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斯塔贞女探古罗马的宗教道德

安凤仙

摘 要：维斯塔贞女是古罗马维斯塔女神的女祭司，负责守护罗马国家圣火，具有维护国家安定的作用，在罗马宗教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维斯塔贞女的选拔条件严格，因而入选的贞女均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与此同时她们必须保持自身的贞洁，一旦失去贞洁将会面临严重的惩罚。从维斯塔贞女这一形象中可以窥探出古罗马宗教道德的特点，即古罗马是一个敬畏神灵的国家，对违反其宗教道德的行为有着极为严厉的惩罚，同时罗马的宗教有着为政治服务的特点。

关键词：古罗马；维斯塔贞女；宗教道德；特点

中图分类号：K545.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7-0055-04

古罗马是一个信奉神灵的国家，维斯塔女神（Vesta） 是罗马的灶神，守护着国家的圣火，具有安定国家的作用。维斯塔贞女（Vestales Virgins）是为灶神服务的女祭司，这一群体的出现一方面体现出罗马人对神的虔敬，选任祭司为神灵服务；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罗马人民对国家安定的重视。对维斯塔贞女的研究随着妇女史研究的扩展而日渐增加，相关的著作不断涌现。阿里阿德涅·斯台普斯（Ariadne Staples）所著《从女神到维斯塔贞女：罗马宗教的性别与范畴》一书，详细介绍了维斯塔贞女在罗马的发展。罗宾·罗什·怀尔德方（Robin Lorsch Wildfang）的《罗马的维斯塔贞女》阐述了维斯塔贞女的法律和经济地位。夏洛特·塔卡克斯 （Sarolta A.Takacs）的《维斯塔贞女、女巫和主妇》记述了罗马妇女在宗教中的作用。国内对维斯塔贞女的研究并不是很多，裔昭印《西方妇女史》一书涉及到了维斯塔贞女的选拔、地位和职能等问题。刘文明《文化变迁中的罗马女性》一书对维斯塔贞女的职责和特权进行了分析。冯芳《古罗马维斯塔贞女研究》一文，梳理了维斯塔贞女的发展史，着重阐述了维斯塔贞女的宗教职责和法律地位。李桂玲、胡松《论古罗马维斯塔贞女的社会地位》一文，分析了维斯塔贞女的社会地位，并指出贞女们并没有摆脱古罗马男权社会的束缚。维斯塔贞女是与古罗马宗教密不可分的角色，对其进行研究可以窥探出罗马宗教道德的些许特点，这即是本文的研究目的。

一、维斯塔贞女

敬重神灵是古罗马国家的宗教特征之一，除了朱庇特、朱诺和涅尔瓦三大主神外，维斯塔作为罗马国家的炉膛、家庭和处女女神，得到人民的崇敬。在罗马有维斯塔女神的神庙，庙内放置着罗马国家的圣火，维斯塔女神负责保卫圣火，女祭司维斯塔贞女则是圣火的守护者。“她（指维斯塔）被古罗马人看成是家庭和社稷的保卫者，古罗马每个家宅内都设有祭坛，祭台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圣火。罗马国家也建有维斯塔神庙，庙内的炉灶被看做是古罗马的国灶。”[1]维斯塔与罗马国家的圣火有着密切关系，她守护的火种是国家延续的象征。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对维斯塔女神的崇拜决定着罗马国家的存续，至少部分罗马人是这么认为的。不仅罗马国家作为一个整体崇奉神灵，各罗马家庭也供奉本家族的保护神。在父权制的罗马家庭内，敬神的宗教仪式是家族内的重要活动，通常由男性家长主持，并只允许男性参加。正是由于国家和每个家庭都严守敬神准则，视国家及家庭的圣火为高于一切的标志，才使得人们意识到需要一个祭司阶层为灶神维斯塔服务，突显出女神的尊贵地位及罗马人民的敬神之心。在罗马人看来，圣火熄灭即意味着国家会陷入大的灾难中，这种恐惧之心会使人们更加依赖维斯塔女神。除了自身的敬神仪式外，罗马人民需要一个传达维斯塔女神意旨，能在现实生活中帮助他们守护圣火的人。这样的人物在很大的程度上能够帮助罗马的人民在心目中形成一种较为强大的力量，对于神灵的信仰，不断推动着罗马人民在精神上的成熟，在思想上的满足。可以说，作为一种重要的象征，古罗马的敬奉神灵思想和做法，在一定的意义上满足了那个时代人们对于广阔世界的恐惧，以及在面对着诸多难以解释的问题上受到的精神压力。通过敬神之心的满足，使得罗马公民在灾难面前能够挺起胸膛。

