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十年

2016-05-04 22:03王蒙
北京文学 2016年3期
关键词:王蒙

2006年底,我的72岁“本命年”度过,写了一篇不无嘚瑟的回顾文字。此后每年一篇,发表于《新民晚报》副刊。攒到今年,已经是十年的旧迹了。

我说过,写完三本回忆录后70岁一过就搁笔。近十年中我也不止一次决心淡出。结果呢,写作,讲课,出访,下乡,生离死别,咏地吟天,欢欢势势、风风火火就这么过去了珍贵充实的十年。

逝者如斯,光阴不再,虚枉岂无?火热依然。盘点七千字,悲喜三千天。劳作未懈怠,气宇仍慨然,略作修订后,回首泪潸潸。

2006:工作迎新

十二年前,当花甲之年的那个狗年到来的时候,似乎还有点感觉。至少朋友们和我一起聚了一下。

如今却无所谓了。逝者如斯夫,后浪前浪,生生不已。何必多言?

也顾不上感慨。迎接72岁本命年的是匆忙的工作。2005,我出了《王蒙读书》《不成样子的怀念》《话说红楼梦》《忘却的魅力》《新世纪讲稿》《王蒙和他笔下的新疆》《增补版王蒙评点红楼梦》《尴尬风流》《杂色与冬之雾》《影响了我的五十六篇美文》等十本书,《青春万岁》《活动变人形》与《红楼启示录》《我的人生哲学》都有重版。在韩国还连续出了我的三本书《活动变人形》《我的人生哲学》与短篇小说集《枫叶》的韩语译本。

年关临近,我收到一封来自吉林省吉林市的读者来信。她说:“有一位年已60岁的女性,前二十年喜欢笑,中间二十年喜欢沉思,后二十年喜欢落泪与感动。她在2005圣诞节那一天读了《尴尬风流》,请了一批朋友到家,结果一下子,三种表情都集中出现了,又哭又笑又沉思,时而感动莫名,时而呆若木鸡……”

我感谢这位读者,虽然她对在下未免过奖。能做一点就做一点吧。“工作着是美丽的”。这好像是陈学昭一部小说的标题。我正在写一部大东西,我还到处讲课,去年在雅加达、南京、杭州、石家庄、芜湖、金华、宁波、上海都讲过,今年刚刚在北京与天津讲过。就用工作迎接新年,不管是狗猪鼠牛,也不管是本命他命,都应该是好年头,都应该是有一分热就发一分光。在读者的鼓励中高高兴兴地迎接每一个崭新的年头吧。

2007自况

九命七羊敢自欺?浮槎四海宽天地。

风云哀乐万般言,说部诗文八管笔。

偶有闲情赏箭矢,岂无肝胆书心曲?

杜鹃已老声声啼,碧浪悠游千百里。

附记:

此诗作于访斯洛伐克途中。

九命、心曲云云,说的是是年写作自传第三部《九命七羊》。

宽天地是指刚刚参加俄罗斯中国年活动与访问捷克、斯洛伐克归来,加上后两者我已访问了57个国家与地区,广交朋友,大开眼界,深悟闭目塞聪、狭隘猥琐之可怜。

风云句是说我已写作品千余万言。而西方有将饕餮者叫作“七把叉”的,我乃戏称自身是八管笔,也表示我一直追求拓宽风格空间,愿尝试多几套笔墨。杜鹃虽老,啼声未息,仍有读者厚爱,感甚感甚!

最近十几个夏天不断在海滨写作游泳,累计已游千百公里矣,今年在北戴河作协的创作之家,我恢复到每天游1100米。我的游泳公里数一直与写作字数成正比。一笑。

2008盘点

十大乐儿:

一、在是年12月,我恶补十天,完成了与CCTV9主持人田薇女士用英语对话的节目,这是此生第一回。此前我一直怀疑,是否搞得成,在朋友与田薇鼓励下,拿下来了。此次是英语台纪念十一届三中全会三十周年的特别节目,参加这个节目的嘉宾有吴建民、何振梁、龙永图、王蒙。更主要的是,给我再次打了一针学习外语的强心剂。

二、是年年初,我迟了三个月学会了用俄语唱《遥远啊遥远》,本来计划是去年到俄罗斯参加中国年书展的时候唱会的,由于年老迟钝,又加上了三个多月的苦练,才唱全, 终于成了我的保留节目。

