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泉:跳转两岸人生

2016-05-14 21:40白筱
中国慈善家 2016年5期
关键词:小程千金商业

白筱

胡海泉在人生两岸自如跳转,一岸是文艺的感性,另一岸是商业的理性,他所求的,不过是让渺小的自己体验起起伏伏,沿途寻找些满足感

悲歌于冰川轰鸣

2012年6月,胡海泉登上“极地曙光号”科考船,随国际环保组织“绿色和平”(Greenpeace)前往北极,研究温室效应和北极冰原的相互影响程度。

船在北极冰原前停下。夏季,冰川消融碎裂,砸向海面,巨响隆隆。胡海泉想到未来无冰的北极和全球环境恶化,有些悲观,“每一声巨响,都像倒计时一样。”

“极地曙光号”是一艘“破船”,条件简陋,船上三十来个人,不同肤色,不同国别,用各种发音的英语交谈。不知谁带了吉他和贝斯,胡海泉随感写了一首情绪悲伤的英文歌 Where Is It 。

船上来自塞浦路斯的导演就此拍摄了一支MV,作为此次北极探访的主题曲。胡海泉坐在海边无冰的北极大陆上,怀抱一把面板变形的破吉他,歌声动人的加纳女孩Sean站在一旁,二人一连唱了十几个问句。

“现在因为北极的能源,没有一块大国不争的地方。我们想努力呼吁联合国把北极变成一个公共保护地,定一个计划,但很难去达成这个目标。我们不能强求每一个政府,他们(只有)小我责任,人类只有在巨大灾难面前才会有大我责任。”

空中海鸟展翅,远处是史前冰川,胡海泉躺在石滩上胡思乱想,想自己有生之年是否会遭遇无冰的北极,想自己的子孙会不会成为悲剧的见证者。远处,又是一声巨响。

“但看到满船的人都在努力,还是有人性的希望。”他说。

参与公益,所得为何?胡海泉说,他更在乎体验。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有过什么巅峰,不过是在起起伏伏中寻找满足感,音乐、商业、公益都是如此,而这种满足感更多来自于诸如此类的参与和体验。

“体验感在于一个人能够改变什么,不是所谓的拥有能改变什么的力量那么简单。”

类似的体验和站台式公益胡海泉做了不少,但都不够深入。他告诉《中国慈善家》,近年来他一直在琢磨如何让公益更有效。这一次,他把商业行为的综合需求纳入到了公益项目中。“人类终究还是感性动物,商业世界里很多理性的东西其实只是工具,背后是感性的诉求和动机,这是我做所有事情的根本逻辑。”

要如机器般精准

江西女孩小程欣是早产儿,患有先天性脑瘫,整日扭曲身体僵硬地躺在床上,周身疼痛难忍时,家人便喂她喝白酒止痛。求医问药多年,家中已举债20万元。

胡海泉2015年秋季看到相关报道,想帮忙,但觉得光买止疼药非长久之计。

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是开颅手术,风险高,且费用不低,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都是巨大压力。

胡海泉高考那年,母亲因患脑肿瘤做了开颅手术,手术很成功,但也留下一些后遗症。他希望小程欣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他庆幸自己商业投资涉及医疗行业,有机缘与海军总医院神经外科专家田增民相识。田增民给出的方案是脑部微创手术,创伤更小,风险更低。“田教授在专业领域里地位很高,这给了我们最重要的解决这件事的信心。”胡海泉说,“大病的手术费的确是需要解决的问题,但手术是否是最佳方案呢?这更重要。”

2016年3月17日,由田增民主刀,小程欣在北京大学国际医院的神经外科完成了微创手术。因术后各项体征正常,原定留ICU观察的计划临时改变,小程欣直接住进了普通病房。

3月21日,胡海泉探望小程欣,带去了自己投资的一家网络直播平台资源。此次公益事件直播,同时在线人数峰值达20万,胡海泉作为主播,直播过程中收到红包打赏超过5万元。他在乎的是,这种新手段的公益形式可以吸引更多年轻人。

几天后,他与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联合发起的“医诺千金”公益项目在京东众筹上线。首批参与支持的近20家企业里,他投资的占绝大部分。除了捐赠外,这些企业还为众筹项目免费提供产品,如社交机器人、100寸无屏电视、音乐蓝牙车充等。该项目14个小时便完成了100万的筹款目标,按计划,由公益项目正式升级为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的公募基金,向社会开放。

“医诺千金”官方微信公众号会定期公布医疗专家信息和救助名额,由病患提交申请,再由专家确定救助对象并给出治疗方案的预估费用。对入选病患,“医诺千金”提供每例5万元资金支持,直接付款给患者所在医院账户。超出标准支持费用,“医诺千金”会协助患者就差额部分发起个案求助。对于未能入选的病患,“医诺千金”会协调专家提供免费咨询和问诊。