维斯塔贞女的任命始于罗马国家建国初始，但并不确定具体是哪位统治者设立了这一阶层。“有人说罗慕洛是第一个采用圣火献祭仪式的人，说他还任命了叫做维斯太的圣处女守护圣火。其它的人则认为是努马制定了这个仪式。”[2]罗慕洛和驽马均是罗马早期王政时期的君主，所以可以推测出的是维斯塔贞女创设于罗马王政早期。由于维斯塔贞女的神圣性决定了并不是所有的未婚女子均可以自由加入其中，贞女的选拔需遵循严格的标准。维斯塔贞女初设时仅有两人，后来增加到6人，她们皆选自6-10岁的幼女群体，被选中者要身体健全，拥有处女之身，她们远离男性的同时也与女性隔离，但可以受到法律的保护[3]。6名贞女皆是为维斯塔女神服务的，她们的义务也延伸到保护罗马国家。虽然她们并不是已婚妇女，但她们要穿着已婚妇女的服装，并且要保持自己的处女之身[4]。除了对入选者的要求之外，对其家庭也有要求，即她们要出自家世清白之家，父母健在且均不从事卑贱的劳作。罗马人敬重神灵，在家庭内部，由最具权威的男性长者负责敬神仪式，妇女们不可随意参与。对家庭神灵可以如此，那么在对待国家神灵上，人民更是小心谨慎，选择出最适合的人来代他们向神表达敬意。女性不可随意参与宗教事务，唯恐受到神的指责，罗马人便选出了幼女作为侍奉神灵的群体，因为她们是脱离于成年女性之外，没有受到世俗的感染，拥有纯洁的心灵，且年级较小容易管制。守护神灵是一个神圣的使命，维斯塔贞女们要有良好的家世，由于她们年纪较小，父母对其影响很大，所以国家规定入选者必须要符合对其家庭的要求，主要体现在对其父亲的要求上。

入选的贞女主要职责是照料罗马国灶上的圣火，她们时刻要关注圣火的燃烧情况，及时填充燃料。她们不可以随意离开神庙，因为一旦圣火熄灭，则意味着国家会有大的灾难。除此之外，她们还要做好传承祭司职的工作，“国王（指努马）规定圣处女要立誓保持三十年的童贞；第一个十年期间，她们学习应尽的职责。第二个十年期间，履行她们学过的职责；第三个十年期间则向别人传授这些职责”[5]。贞女们的服务期限是30年，之后可获得人身自由，但仍可以选择继续做贞女，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因为此时贞妇女已过适婚的年龄，很难找到合适的夫家，回到父亲的家庭也已变得不切实际。入选的贞女们会给家族带来荣耀，对入选者个人而言却没有快乐可言，在任职期间内守护好圣火是她们求得平安的唯一方式。