三、写了两个爱情短篇。一个叫《太原》,已发《上海文学》七期,一个叫《岑寂的花园》,将发表于《收获》。有情可抒也。

出了三本大书,一个是《九命七羊》,自传第三卷。一个是《不奴隶,毋宁死?》谈《红楼梦》,最新的是《老子的帮助》。还有几本小书,《老王小故事》与《王蒙文学十讲》。

四、九月份在德国汉堡,参加“中国时间”活动与女诗人萨碧妮·梭默凯朴,分别用汉语和德语朗诵她原作我翻译的俳句与短歌。到了柏林,我在中国文化中心讲演时,来了三位故人的子女,一位是去年谢世的汉学家傅吾康的女儿,一位是同年去世的原驻华大使魏克德的儿子,一位是伊犁时的老友周先生的外甥。人事有代谢,友谊传后人,悲从心来,暖从心来。

五、终于被友人拉动,在凤凰台作了三次锵锵。在央视和河北、湖南、北京诸卫视也都受访了。

六、奥运会期间与前后,我为《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新民晚报》《文汇报》《解放日报》《北京青年报》《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都撰写了评论与杂感文章。我欣喜地看到,我所致力于提倡的友谊、文明、实事求是地看待牌牌、心胸开阔等已经成为舆论主体,狭隘小气的腔调基本消失。我并被《人民日报·海外版》聘为特约评论员。

七、过去虽有手机而经常不开,今年常开了,通过短信密切了与诸友的联系,收到不少有趣的信息。

八、由我与王元化学长担任总主编的《新文学大系》第五辑,进展良好。

九、我在远郊区的农家小院,杮子开始丰收,结果百余枚,酸梨结两枚,核桃与红果丰收。

十、我参加了纪念三中全会三十年大会,我从心眼里拥护改革开放。

此外就多了,一些社会活动,许多两岸交流,近三十次的讲学,外孙升初中,孙子升高中……我必须说实话,我的2008又充实又幸福。

几件事未免堵心:

一、自传中我说到自己有时受到两面夹击,我说我成了界碑。一说碑,似牛得可以,其实我指的就是在新疆公路上常常看到的界石或界标,只标志地段分界用。我应该用石或标代替碑的说法,以免引起突然牛性大发的误读。

二、我买了一个特大荧光屏幕的海信电视机,几个月后,看着看着嗅到一股烧胶皮的味儿,不亮了。好容易修好,过了几个月,又坏了。找服务站,回答是3000元,你们修不修?不修,两万泡汤。修,加3000再泡汤?这才叫两难呢。最后花了费用,总算能看了。现在我每天看电视时都用苏文茂相声里等第二声靴子响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等待它的再次冒烟。

三、我的几个亲属连续失窃,一位是连续两次丢钱包,连同身份证、工作证各种钥匙。一位是半夜有小偷撬开窗户进了家,手机钱包等全抄走了。即使有保安,当然还有公安,然而,仍是没有办法。

四、找我写序的题字的愈来愈多,为此得罪了不知多少人了。

五、一位年轻人对我进行电视采访,她问道:“你是否由于年老枯竭而恐惧?”我的回答是:“明年吧,也许明年该恐惧了。”这是我此次问答得最出彩之处,偏偏此家电视台把这一句删了,拜拜了,这个摄制组!

六、我听到一家著名电视台的评论员把游弋读成“游戈”,把应该用众说纷纭的句子,用成人云亦云。请看这期节目广告吧:“事情的发生原因有许多层面,不论是是非黑白,人云亦云,各有各的角度……观点虽然很多,事实只有一个……”(大意)您不觉得堵得慌吗?

七、打保龄球每下愈况,曾有最高纪录是198分,现在只能在100分上徘徊。

热闹的2009

去年我曾在《新民晚报》的副刊上盘点2008,转眼2009又快要过去了,该怎么说说我个人的2009呢?

