图彻底征服传统儒家文化而让基督教文化在中国土地上取而代之。当初一些狂热的传教士秉承诸如这样的心态:“所有的非基督徒的宗教都应该彻底毁掉,我认为中国的宗教领袖是敌视基督教的,我必须用同样的精神来对待他们,这是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决战,我们必须征服他们,否则他们将征服我们。”[2]“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发展资源,不是为了促进商业,也不仅仅是为了促进文明的发展,我们在这里是为了同黑暗势力进行斗争,拯救世人于罪恶之中,为基督征服中国。”[3]

在一个有着深厚传统的国度里,这里的人们对自己的文化非常自信,毫无疑问,传教士的傲慢态度不会得到尊重,相反,他们为自己带来巨大的灾

难,最典型的事例就是各种反教运动和山西庚子教难的发生,正如一位美国学者所说:“中国人和西方人各自抱有文化优越感,从而使双方不可能产生了解对方的愿望,而且‘中央帝国’与‘白人的责任’这两种对立的观念似乎只是导致冲突的产生而没有促进有益的交往。”[4]8中国社会在近代史上一直处于弱势地位,这种弱势的形成不是源于文化,而是源于科技,只有在这些惨案发生,西方人那种自高自大的心态受到极大伤害了,传教士才开始深刻反省自己,他们感受到了这个社会里有某种无形而巨大的力量存在,这种力量就是文化。此后,传教士不得不改变传教心态和传教策略,转而正视中国文化,并采取各种办法来接触它、认识它,必要的时候还希望能够改变它、摧毁它。

“考虑到中国的文化遗产阻碍着中国归依基督教,传教士们是非常乐于参与破坏中国传统文化遗产运动的。”[4]20“如果传教士要成功,就必须摧毁大部分中国文化遗产,这在今天看来也许是清楚的。”[4]10要实现这一目标并不是一项简单的事情,基督教会从与普通民众息息相关的生活入手,设立了各种医院、初等学校、教堂、慈善机构等等,但这种方式还不够,他们认为要影响社会上层才能更有效地达到目标,所以创办高等教育是一个最好的途径,教会大学就在这样复杂的背景下产生了。

2 从寻求相遇到主动适应

倘若没有建筑的存在,教会大学在今天可能已被多数人遗忘了。位于福州仓山的华南女大是中国最早建立的教会女子大学之一,无论在高等教育史上,还是在近代建筑史上,它都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华南女大古老的建筑依然屹立在原地,它是典型的中西融合建筑风格,我们可以从中透视基督教文化与中国文化千丝万缕的联系。

每一座中西结合的建筑都是独一无二的,民国时期,一所大学的创立在一定程度上也象征一种全新的建筑形态的出现,因此,从教会大学的产生来看,它的实质并不仅仅意味着一个高等教育组织的诞生,而且象征一些全新文化的出现。“西方建筑形式的输入是在中国社会的集体无意识的情况下单方向流动的。”[5]9这是教会大学建筑出现时一个特殊的背景,在这种背景下,我们从建筑角度来认识教会大学如何与中国文化相遇这一话题则更有意义,因为和其他文化融合不一样,教会大学的建筑是西方文化对中国文化一种主动的适应。华南女大的建筑形态向我们证实了这一点。

它是由美国建筑师毕齐设计。从正面看,中间是一座规模宏大的主楼,主楼两侧各有一栋与之垂直接壤的从楼,成品字形布局。三座楼的风格完全一致,然而细节处却各有不同。那些由白石板所堆砌成的结实地基高出地面近两米,这是典型的中国古典建筑符号,它们重阶基,给人雄壮感。白石板以上就是光鲜夺目的红砖清水墙。那些深浅相间的红砖不仅色彩饱满,其质地异常坚固,表面也平滑,犹如一件精心烧制的陶器,由这些浑然天成的艺术品一块一块累积起来的墙面,形成了精妙的纹路和图案效果,它因此获得一个很美丽的名字,人们称之为清水墙。“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清水墙以自然美胜过一切人工装饰,所以她受到欧美高雅阶层喜爱,普遍用于大学建筑与别墅之中。华南女大的老建筑就是以它的这个特点而给人以深刻印象的。