二、维斯塔贞女体现出的古罗马道德特征

（一）敬神

“敬重神灵，墨守礼仪，以敬神束缚民众，以礼仪统一思想，罗马早期宗教具有明显的目的性。”[6]维斯塔是古罗马的灶神，是罗马人非常敬重的神灵之一。出于对灶神的守护，罗马设置了维斯塔贞女这一祭司阶层，用她们守护圣火，以示对神的尊崇。古罗马王政时期的第二代君王努马使圣火神圣化，并规定维斯塔神庙内的物品不许除维斯塔贞女之外的人看到。这一规定强调了维斯塔女神的神圣性，普通民众不可以直接与神接触，唯有维斯塔贞女可以代他们亲近神灵。公元前390年，高卢人要攻陷罗马城时，“贞女携带着圣品中的精品和最重要的物件沿河岸逃走，适遇卢基乌斯·阿尔比尼乌斯，他是个普通百姓，正杂在难民中间，在车子上携带者他的妻子儿女和一些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具。当他见到贞女们怀中抱着象征众神的圣品，没有人照顾，正处于为难之中，他赶忙让他的妻子、儿女下来，请贞女们登车，逃到一个希腊城市去。阿尔比尼乌斯的虔诚行为，以及在最危难的时刻所表现的对众神的崇敬，是不会默默无闻不为人所知的”[7]。阿尔比尼乌斯对维斯塔贞女的帮助所体现的正是罗马民众对神的敬畏和尊敬。维斯塔贞女在逃跑途中还携带着圣物，说明对维斯塔女神的守护已成为她们的使命，使她们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还不忘保护神的物品。维斯塔贞女的宗教职责解释了她的复杂的机构，同时也表明她是古罗马政治稳定的信号，贞女们代表整个罗马履行宗教职能[8]。保护罗马是一项艰巨且重大的任务，维斯塔贞女的举动是与罗马的命运相连的，由于她们的失职而使圣火熄灭，将被视为罗马国家的巨大灾难，贞女则会被处以严厉的惩罚。

另一个可以证明罗马人敬神的事实是对维斯塔贞女贞洁的要求。守护圣火是一项神圣的义务，所以要求维斯塔贞女必须是处女之身，普鲁塔克认为：“可能他（指努马）认为火的本性是纯洁又未污染的，故将它托付给贞洁清白的人。”[9]入选维斯塔贞女的幼童由于年纪尚小而拥有纯洁的本性，出于对神的虔诚，由她们为神灵服务也许是最得神灵认可的方式。维斯塔贞女作为古罗马国家的守护者，贞洁是她们必须保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了贞洁即意味着触犯了神灵，她们不再具有守护灶神的资格，同时也使罗马人违背了保护神灵的誓言，所以她们只有以死谢罪。那些违背童贞誓言的贞女会被活埋在科林门（Colline gate）附近土丘下的一个小木屋里，屋里有一个覆有遮盖物的长榻，一盏灯及少量的生活必需品。维斯塔贞女之所以会选择活埋的方式处死失去贞洁的贞女，也是因为对神的敬重而将死亡的事情交由神来决断，她自然的死亡时间也即是神让她死亡的时间。公元前114年罗马人怀疑维斯塔贞女不贞洁，处死贞女玛西娅（Marcia）、艾米莉娅（Ameilia）和李昔妮娅（Licinia）。在罗马人看来，贞女们失去贞洁即是触犯神灵的表现，她们就应该被惩罚，以此来安抚神灵。维斯塔贞女的设立是由于古罗马人民敬奉灶神维斯塔，对贞女们的要求则是因为人民对神的虔诚之心，贞女们失去贞洁，即被视为触犯了神灵，所以理应受到神明的严惩。纯洁是一种无比美好的事物，这是人们心目中最为美丽的东西。在古罗马社会中也存在着对于女性的贞洁一种喜爱和亲近，从内心深处升起对于人们高洁品格的尊重和向往，可以说，这样的一种敬神思维在一定的意义上便反映了当时的罗马人民从内心的情感上自然生发的对于干净、美好的一种寄托。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罗马人民体现出了一种对于罗马妇女严格的贞操要求，运用较为简单也是较为粗暴的方式来实现对于女性的压制，进而倾向自己向往的美好。贞女们在人民的内心深处是一种美好，这样的寄托显然会在贞女的贞洁失去之时引起人们的愤怒。象征着纯洁的贞女居然不再贞洁的时候，已经对人们的心理造成伤害，某种意义上的欺骗可能会突出的表现出来，进而落实到对于贞女的严厉惩罚之中。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弥补人们内心的失落，可惜之情与内心的压制，加上精神上的空虚，使得人们开始反复的重视贞女的选择，通过多种途径以便于维护贞女在罗马人民中的纯洁形象。