是不是有点发热了呢?1月出了《老子的帮助》,3月开始在北京卫视上开了讲座,十八讲。10月出了《老子十八讲》,年底又出了《庄子的享受》。我正在写作的是《与庄周共舞》,前者谈庄的内篇,后者谈外篇,还应该有一本谈杂篇的。

2009年首期《收获》上刊登了我的小说《岑寂的花园》,为此得到了《中华文学选刊》的奖励。还有两篇与建国六十年有关的文字获得了文联作协与人民日报文艺部的奖。

当然也有尴尬:茅盾文学奖被提名,终于落榜。呜呼哀哉。

1月去泰国在朱拉蓬大学孔子学院讲演,诗琳通公主去听,我与妻子并正逢自费在泰观光的女儿、女婿、外孙,得到了公主殿下的款待。3月初去台湾参加元智大学的校庆活动。回来不久,参加香港岭南大学等召开的文学讨论会。10月去法兰克福参加书展。11月初去澳门接受荣誉文学博士头衔,月底去澳大利亚悉尼大学孔子学院讲演。至于全国各地,我讲“疯”了,共讲学60多场,超过160课时。

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入冬后发生在我郊区住处的失窃事件,对于我是一个很好的黄牌警告,我乐于接受这样的教训。它教导我懂得什么叫身外之物。我见到被搞乱了的住处时,确实更明白了身外之理,有之不多,无之不少,适可而止,该悠着点儿了。我为此而感谢此次事件的发生。

还多次被网友批评,不是由于我的署名文字,而是由于媒体的不无强调某一面的报道,有啥辙呢?随他去吧。我想起了当年张光年老师的一句话,人生一世,连正经得罪个人都不曾,未免活得太窝囊啦。

我也想起了我的几次感动。初秋时到开封,在清明上河园里看他们的关于北宋盛世表演,全部展示配上宋词的朗诵与歌唱,“花千树……一夜鱼龙舞……”令人泪下。国庆节,我与闻其盛。我是参加过1949年开国大典的,现在这样的人所在并非那么多。入冬在无锡,看到他们的灵山佛景,堪称无与伦比。在西安通往安康的非桥即涵洞的高速蜀道上,我也赞叹感奋不已。多么好的2009,好人一生平安,但愿人长久,平平实实地迎接2010吧。

2010年盘点

2010年是我马不停蹄的一年,是果实累累的一年,也是接受考验与开始有所撤退的一年。

这一年我出版了中华书局版《庄子的快活》,中华版《王蒙的红楼梦评点本》,湖南文艺出版社版《王蒙的红楼梦讲说本》。

在山东教育台“名家论坛”,我讲了《王蒙的红楼梦讲说》十四讲。在全国各地作讲座共120多小时。

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呼唤经典》等文,有影响与后续效应。

写《尴尬风流》五组。

访问新加坡。后去了台湾。秋天参加了在哈佛大学举行的中美作家会见。我用英语发的言,不断被掌声与笑声打断。

最大的险情是亲人的病。我访美提前飞回,我为妻陪住在病院一条沙发上十余晚。我感动于亲情与友情。我知道我们总要经过生老病死的考验。我也体验到医疗资源紧缺的一切困难。我为此辞谢了多种邀请,我经受了冲击和试炼。我们还要继续奋斗下去,义无反顾,争取胜利。

我自己也老啦,当然。视力受白内障影响而减退,听力也明显下降。时有疲劳感。前列腺也在苦恼着自己。

2011年,我必须、我必定转到以养老为主的轨道上来。我在这里先向厚爱的国内外友人致歉,我许多事情与活动上只能是敬谢了。

2011年盘点

一、2011年的特点首先是与病共舞。我是先患带状疱疹,并通过此体悟明白了汉语中“痛痒”一词的真切含义。痛可忍,而痒决不可忍。所以至今人们要求领导人员要关心群众痛痒。其后,血压高与晕眩也给了我不小的打击。

二、陪亲人看病、治疗、住院也给了我许多体验、思考、教训与启迪,当然也有与悲哀共存的温暖。

三、听力减退、视力减退、记忆力减退。但也尚可做一点事情。书照出,话照讲,各地照去,泳也照游。

四、我去了绵阳艺术学院,他们在建以王某人命名的文学艺术馆。我去了新疆,接触了自治区领导与各族知识分子,他们在我劳动过的伊犁,开始修建王蒙书屋。知我爱我,一并谢过了。

五、在全国都重视文化事业的今天,我也发表了一些看法和意见。《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人民政协报》上都有此类文字,抛砖引玉,聊供参考。

