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年鉴学派的史学理论及对中共党史研究的启示

李宽宽

摘要：年鉴学派作为西方新史学流派的中流砥柱，其史学理论及研究方法对于中共党史学的发展同样会有很大的借鉴意义和促进作用。本文通过对年鉴学派的发展历程、主要观点及史学理论的分析，总结出几点可供中共党史学借鉴的启示，使中共党史在保持本学科特色的前提下，做到兼收并蓄，以便更好地发展。

关键词：中共党史学；年鉴学派；史学理论

年鉴学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于法国兴起，并逐渐发展成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史学流派。经过不断努力，年鉴史学家所提倡的诸多新观念和新方法已被成功地引入了历史研究领域。这些思想、方法深深地影响了西方史学的发展历程，就其影响而言，“年鉴学派已比任何的史学流派都更胜一筹，成为今天全世界历史学家进行科学性历史研究的典范”。中共党史学也不例外，改革开放之后，越来越多的中共党史学家了解并受到了年鉴学派的影响。

一、年鉴学派的基本观点简介

1.开创了总体史的研究，将史学研究由政治扩大至经济、文化等各领域。年鉴学派尖锐地反对传统史学狭隘的政治精英观，费弗尔和布洛赫分别提出了史学是“全体部分构成的历史”、“唯有总体的历史才是真历史”的著名论断，第二代掌门人布罗代尔更是提出了“长时段”的理论。正是基于“总体史”的观点，年鉴学派将研究范围逐渐扩大到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同时也将研究的焦点转向了平民百姓，在很大程度上推行了史学研究中的群众主义。

2.认为历史客体来源于史学家的主观构建而非客观存在于史料。传统史学认为历史客体是脱离人而存在的，即客观存在于史料之中。但是，年鉴学派认为史学研究客体来源于史学家的探寻和构建。正如布洛赫指出的：“历史学最终要阐明的是人类的意识”。并且，在涉及到对历史客体的认识方法时，年鉴学派反对传统史学的经不起理性推敲的“记忆”和“直觉判断”，主张采用科学的分析与解释，这明显也是一次大的革新和进步。

3.对史料范围的重新界定。这可大体概括为以下几点：第一，年鉴学派打破了民族国家的界限，开始做突破地域限制的历史研究，史料来源地域范围得以扩展；第二，年鉴学派所利用的史料来源由传统官方文献逐渐扩展至教堂记录、文化习俗、各种调查资料，甚至历史遗迹都列入了可利用的史料范围。年鉴学派的研究扩大了史料领域，提高了平民百姓及其活动在史学研究中的地位，并且强力冲击了“欧洲中心主义”。

二、年鉴学派史学研究方法论简介

跨学科的研究方法。费弗尔主导建立的经济与社会科学部于1975年独立成为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时，已成为以史学为首的汇集人类学、社会学、经济学、心理学等学科的跨学科研究机构。时至今日，跨学科研究这一优良传统一直被年鉴学派所保留。

“问题史学”的研究方法。年鉴学派主张史学家通过研究史料或现实问题提出假设，以史料为支撑，反复证明假设成立与否，最终得到科学合理的结论。费弗尔指出：“（我们）所提出的不是一种让史料自己说话，而是由史学家提出问题的史学。”他曾高度评价“问题史学”——“提出一个问题，确切地说来，是所有史学研究的开端和终结。

时段论的研究方法。布罗代尔在《历史学与社会科学：长时段》中将历史划分为“长时段”、“中时段”、“短时段”，并指出与之对应的历史概念分别是“结构”、“局势”、“事件”。虽然布罗代尔忽略了对“短时段”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使人们诟病年鉴学派。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布罗代尔的巨大成就，以及时段论的研究方法在进一步推动西方史学的总体史研究方面作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三、年鉴学派史学理论对中共党史研究的启示

1.中共党史研究要做到宏观把握和微观研究相结合。以前的中共党史研究主要坚持传统的“政治精英”模式，虽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是这种研究是不全面的，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政治精英”研究忽略了党在领导经济、文化建设等方面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所以，应时代主题的变化和党的工作重心转移等要求，中共党史的研究必须突破“政治精英史”的局限，在掌握详实史料的前提下，做好宏观框架下的微观史研究，对党史进行较为全面且深入的研究、总结。

2中共党史研究要注意长、中、短三个时段相结合。布罗代尔本人的地位和声望使他个人的研究重点和喜好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年鉴学派的发展。布罗代尔侧重研究“长时段”，他的个人研究确实取得了辉煌成就，但是受他的影响，第二个发展阶段的年鉴学派走人了一个极端

过于注重研究“结构”和“局势”，忽略了对“事件”的关注。这种研究忽视了人的能动作用，重构了一个“没有人的历史”，对年鉴学派的发展带来了不利影响。所以，我们在研究中共党史的过程中，既要注重研究各种缓慢变化但长期起作用的“结构”和“局势”，也要充分考虑到“事件”对历史进程的影响甚至一定程度上的决定作用。

3.中共党史研究要采用跨学科的研究方法。一方面，我国各个学科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在实践中形成了具有学科特色的研究方法，这为中共党史的跨学科研究提供了前提条件。另外，跨学科研究可以扩展中共党史学的研究领域，帮助其寻找新的研究切入点甚至开辟新的研究领域。例如张静如教授在调整、修改、补充原有著作的基础上于2004年出版的《中国现代社会史》一书中就提出了从社会学的角度研究党史的新方向，为党史研究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4.正确对待研究中的困难和危机。一般而言，西方学者认为危机是一个学科在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环，布罗代尔就曾说：“危机是科学的正常状态：一种科学感觉不到危机，说明他正处于停滞状态。”这种对待危机的态度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中共党史学的发展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地遇到很多挫折和困难。

5.明确中共党史研究的现实意义。研究党史是为了联系并解决现实问题，在国内外形势瞬息万变的大背景下，我国政策、制度的修改、制定要考虑多方面的因素，这对党史研究提出了严格要求：一方面党史研究要随社会实践的发展而不断更新研究方向，多角度地分析政策、制度；另一方面也要使党史研究与现实紧密结合，探索新的研究课题，开辟新的研究领域，如党和国家现代化建设、改革红利的进一步公平分配、改革进入深水期之后党和国家的发展方向、“中国梦”和“三严三实”等思想的落实……在对现实问题的研究中，我们既要从宏观上把握党史进程，又要从具体事件中挖掘历史和现实的关系，体现党史研究的现实意义。

四、小结

中国共产党是我们的执政党，这就决定了中共党史具有特殊的性质和地位，学界对党史问题的激烈争论都是为了推动学科的发展，最终更好地解决党和国家发展过程中的具体现实问题。年鉴学派的许多观点和研究方法已经为多国史学家所认可，中共党史也应该博采其长，不断为党和国家的健康快速发展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石。

注解：

[美]伊格尔斯：《欧洲史学新方向》，赵世玲、赵世瑜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87页。

[英]巴勒克拉夫：《当代史学主要趋势》，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55页。

[法]马克·布洛赫：

《历史学家的技艺》，张和声、程郁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27页。

[法]马克·布洛赫：《历史学家的技艺》，张和声、程郁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28页。

参见勒高夫等主编《新史学》，姚蒙编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版，第13页。

参见《“年鉴派”对社会科学的冲击》，载《评论》（Review）1987年第l卷第3-4期，第260页。转引自姜芃主编《西方史学的理论和流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