当然,除了漂亮的清水墙以外,在这栋楼的正立面入口处、两侧楼与楼之间的连结处,以及位于左右从楼的前后两端处,均有雕琢精美、粗壮结实的仿复合柱式石柱,具体说来,其实就是石材做成的传统柱子,但在比例上和细节上借鉴了复合柱式特点。每一处由四根石柱置放在四个角落,但这些石柱与石柱间没有遵循西方拱券结构,而是吸收了中式传统木结构样式,单由柱子支撑二楼阳台、三楼阳台全部重量。二楼布局与一楼相似。石柱在台阶之上,于一楼来说,它起着连结门与台阶的作用,大大延展了入口的进深,成功完成人之感觉从外界进入建筑内部的过度;它还有一项功能,即将二楼和三楼的活动空间延伸到了室外,进一步突出人与自然相接触的理念。

与门口威严质感的柱子相对应的便是清水墙上精致小巧的百叶窗。由于此建筑是美国基督教会美

以美会捐资创办,给基督宗教留下地位是理所当然的,因而建筑师将窗户纳入了宗教元素。但仅仅是一个窗户的设计,设计者也没有完全照搬西方原样,而是紧密结合中式窗户特点,充分考虑文化语境,最终才有如此佳作,仅从这里我们就可看出设计者严谨的态度和文化觉悟。具体做法上,所有窗户全部按西式基督风格的窄面形式做成。二楼依然结合中式方形窗户风格,但三楼窗户形式稍有改变,窗顶加入西式半圆形拱券结构,且在同一窗户内分上下两部分,下部分结构与二楼一样,它占据整个窗面约四分之三,唯有其上半部分圆形拱券为中世纪哥特建筑典型的玫瑰窗样式,虽然只借鉴了玫瑰窗的上半部分,但它与经过窄化了的细长矩形窗户结合起来,既有东方建筑庄严之个性,又有西方优美拱券之韵味,还可保留宗教的元素。在这里,宗教特色并没有喧宾夺主,而是以低调的姿态在局部装点,同样,西方建筑元素虽被纳入到建筑主体当中,然其地位并非显要,个性亦非鲜明,而是统统加以融合与创新,使之最大限度地与地方传统环境相契合,这里真正体现了西方文化的“主动适应”思维。从这个意义上说,东方文化的优越感和民族自信心依然存在。

中西结合的建筑都是独一无二的,教会大学的创始者秉承宗教精神和大学品质,在尊重地方文化的基础上,也带来了大学的精神——以建筑为大学标志,将大学精神融于建筑之中,使物质形态上的大学成为大学文化的根基,几乎每一所教会学校所创立的建筑风格都是一种全新的文化,因此从教会大学的产生来看,它的意义不仅仅是一所大学的诞生,而且象征着一些全新文化的出现,大学从物质层面丰富了文化内容。

3 从主动适应看民族文化自信心

民族与社会的思想状态会从当时的建筑形态中反映出来,教会大学建筑是西学东渐之初中国高等教育近代化进程中的一部分,它既反映了办学者的教育理念,也反映了当初的社会心理文化特征,准确地讲,教会大学建筑是西方文化在遭遇中国社会之后主动寻找二者之间调适的外在表现之一。传教士为了实现宏大的使命,原先那种简单移植基督教文化观念的做法已被证明是行不通的,在付出艰辛的努力之后,他们发现所有的失败都源于对中国文化的疏忽,因此,要实现理想就不得不正视现实,于是,西方传教士开始探寻另一条与中国文化相遇之路。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中国文化从来都不是固步自封的,在建筑上同样如此。自殷周以来,中国传统建筑开始发展,到春秋战国时已经趋于成熟,这还是先秦时代。此后,秦汉建筑继续完善,其规模之大,技艺之高,实属罕见。魏晋之时,中国建筑在历史上第一次纳入外来元素,天竺的佛教寺塔以及与石窟相关的一切皆与传统建筑融合起来,并延续至今。隋唐以后,直至宋明,国内各少数民族互相学习借鉴,在各地区形成不同特色的建筑风格,建筑水平一直在演进。明末清初以后,西方传教士带来了新鲜的文化,中华文明开始第二次大变化。即便是在强大的古希腊文明体系面前,中华文明依然显得从容万分,并不为之动容。到了圆明园时期,我们可以看到漫长的建筑文明结合过程,这种结合,乃是代表了最高境界。值得深思的是,目前仍可看到的遗址却是富于浪漫与柔性的巴洛克风格与庄严理性的东方建筑的结合,在这样的情形下,两种建筑艺术实现了完美的相融,它说明一点,东方建筑是完全可以与世界上其他建筑体系对话的。