该项目支持机构之一,北京柏惠维康科技有限公司首席运营官聂志告诉《中国慈善家》,小程欣的手术完成后,田增民陆续接到20几个病患的咨询。“这个突破了传统公益的限制,公益出钱只能帮一个,但是有了专家的支持,可以帮很多人。”

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网络部主任高俊旭说,“医诺千金”联合了很多医疗机构,作为医疗技术及资源支撑,希望为患者提供最恰当的治疗方案。例如,北大国际医院在小程欣术后还将为她提供一定时间的康复治疗。“省下的钱,可要比我们花费心思去募款强很多。”高俊旭说。

现阶段,参与该项目的几家医疗机构,胡海泉都有投资。“我们希望掌握疑难大病高科技精准治疗手段的机构能更多一些。”

在胡海泉的项目设计中,参与支持的企业、众筹客户、受助病患三方都能获益,相互结合、各取所需。“很难讲一个企业参与公益的动机,它非常多元化,不能讲因为你有那个(商业)动机,不是这个(公益)动机就是错的。这是激活大家整体合作的方案。”

“医诺千金”以恰当的节奏完成序曲并成功进入主题,胡海泉评价自己的表现时,称自己像医疗机器人,“在精准的时间点出现在最有效的地方”。

胡海泉出头,让“医诺千金”贴上了明星公益标签,很快,人民日报网还将进行公益推广,数万块屏幕上都会出现他的面孔。胡海泉已开始考虑“去明星化”。“人家觉得这就是胡海泉牵头的一个项目,或者说胡海泉投资的企业参与得更多,会变成局部的一个事情,就失去了意义,做不大。”

何必梵高

胡海泉是音乐人,也是个作诗的人,他已出版两本诗集和一本随笔,他在书中浪漫表达过两个“我”,“一个醒着的我/一个死去的我”。放下笔,他有办法从天马行空的诗意人生中跳转到必须脚踏实地的商业世界。

他一直对商业有深度参与,投资兴趣广泛,除音乐领域外,还涉足医疗健康、科技、新能源、文化教育等多个行业。交谈中,他嘴里嚼的都是些商界时兴词汇,有金属的坚硬和冰冷。

这让他看上去很分裂,但他并未因此致病,反倒自如切换其文艺人与商人身份,将此称之为“跳转”。“我特别享受这个跳转,我不喜欢横挪的,横挪会有纠结,跳转就是直接两种人生。”

目视星辰者,往往逃遁于世俗。对于那些无法正确处理商业与艺术关系的地下摇滚人和小众音乐人来说,胡海泉的表现有些特别。

中国摇滚灵魂人物崔健终于走上电视,在娱乐节目舞台上,他还没法像流行艺人那样自如享受。他立于舞台中央,用一贯含混不清的吐字发音提醒新一代观众,他的老朋友杨乐之所以肯上台抚琴而歌,主要是看他的面子。看上去,他们并未打算向庸俗谄媚,而是要借此机会,朝那些在垃圾音乐中打滚的人泼水一盆,使之清楚,他们辨认真假音乐艺术的能力实在糟糕。在崔健与杨乐拿出作品让观众耳目一新时,一些蹿红的歌手则捡起那首曾刺破天幕的《一无所有》,用百般新花样妩媚卖弄出情情爱爱的俗调,获得更多喝彩。老炮儿出山,包袱不轻,想不失体面地拿着劲儿,却也不由闪躲地遭遇尴尬。

胡海泉对崔健出山的表现解读相当积极,“崔健大哥是试图用商业化的形式让更多人去和解。”这也一直是他所追求的。

胡海泉一直扮演商业化鼓吹手。“我劝好多朋友,宁做贝多芬也别做梵高。贝多芬活着时,享尽荣华富贵和所有人的掌声,而且是一个最棒的艺术家。”

他的搭档陈羽凡摇滚情结很重。二人相识之初,陈羽凡一头长发,总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音乐玩得很重。与胡海泉敷衍地寒暄、签字画押、结账,卖孩子般卖给胡海泉两首歌。胡海泉当时为一家音乐公司“买孩子”,最开始的两次见面,陈羽凡都认为胡海泉是个“财务”,没看出他跟音乐有半点关系。当时,钢琴演奏技术高超的胡海泉把理想写进歌本,那些歌本早已堆满墙根。有需要的话,他也卖自己的“孩子”。

艺术商业兼顾,事务过多,难免分身乏术。《中国慈善家》采访胡海泉当天上午,他与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和“医诺千金”公益项目支持单位《人民日报》社谈公益合作,午饭匆忙扒了饭菜,又赶去某档娱乐节目现场。剩下的时间,除了创作和睡眠,他还要与各类商业人士谈项目,或是给员工开会。

“有时候我半夜开个会,或者早上开会,是对我参加真人秀节目的一种休息,我去做演唱会特别享受,不把它当成工作任务,因为那是我商业身份的一种休息。每天两班倒,都在休息,我没纠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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