六、今年到过绵阳、济南、长沙、咸阳、青岛、天津、南京、无锡、深圳、武汉等地。还在青岛的中国海洋大学参加了第二届科学与人文论坛,讨论面向与关注海洋的话题,很有收获。我也特别感谢这些地方的作协、政协、高校的关爱有加。

七、在山东卫视新杏坛节目中录制了《与庄共舞》的讲座,已经开播了。

2012盘点

没有料到的是,2012年与相识相爱六十年、结婚五十五年的芳永别。天亡我也!除人们已经知道的情况外,初夏,日中文化交流协会的佐藤淳子等二人专程来京赴昌平景仰园墓地祭奠。日本友人的情意,难以忘怀。

4月,赴伦敦参加以中国为主宾国的书籍博览会。与英国女作家玛格丽特·德拉布尔进行了英语对话。我这也是工作自救。

与此同时,孩子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我1978年夏完成的70万字长篇小说《这边风景》稿,是戴着镣铐的舞蹈,但是它的生活、它的人物、它的细节与它的色彩,仍然令我睹文百感,涕泪交加。我投入了它的保留原貌前提下的修订工作,在初秋完工。这部旧稿,这部凝聚着我们的四十年前的生活与热烈的书稿,再次挽救了我。此书将于明年春季在花城出版社出版。

6月,我参加了国内在银川举行的书博会,并带去了新作《中国天机》。

夏天,我仍然是到中国作协北戴河创作之家“创作”,受到工作人员的多方照顾与安慰。秋天到来的时候,我的身心状况好多了。

今年我发表了三篇小说:《悬疑的荒芜》《山中有历日》《小胡子爱情变奏曲》。

冬日去澳门任澳门大学驻校文艺家一个月,多次与澳门的大学师生与文教新闻专家交流座谈。并在澳门开始了我的文体完全不同的心理——印象小说写作。参加了澳门基金会与澳大举行的王蒙创作研讨会。

芳去了,蒙还活着、写着、想着与走着,谢谢知我爱我的诸友!

2013年盘点

1月在《花城》杂志上刊登了我的小说《明年我将衰老》,它其实是我的长篇新作的结尾。大年初三,我还收到了一位女性领导人的电话,盛赞此作。

春季在杭州的浙江农林大学与工业大学,分别举行了王蒙创作六十年的研讨会。王安忆、王旭烽、徐坤、陈晓明等文友的参与,使我感激与铭记。

3月在《人民文学》杂志上刊登了我的作品《为什么是两只猫》,它其实是我的长篇小说新作《烦闷与激情》的第一章。我追求的是全然不同的手法与风格,我要写的是“向内转”的感觉与印象。它是小说,是“隐小说”,它具有小说的细节与放大,它隐藏着许多故事与人物。它也是散文与诗,它是王蒙进入八十高龄时的一跃。

5月到新疆,接受了自治区人民政府聘请,担任文化顾问。出席了《这边风景》的发行仪式,又在伊宁市巴产岱乡出席了“王蒙书屋”的开幕。它的一层楼展览了我在巴彦岱的一些图片与实物,例如在伊宁市的户口底案。二楼则是中国出版集团捐赠的书报。

6月出席在海南举行的书博会,与花城出版社一道做了一些推广《这边风景》的事。在文艺报召开的该书讨论会上,此书也得到了比较强烈的反响。

七、八月我仍然是在中国作协北戴河创作之家写新的长篇。我也还能尽兴游水。

10月号的《人民文学》与《中国作家》同时发表了我的新作的部分章节。它们同时是各自独立,自有一种结构的。

9月27至10月27,国家博物馆举行“青春万岁——王蒙文学生涯六十年”展览,承蒙厚爱,颇有可感处。

当然,2013年重要的事情是我与单三娅女士的成婚。经过了天塌地陷的2012,经过了与瑞芳的永别,感谢芳的在天之灵的护佑,我还要生活和写作,还有自己的家室与劳作,哪怕是明年即将衰老,今年仍然不能懈怠。感谢知我爱我的诸位师友!