民国时代依然如此,它仍然保持民族自信心与欧洲建筑交流,华南女大的现存三栋建筑是最好的见证。这三栋楼分别胜利楼、和平楼、民主楼,中间和左边分别是胜利楼与民主楼,建成于1914年,其中,胜利楼在抗日战争时着火烧毁,1945年重建完成。这些建筑不仅在墙面、台阶、柱子、窗户方面吸收外来元素,就在屋顶方面也是如此。三栋老建筑使用了流畅轻盈的中式歇山顶配以琉璃瓦,但不完全同传统歇山顶一样,它还加入了西方坡顶特征,在屋顶两头有向上突出似烟窗构造,突出部分在顶部用方形攒尖顶,打破了歇山顶单一简洁的空间布局,实为传统屋顶一大创新。

有一种观点认为:“彭氏楼(Payne Hall)(胜利楼)由美国爱荷铪州的建筑师毕齐先生(Wilfred

Beach)设计,他照搬自己在晨边学院(Morningside Colleage)卢思义楼(Lewishall)的设计图纸,加上中国宫殿式的屋顶设计。”[6]这是从表面得出的结果,并没有深入考究彭氏楼的细节和整体价值取向,所以才怀疑毕齐先生简单移植自己先前的作品,如果没有对中国建筑与文化的深刻理解,那么就不可能将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建筑融合得如此完美。“中国古典建筑与西方建筑分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种文化范畴,从建筑手法,建筑材料,到审美情趣都差之千里,要适用建筑学的方式将其揉和起来绝非易事,还得取决于建筑师对两种异质文化的理解深度和自身建筑素养的水准。”[5]79华南女子文理学院遗址如今已成为福州市近代文明的标志之一,它以精湛的工艺,鲜明的个性,古朴的风格,还有强烈的文化归宿感让当代人十分仰慕。

“建筑是藏匿在文化整体中的人类情感的凝聚物,在某种社会环境中可称为社会精神现象的物质表现形式,文化整体同建筑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就是在精神现象的基点上结成特定同构关系,建筑必须服从于文化整体的约束力。”[5]15这是西方文化主动寻求与中国文化结合的历史,从华南女子大学的建筑来看,在与西方文化交流的过程中,中国文化仍然保持极强的自信心。

4 只有相遇,才能真正交流

西方文化在与中国文化交流的过程中有两种主要的群体,一种是教会,另一种是殖民者。这两种外来群体在进入中国社会之后,他们为了实现各自的目的所采取的行为方式在开始时是相似的,都带有西方文化优越感,但在后来,教会逐渐转变了这一态度。例如在鸦片战争之后,与教会在当时所建立的教堂一样,他们毫不顾忌与周围环境的协调程度,完全移植西方建筑风格,在租借地建立的房子显得十分野蛮和粗鲁。一名英国人回忆:“在很短几年中,来自英国的砖瓦运过来了,有阳台拱门的砖房很显眼地在(黄埔)滩前铺展开来,……由于找不到外国建筑师,设计图是由外商绘制,由中国建筑师加以修改,……常见于十九世纪华南和华中条约口岸的建筑式样。”[7]“在中国建筑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完全由外国人主导的时期,各种西方建筑形式大举涌入中国,强行全面移植外来建筑文化的咄咄气势使得中西建筑文化交汇出现单向流动的显性失衡状态。”[5]24-25

