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它们

2016-05-14 17:11张语宁
新作文·高中版 2016年5期
关键词:狗尾巴草爬山虎菠萝

张语宁

我喜欢狗尾巴草,就像有人喜欢玫瑰一样。

为什么喜欢它呢?也许因为我是在21世纪长大的小孩,是“喜欢”和“开心”分不清的小孩。我知道,从一楼的窗户翻到楼后的草坪上抽一把狗尾巴草,然后玩腻了又丢回草坪是件开心的事。

也许是因为人之初,性本恶。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未曾意识到所有的花草都是有生命的这件事。它们像我们一样呼吸、成长,享有生命的权利与平等的尊重。当我明白这些,明白了不该为破坏而开心,明白了喜欢不是占有后,我已经少有时间意识到路边有我喜欢的狗尾巴草了。

也许有一天,我会忘记曾把喜欢的狗尾巴草叫作“毛毛草”,可我会记得它令我明白的事——不是别人教导的而是我自己为了我喜欢的狗尾巴草明白的事。

我喜欢菠萝,不是萝卜。

我在北方长大,从来没有尝过熟透了才摘下的菠萝。

就像以为草莓是长在树上一样,我也曾以为菠萝像椰子一样长在高高的树上,以为一定曾有个倒霉的家伙被大菠萝砸中过脑袋——当然,他大概不会有发现万有引力的运气。

我尝到的菠萝味是北方的菠萝味,就是那种浸在盐水里的菠萝味儿。

我看到的菠萝的黄像阳光一样,轻而明亮。与黄梨不一样,与柠檬不一样。它是蘸了水的阳光,脆脆的、闪闪的。

我内心住着一个彼得潘,那个全世界孩子都知道的永远不会长大的小孩——仅仅因为海绵宝宝的房子是个菠萝,我便爱屋及乌地喜欢极了这部动画片儿。

如果有菠萝味的香水,我会收藏那难得的特有香味——我希望别人会感受到我像个菠萝,明亮而独特。

我喜欢爬山虎,因为我不是山。

老城旧楼的侧墙上密密匝匝地铺着这种植物。似乎人一靠近,它们便会颤抖着,一条条地缠上人的臂膀。我想,许多科幻片也是据此灵感而有了吃人藤之类的幻想植物吧?

我喜欢它们,是因为我不是被肢解的旧楼,也不是被缠死的树。我因自己不可能体验它们的杀伤力而庆幸,并单纯地喜欢着它们的姿态。就像某部电影里有个追捕者,他很帅而且追捕的不是我,所以我毫无危机感地喜欢着他——我就是这样喜欢着爬山虎的。

后来才发现爬山虎其实没那么可怕。它们的根扎在地下的土壤里,靠茎卷须上的吸盘向上爬行。它们不会在墙壁上扎根,不仅肢解不了旧楼,还能为楼墙遮风挡雨呢。至于藤缠死树,我想会不会是树林太密了,自己跟爬山虎之类的藤儿们纠缠消耗,借此削弱密度、疏朗空间呢?有没有科学道理我拿不准,反正喜欢就是硬道理。

狗尾巴草、菠萝、爬山虎——

虽然我喜欢的它们无法与我交流,更不会在意是否被我喜欢着,可我依旧要在此表达我不甚强烈的感情来完成一封含蓄的情书。

(本文获第十四届“新作文杯”放胆作文大赛高中组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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