（二）纪律严明

罗马宗教对妇女的要求极为严厉，入选的维斯塔贞女要出自清白的家庭，这不仅是对神的敬重，同时也是对罗马国家负责的体现。“皇帝（指提比略）任命一位维斯塔贞女来接替圣洁无暇地主持了五十七年的维斯塔祭仪的欧克奇亚，……选定了波里欧的女儿，选定的理由不外是她的母亲还和自己原配的丈夫住在一起。”[10]维斯塔贞女在履行职责的30年中失去贞洁，意味着罗马无法保持与神灵的关系，唯一可以修复这种关系的办法是用活葬礼的方式处决失去贞洁的贞女。维斯塔贞女的贞洁不仅是自身道德的标志，更是关系到罗马国家的政治稳定。对失去贞洁的维斯塔贞女的惩罚远比夺走她的贞洁的人的处罚更为严厉，那名男子会被鞭打致死，失去贞洁的妇女不会被直接处死，她会被关在小木屋里慢慢等死，仅仅为她准备一点食物和水，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这些食物并不能保证贞女的长久生活，她们最终会被饿死，然后，关于木屋的一切都会被清除[11]。罗马正是用严厉的惩罚措施来制约着维斯塔贞女们，她们从入选贞女时起，就要做好准备去遵守罗马的宗教道德传统。对罗马这个信仰神的国家来说，违反神灵的人会被视为国家的威胁者和敌人，罗马人会用尽一切办法惩治冒犯者，以此来安稳神灵。任何神灵都不会真的开口说话，罗马人以主观标准评断贞女们违背了神的意愿，那么她们就会被处死。

罗马对维斯塔贞女贞洁的要求，以及对失去贞洁的贞女的严厉惩罚，使许多幼女都不愿意加入贞女的行列，尽管作为贞女可以获取许多尊贵的特权。奥古斯都时期，他允诺在孙女达到法定年龄时，会把她们的名字加入名册，但许多家庭都用尽各种办法把女儿的名字从名册上划掉[12]。虽然奥古斯都的措施后来起到了作用，有许多女子愿意担任贞女，但还是有履行职责期间因失去贞洁而被处死的贞女。有些贞女是受人引诱，有些则是被利用而失身，最终都难逃死亡的命运，由此看出古罗马对亵渎神灵的惩处之严厉。毫无疑问的是，在古罗马社会中，因敬畏神灵而制定下的法律，是包括贞女在内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轻易违反的。古罗马社会严格的纪律要求，不仅体现在罗马的军队上，而且已经深入到日常的生活之中，它要求人们严格按照相关的规范来从事活动，将国家的法律、城邦的整体利益置于其他的利益之上。这样一种集体主义的思维在罗马公民的思想中已经根深蒂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改变，因而也不可能允许任何一个人对于人们持之以恒坚持的基本行为规范和内心准则加以违背。涉及到贞女也依然如此，作为集体利益的象征，贞女在被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突破其私人利益，而是更多为整个罗马城邦的发展服务，为整个罗马公民的信仰与内心世界的完满服务。倘若贞女成为了反面人物或者与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区别，那么贞女的存在显然便会失去存在的意义。贞女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而是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罗马城邦的象征，她在团结罗马公民中起到重要作用。总而言之，古罗马出于对神的敬畏而制定的严格纪律已经成为罗马人生活中的重要原则。