租借地由于受到外国势力的保护,它这种殖民文化可以安全地成长起来,但教堂就不一定了,它必须深入中国社会底层才能实现传教的目标,这也给教堂建筑的安全带来隐患。由于基督教的传入,对中国传统社会的习俗和信仰带来挑战,侵犯了世俗信仰的权威,各地区的反教会运动持续不断。教堂具有基督教文化的表象特征,在1900年的庚子教案中,仅天主教堂就损失四分之三左右,仅据北京的统计,被焚毁的教堂十八所,男学堂十二所,女学堂十一所,传道教堂四所[8]。十九世纪后期的反教运动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传教者反思周围的环境,这是后来教会大学在建筑上寻求与中国传统结合的原因之一。但最根本的因素并不是这一点,自从八国联军与清政府签订条约之后,传教士的安全在全国得到保障,它没有很大必要在建筑上掩饰自己的文化表征,何况此后的中国社会以模仿西洋建筑为时尚。

二十世纪初期的教会大学建筑为何与中国主流风气背道而驰,转而以复兴中国古典建筑文化为价值取向呢?最深层的原因在于西方人逐步认识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这种认识令西方有识之士产生出儒家认同感。就如西方一位对中国文化进行深入思考过的建筑师所说,对于中国人来说,一种外来建筑形式是无意义的,令人诧异的,试图取代中国建筑的传教方式是行不通的,我们为什么不采用更有效率的传教方法将我们的教堂修建成符合中国民族精神的建筑形式呢?无论从逻辑上或感觉上,这样做都是可以接受的,并使我们有可能借助于建筑形式来表达对中国民族文化的敬意和欣赏[9]。“所有的建筑形式都存在着相互适应的问题,在华教会采用揉和中国建筑形式的最终目的,是想以这种与众不同的建筑形态来反映真正的中国精神,充分表现出中国建筑美学观念,为创造性地解决这一问题提供广阔的前景。”[10]教会建筑以主动适应中国传统社会的心态来融入中国社会,引起了当时民

众的极大关注,既有否定的,也有怀疑的,更多的还是一种新奇感,从一定意义上讲,是中国文化在遇见外来文化之后出现的反映,它给民族心理带来一种不安,人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西方文明不屑一顾了,他们似乎在潜意识中本能地感觉到,有某个潜在的强大对手正在入侵。内心的不安集中反映在当局政策上,以至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年发展到了极端,全国掀起了收回教育权的运动,他们要求用自己人掌控大学教育。在这些冲突中,像以前那样连建筑也被烧毁的现象在教会大学里似乎从没有发生过。

初涉中国社会,会产生西方文化优越感;深入中国文化,会倾向于儒家认同感。西方人在与中国相遇的过程中同样经历了这些阶段。基督教在传播过程中,从他们在中国本土的建筑形态变化里可以反映出他们在中国传教理念和传教方式上的改变,同样也反映了外来基督徒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识历程。在这一过程中,清末的传教士开始时普遍带着狂妄自大的文化优越感踏上中国大陆,并企图通过照搬西方原始的教堂建筑来显示他们雄伟的实力,希望以此来告诉国人:西方文明是多么伟大!英国建筑师法古孙(James Fergusson)写道:“中国无哲学、无文学、无艺术,建筑中无艺术价值,只可视为一种工业耳。此种工业,极低级而不合理,类似儿戏。”[11]在1690年,传教士勒康特(Pere Louislecomte)认为:“中国传统的古典建筑对外国人来说是非常不舒服的,而且必然会连那些对真正建筑有一点概念的人都会感到不悦。”[12]然而,让传教士失望的是,他们那种自以为优越的文化却吸引不了中国人的兴趣,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遭到漠视。

经过漫长的反思,西方人终于认识到,悠久的中国文化深深根植在普通民众心底,它强大的凝聚力带给民众一种难以想象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让他们足以抵抗任何外来文化的诱惑。正是在这种认识下,西方人也逐渐关注中国传统文化,并随着认识的深入而渐渐地滋生了对中国文化的认同感,他们再也不敢轻易地表现出狂妄自大的心理,从一定程度上讲,他们主动地表现了对中国文化的尊重,这种尊重意识集中体现在教会大学建筑上,他们开始思考寻找一种符合中国本土文化的建筑模式,期望能在物质形态上借用中国文化元素来表达对中国文化的理解,最终可以获得民众在情感上对他们的认可,从而为传播基督教文化开辟道路。

