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的新苦恼

李俭

要说村里人的喜悦，着实不少。

村里人在充满诸多喜悦的同时，苦恼有没有呢？改革开放前，我国农村人缺食缺衣缺钱，当说是最大的苦恼；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广大农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六亿人快速脱贫，被外界称为“世界奇迹”。村里人生产生活条件已是今非昔比，衣食无忧，相当多的农户亦不缺钱。这方面的苦恼可谓烟消云散。

然而，新的苦恼又在困扰着他们。

先说汽车。许多村里的自行车一再减少，只有上了年纪的人和上学的少儿在骑用，而现代化品种的摩托车、电动车、三轮汽车、农用卡车、小轿车，愈发地多起来。改革开放前，谁也不曾想到，只有省部级官员才能乘坐的小轿车能够进入乡下人家。现如今，许多村姑出嫁，嫁妆之一，就是一辆小轿车。可道路呢？停车位呢？苦恼来了。水泥道路村村通，可谁也没想到汽车增长得这么快，因而那道路窄得可怜，错车都很困难。有时堵车状况绝不亚于城里，又没有交警疏导，常常一堵就是小半天。而且，那道路年久失修，坎坷不平，对车辆损毁也大。停车位呢，只好哪里有空停哪里。

再说用水。现如今，农村人的生活设施、条件确实改善不少。冀东的农村，几乎家家都有自打井，电闸一合，井水抽出，好不方便；户户都有太阳能，春夏秋冬，洗浴已不成问题。厕所呢，也有了极大改善，多数都已修建专门厕所。然而，这污水处理，麻烦可就大了。洗浴、洗衣、洗菜，刷锅洗碗的脏水，全村并没有统一的排放渠道，都从自家院里顺沟往外流，流来流去，又渗入本村地下。各家各户的水井大多不深，这所有污水，怕是大部分又回流到了水井中。村里许多人已意识到这种问题的严重性，可又没有能力改变，您说苦恼不苦恼？

三说垃圾。而今，人们去赶集购物，除了兜装钞票，几乎都是两手攥空拳，家什都不再带。因为卖家几乎所有物品都有包装，那蔬菜也都有塑料袋。这样一来，包装纸、塑料袋大量产生，加之地里没有回收的春耕用的塑料覆盖膜、每家每户自产的垃圾，别说有多少了。大量垃圾哪里去？绝大多数乡村，还没有达到北京郊区少量乡村集中处理的程度。据住建部调查，全国四万个乡镇，近六十万个行政村，大部分没有环保基础设施，每年产生生活垃圾两亿八千万吨，村村被垃圾包围着。一些地方因此已经出现“癌症村”。笔者前不久回到家乡，就听闻一个千口村近两年有十几位中年人因癌症丧命。

每每谈到这些，村里人无不为之感到苦恼。可他们限于各方面条件，又没有改善之力。

于是我想，这新农村建设任重道远，绝非只是改善居住、拆迁盖楼；这全面小康，对农村来说，也绝非只是衣食无忧、钱财无虑。环境建设、环保设施的改善已成当务之急。

【原载2016年第1期《北京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