在男权制下的古罗马社会，家庭是女人的依靠，失去家庭对女人而言是极为可怕的事情。当选贞女意味着与自己家庭的脱节，她们不再属于父亲的家族，不会受到监护人的影响。她们没有祖先，以前任职的贞女们都可以作为她们的祖先[13]。维斯塔贞女不再是家庭中的一员，她们的财产也不受普通女性财产继承法的约束。她们的遗产不能由近亲属继承，因为就法律上而言，她们没有亲属。她们就如同没有家庭的罗马公民一样，可以自由选择自己财产的继承人[14]。在维斯塔贞女为罗马宗教牺牲的同时，她们也失去了一些权利，她们脱离了自己的家庭，承担着保护罗马生活的职责。但一些贞女们仍旧心系自己的家庭。当罗马政治家马库斯·图留斯·西塞罗（Marcus Tullius Cicero）为丰提乌斯（Fonteius）辩护时，说出了丰提乌斯的姐姐是维斯塔贞女，她自断手臂请求挽救丰提乌斯的事实，但无济于事。西塞罗认为维斯塔贞女为守护罗马的神及罗马人民奉献多年时光，其他妇女都有自己的保护人庇佑，而身为贞女却不能救助自己的亲人[15]。维斯塔贞女被剥夺了与家庭的关系，她们不再属于原来的家庭，更不能卷入家庭事务中。这可以看做是对贞女们最严厉的惩罚。在她们幼年时被选中做贞女，她们与家庭的纽带断裂了，忍受着孤独。她们为了宗教牺牲自己，隔断与家庭的联系，对贞女们而言这就是最大的惩罚。这种惩罚源自罗马人对神的敬畏，他们甚至可以为此牺牲贞女们的情感。

三、宗教为政治服务

维斯塔贞女是保障古罗马国家政治稳定的不可或缺的角色，贞女们通过保有贞洁来维护罗马国家的稳定。保持贞洁是对贞女的要求，一旦贞女失去了贞洁，就有可能对城邦的政治稳定造成危害。罗马皇帝多米提安统治时期时期，在维斯塔贞女科妮莉娅（Cornelia）缺席的情况下对她进行了审判，因为她失去了贞洁，使罗马陷入政治的严重动荡中。从第一次布匿战争到罗马共和国结束之际，共有两次对失去贞洁的维斯塔贞女的审判。两次指控都是因罗马军队的惨败而引起的。公元前216年对奥皮米娅（Opimia）和弗洛兰尼娅（Floronia）贞女的审判，是紧随着汉尼拔在坎尼歼灭罗马军队后进行的。公元前114年对贞女艾米莉娅、李昔妮娅和玛西娅的审判，则是由色雷斯的斯科迪斯奇人击败马库斯·波尔基乌斯·加图（Marcus Porcius Cato）的军队而引起的。这些失败在罗马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国家采用处死维斯塔贞女的宗教措施来平息恐慌，这种做法是极端的，没有任何征兆表明贞女们为罗马人民带来战败和灾难。罗马国家及其人民是在这种宗教狂热的背景展开对失去贞洁的贞女的指控。维斯塔贞女一旦被人们视为给国家带来不幸的罪人，便只能以死赎罪。