基督教教义否定传统儒家伦理学说的基本价值观,导致两种文化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深。最终的结局说明了西方教会唯我独尊的意识与征服世界的野心再次遭到强大抵抗。不同民族有其无法替代的传统和信仰,任何企图摧毁他国多元文化的目的都是殖民侵略思维的延续,他们违背了宗教核心精神,最终只会走向自我灭亡。从教会大学建筑的文化内涵中可以发现这一点:只有进入“我——你”世界以后,文化与文化之间才可相遇,只有相遇的文化之间才能真正实现交流。

5 结 语

人执持双重态度,故尔世界于他呈现为双重世界[1]27。在双重态度被超越,主体意识进入“我——你”世界以后,任何文明就能找到对话的起点,文明与文明之间、宗教与宗教之间就不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在多元世界里尽可能地寻求相遇。以华南女子大学为代表的大学建筑背后所反映出来的意识形态的流动,是基督教文化与中国文化相遇的一个历程。一方面,教会大学建筑主动适应中国社会,这是西方文化对中国文化表现出的尊重和理解;另一方面,教会大学在致力于复兴中国古代建筑之中找到中西文化结合之路,这是两种文化相遇的起点。从教会大学的创办到教会大学送出一大批优秀学子可以看出,基督教文化的传播者并没有失望,他们在中国社会里的地位终于和他们所创建的建筑一样逐渐固定下来,并获得民众的接纳,当中国社会接纳西方基督文化之时,便是两种文化相遇之后,两者以一种更理性的方式交流的开始。

[1] (德)马丁·布伯.我与你[M].陈维纲,译.北京:三联书店,2002.

[2] 巴乐满.我发现东方[Z].纽约,1935:16-17.

[3] 基督教在华传教士大会记录(1877)[Z].上海,1878:32.

[4] (美)杰西·格·卢茨.中国教会大学史[M].曾锯生,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87.

[5] 董黎.中国教会大学建筑研究[M].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

[6] 朱锋.基督教与近代女子高等教育——金陵女大与华南女大比较研究[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

[7] (英)戴斯.上海租界居住三十年回忆1857年~1900年[Z].伦敦,1906.

[8] 王治心.中国基督教史纲[M].香港:香港基督教文艺出版社,1991.

[9] Dom Adelbert Gresnight(格里森)D.S.B .《中国建筑的艺术》[A].董黎.中国教会大学建筑研究(附文).董黎,译.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312.

[10] 刚恒毅.中国天主教美术[M].台湾:台湾光启出版社,1968:45.

[11](日)伊东忠太.中国建筑史[M].陈清泉,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民国二十六年:8-9.

[12] 傅朝卿.传教主义与中国古典式样新建筑[J].建筑师,1992,14(216):16-18.

An Encounter of Missionary University with Chinese Culture— A Research from the Architectural Perspective

YUAN Li

(Shenzhen Branch, National Institut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Shenzhen Polytechnic, Shenzhen, Guangdong 518055, China)

The missionary university is a symbol of exchange between western culture and Chinese cultural. A research on the background and features of those architectures in the missionary university is inductive to understand the history and characteristics of western culture merging with Chinese culture. From the architectures in Southern China Women University, people can see that western and Chinese cultures have experienced three developing stages, namely, encountering, conflicting and adapting stages. Missionary universities have adapted themselves to the Chinese culture.

the missionary university; western culture; Chinese culture; architecture

10.13899/j.cnki.szptxb.2016.06.005

G40-055

A

1672-0318(2016)06-0027-06

2016-09-28

袁礼(1987-),男,湖南衡阳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高教理论、职业教育。

① 华南女子大学简称“华南女大”,1908年创立,位于福州,是福州两大教会大学之一。该校后来改名为“华南女子文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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