2014年盘点

一、与闻其盛,支持与看到库尔班江新作《我从新疆来》的出版。这本摄影与记述的书表明,只要各族同胞携手登上现代化的列车,共享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利好,就一定能够实现边疆地区的全面小康与长治久安。

二、我的长篇小说新作《闷与狂》出版,得到了超乎我的预料的反响,尤其是引起了50后、60后、80后文友刘震云、麦家、盛可以、张悦然等与一些评论家的兴趣。

三、春天再次到了我的第二故乡新疆,出席《这边风景》的维吾尔语版发行与研讨活动。本书被评为2013年的“中国好书”,又获得了“五个一工程奖”。另外在温州领取了林斤澜短篇小说奖。

四、年中我发表了新作短篇小说《杏语》,年底更连续写起短篇小说来。天赐引擎,其乐何如?

五、应约完成了谈《论语》的书稿《天下归仁》,并作了多次有关传统文化的讲座。

六、借各地巡回讲座的机会,去绵阳四川文化艺术学院参与了王蒙艺术馆开馆活动,到如皋参观了冒辟疆当年修建的极有风味的“水绘园”,看了呼和浩特的老绥远将军府、福建漳州的“林语堂纪念馆”,贵阳的“孔学堂”……在天津剧院看了俄罗斯歌剧《战争与和平》,参与了中央文史研究馆在昆明的“中华文化万里行”活动,感慨系之地参观了云南“讲武堂”,去青岛参加了中国海洋大学“第三次科学人文论坛”与“王蒙双长篇”研讨会。

七、10月15日,参加了习近平同志与文艺工作者的座谈,写了有关文章在人民日报上发表。

八、在京参加了马识途学长的百岁书法展,又去成都参加了马老哥与其兄的新书联袂出版活动。深敬马老的高风亮节。他撰的对联“人无媚骨何嫌瘦,家有诗书不算穷”,他书写的左宗棠联“能耐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妒是庸才”,令我神思俱旺,肝胆兼补。

九、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王蒙文集》45卷,1700万字。

……明年仍有做不完的事,明年要略缓节奏,降降温度了。

十、今年在国家博物馆举行了书法家书写王蒙文句的书法展。其中张海主席写的一首拙诗,我自己已经忘记了的:

耄耋初度欲何之,键雨文潮犹自持。

忧患春秋心浩渺,情思未减少年时。

2015年盘点

2006写了《工作迎新》,2007是《自况》,2009年写的是《热闹的2009》,此外2008与2010年后至今都叫“盘点”。已经十年了,每年到了年底就想给《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的读者报报账,也回顾一下自己。如斯夫,不舍昼夜!写到这里真想贴上一个大哭的表情。

2015年1月份乘新下水的三沙一号客货运输船去了三沙市,并应聘为三沙市人民政府顾问。上一次南海之行是1982年冬,时隔三十三年。一切都是鸟枪换炮,令人感慨。祖国海疆,壮美无限。

从去年10月底开始,连续写了短篇小说《仉仉》《我愿乘风登上蓝色的月亮》,又在1月底前写下了中篇小说《奇葩奇葩处处哀》,此三篇同时于今年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上海文学》四月号上发表。即使在年富力强时候也没有这么集中热闹过。其中“奇葩”在《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中篇小说选刊》上选载,此三篇小说新作并与去年发表的小说《杏语》一道,结集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王蒙老矣,尚能小说也。自嘲道,非耄耋乎?实冒泡欤?

年初出版了我谈《论语》的书《天下归仁》,并成为本年第一季度畅销书。

8月,2013年出版的长篇小说《这边风景》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

9月,参加北非+西地中海邮轮游。游览了阿布扎比、迪拜、热那亚、米兰、庞贝、西西里、马耳他、巴塞罗那、马赛等地。

今年读了不少有兴趣的书:郭德宏、周国全编《王明年谱》《闫明复回忆录》,卜键著《国之大臣》 ,帕慕克著《我的名字叫红》《纯真博物馆》,尼克·巴科夫著《忧郁星期天》,迟子建著《群山之巅》,陈彦著《装台》以及《清代监察大案》《耳语者》等。

11月,在文化部文化交流中心与新世界出版社等单位组织下,受命与库尔班江一道参加“讲述新疆”活动,赴埃及、土耳其,与两国各界并新疆在埃及的留学生见面,获得成功,受到欢迎。在一个多事之秋,敏感与乱象纷呈的地区,宣扬了清醒坚定、和平友善的中国精神,平安归来,其乐何如!

责任编辑 王 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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