维斯塔贞女第一次干预罗马公共事务是在公元前143年，执政官阿皮乌斯·克劳狄乌斯·普尔喀（Appius Claudius Pulcher）请求元老院准许他庆祝对萨拉斯人（the Salassi）作战的胜利，元老院以损失巨大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普尔喀不顾元老院的禁令，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执意庆祝胜利。当一名保民官试图阻止凯旋队伍，把普尔喀从战车上拉下来的时候，维斯塔贞女克劳迪娅（Claudia）以普尔喀姐姐或女儿的名义从战车上下来，利用自己圣洁贞女的身份阻止保民官叫停凯旋的队伍，从而使普尔喀得以继续庆祝胜利[16]。除此之外，罗马政治家也会利用维斯塔贞女的特权为自身谋取利益。克拉苏被指控与维斯太神庙贞女莉基尼亚（Likinia）私通，莉基尼亚当时在城郊拥有一所舒适宜人的别墅，克拉苏急于用廉价买进，正是这一原因，他与莉基尼亚纠缠不休[17]。维斯塔贞女谨守守护圣火的义务的同时，已获取了一般罗马妇女不享有的特权。“维斯塔贞女受到人们的尊敬，并享有许多特权。她们在公共场合出现时，有笞棒为她们开道。如果她们偶然碰到某个被绑缚刑场的罪犯，他就会得到宽恕。在公共节日期间，她们可以乘坐马车游览罗马的街道。奥古斯都及其继任者统治时期，她们不但可以去看戏，而且获得了与皇室家庭的妇女一起坐在高贵包厢里的殊荣。她们虽然身为女性，却由于侍奉神的特殊身份，能够享有一些男性独有的权利。她们有权立遗嘱，还能在某些宗教节日中，像男性一样屠宰动物牺牲。”[18]除此之外，维斯塔贞女的社会生活与中等阶层的妇女相同，她们可以参加晚宴[19]。维斯塔贞女享有法律上的自由，她们不受监护，在相当大程度上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20]。贞女塔尔奎尼因奉献土地而受到人们的尊敬，在所有妇女中，唯有她的证词可以被接受，人们也投票准许她出嫁[21]。除了在灶神庙中履行宗教职能外，维斯塔贞女一年中至少参加9次公共仪式。这些仪式几乎跨一年的时间，从1月份传统的新年仪式，到12月份的善德女神（Bona Dea）仪式[22]。维斯塔贞女用对神的义务换取了自身的特权，但她们仍需为罗马政治服务，因为她们的权利是国家给予的。

从这种意义上说，贞女已经突破了其本身存在的意义，而在更加广泛的意义上成为一种宗教上的象征，贞女们的宗教地位不仅为她们赢得了罗马人民的尊重，同时也为她们争取到了政治权利。在宗教与政治紧密结合的古罗马社会，维斯塔贞女通过其宗教影响，在罗马政治生活中起到了巨大作用，这一群体有时会成为罗马统治者获取政权或是维护统治的重要工具，通过利用维斯塔贞女的影响力能够实现诸多的政治目的。贞女们在宗教及政治中的作用也为她们赢得了相应的权利，但这些权利并不会成为她们的保障，即使她们拥有再多的政治权利，当她们失去贞洁或是触犯神灵时，同样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贞女们只能通过认真履行宗教职责来获取安稳的生活。

维斯塔贞女是古罗马宗教领域内一个重要的群体，其通过履行宗教职能，对罗马社会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维斯塔贞女的贞洁体现出古罗马人民对神的虔敬，失去贞洁即意味着对神的不敬，更会为罗马带来灾难。罗马给予维斯塔贞女许多特权的同时，也对失去贞洁的贞女进行严厉的惩罚，等待着她们的只有死亡。罗马的宗教与政治有着密切的关系，维斯塔贞女的特权为罗马争权夺利的政治家们所用，除成为政治家们谋取利益的工具外，维斯塔贞女也是古罗马政治稳定的保障，她们的不贞预示着国家将会遭受灾难。对维斯塔贞女的分析有助于更好的了解古罗马的宗教道德。

——————————

参考文献：

〔1〕〔18〕裔昭印.西方妇女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5〕〔7〕〔9〕〔17〕〔21〕普鲁塔克.希腊罗马名人传（上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3〕〔8〕〔11〕〔12〕〔13〕〔15〕〔19〕Ariadne Staples，From Good Goddess To Vestal Virgins：Sex and Category in Roman，London：Routledge，1998.

〔4〕Sarolta A.Takacs，Vestal Virgins，Sibyls，And Matrons，Texas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2008.

〔6〕杨共乐.早期罗马宗教传统的特点[J].河北学刊，2008，（2）.

〔10〕塔西佗.编年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14〕〔16〕〔20〕〔22〕Robin Lorsch Wildfang，Romes Vestal Virgins，London：Routledge，2006.

（责任编辑 姜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