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务总监遇上老板

文 《法人》特约撰稿 陶光辉

当法务总监遇上老板

文 《法人》特约撰稿 陶光辉

法务部最为重要的客户便是法务总监的上级领导，即法务部的老板。他（她）是法务总监的上一级人员，对法务部的工作承担最终的责任。在企业中，可能是股东自己兼任法务部的老板，也可能是公司聘请的总经理充当法务总监的上级，还有可能是公司存在一个主管法务的副总经理。这些人，都可称之为法务的老板。如何与老板保持良好的沟通，取得老板的信任与支持，对于法务总监和整个法务部的工作，是至关重要的。

老板的工作特点

老板，是公司法务最重要的内部客户。当法务遇上老板，与老板进行沟通，其实是一种向上的客户管理。根据客户关系理论，第一步工作便是要了解客户。那么，作为法务部的上级客户——老板，其工作特点是什么？

老板的工作是一种综合管理工作。哈佛商学院终身教授约翰·科特对总经理（老板）的角色职责曾有务实而清晰的描述。他认为，与总经理（老板）工作相关的职责和要求可从两方面进行分析：一是与责任相关；二是与关系相关。

在任何经济组织中，老板都分别负有长期、中期、短期的责任。长期责任包括为组织设置长期目标、政策和方向，如决定涉足什么业务以及怎样获取关键资源。中期责任包括为实现长期目标而决定如何为某业务或某些业务有效配置资源。短期责任包括高效使用某业务或某些业务所拥有的人力、物力及财力资源，也包括承担一些创造利润的责任。

老板关注的内部关系，同法务总监应关注的一样，包括向上、平行和向下的关系。向上是指向公司老板的上级，如董事长（董事会）汇报。平行是指偶尔需要组织内部其他团队的支持或与不隶属于本职位管辖但与本业务相关联的团队进行协调。向下是指对数量众多且极为多样化的下属职能部门或业务部门或技术部门的人员进行管理。

老板置身于复杂和宽广的组织与业务环境，在各种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下开展工作。老板的工作环境给老板带来不确定性、多样性、大量性以及关系依存性的挑战。尽管存在不确定性，老板仍须设定基本目标、政策，并带领公司朝既定目标前进。

老板还须对不同类型的职能部门和业务部门需求直接实现对稀缺资源配置的精准平衡，避免短期导向支配长期利益。如在企业涉及不同产品线时，或某一职能部门过于强大而抑制了另一个职能的发展时，老板都需要在稀缺资源的限制下进行资源配置。

老板还须掌控公司正在推进的各项不同的活动进程，能够及时识别出失控的问题并加以解决。因为最终责任会落到老板头上，任何与企业业务相关的问题最终都将成为老板的问题，任何未完成的工作难题最终都将成为老板的难题。

在工作关系方面，老板需要获得支持、获取协助、激励和约束。比如，老板必须从上级那里，指董事长（董事会）那里获得开展工作所需要的信息、协作和支持。与部门负责人一样，如果老板没有来自上级的支持和配合，老板也无法有效开展工作。换句话说，老板同样需要处理与上级或一群上级的关系。

老板还须获取公司同事、相关部门及重要的外部团体的协作，尽管对这些人没有正式的管理权限。对于要让不能直接管辖的人员执行老板的决策，极为艰难，但老板有时不得不去做。

老板还须激励数量众多且类型不一的下属，惩罚业绩水平欠佳的人员，处理部门间矛盾冲突，这些事项都显得极为复杂，牵扯着不同的人格特征和完全迥异的背景环境，但老板必须都予以面对和解决。

老板对法务工作的期望

分析老板的工作特点，其目的在于了解老板的工作需求。法务总监要实现与老板良好沟通，须进一步了解老板对法务工作的期望。

法务部在老板眼中，可归为一个利用法律知识和经验完成企业法律事项的专业职能部门。财务部同样是利用专业知识和经验去完成企业财务事项的职能部门。财务和法务部门对于老板来说，财务工作似乎是离最终产品/服务更近的“作业”程序，更应受到重视。

一般来说，离最终产品/服务越近的“作业”，老板越关注。比如说，销售工作。企业内部所有“作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将企业的最终产品/服务能够卖给消费者、顾客。不实现足够的销售，企业就没有利润来源，也就无法持续下去。因此，老板对企业内部部门工作的需求，是按其对实现企业核心目标——利润的直接贡献来排序的。这一点，决定了老板对法务工作的需求的基本定位原则。

法务工作不直接创造经济利润，这似乎是事实。它仅是创造利润的“作业集合”中的一个。老板对法务工作的需求就是希望法务人员能协助其他“作业”在创造利润的过程中“不出事”。

老板的这种需求，就是通常所说的“法律风险防范”。老板希望企业获取利润的前提是公司面临的不确定性能在可容忍的范围之内。收益和风险总是呈正相关。收益大，则风险必然大。完全无风险的企业是不存在的。老板希望法务总监能充当一个预防风险、化解风险，但不至于受制于风险而无所作为的角色。这就说明，老板对法务工作的需求是综合的、平衡的，既要法务总监考虑企业事业的风险，“不出事”，又要维护企业在风险事业中的应得利益。老板的这种需求，就是通常所说的法务人员要“既懂业务，又要促进交易”。唯有此，法务总监才能提供满足老板需求的专业服务内容。

整体思想上，老板希望法务总监既懂法律，又懂业务。具体工作上，老板希望法务总监能主动提示风险，主动设计符合法律规定的业务模式。

老板一般对法律不大熟悉，特别是对一些只有专业人士才会去弄明白的法律规定及其解释。但老板又必须对企业全部职能部门的人员，包括法务人员的工作成果，最终承担责任。所以老板希望法务部门人员能主动汇报其专业范围内观察到的企业非正常事件，为老板决策或判断提供依据。如果法务总监不主动汇报、不主动推进，那么老板事实上很难凭借自身力量获取做出决策所必要的信息。因此，老板对法务工作的需求又体现在法务人员的工作方式上，即要积极、主动，站在企业整体角度思考法律问题。

以上老板对法务工作的需求，其实也可以从反方向探究一下，老板不希望看到法务人员的何种行事方式。如老板不希望看到一个不懂业务，满口法律术语，但不解决实际问题的法务人员。当然，一个处处推脱责任的法务总监，也是老板不愿意看到的。这些“不希望”，从反面的角度反映了老板对法务工作的期望和需求。

法务与老板沟通应考虑的因素

只有清楚了老板对法务工作的需求，知道老板的“痛点”，法务总监与老板进行交流时才会有所依据，也才得以顺利推动法务部工作。

首先是时间的因素。老板的工作职责和工作环境决定了他（她）们的时间永远是处于稀缺的状态。老板的工作总是紧张、混杂的，在同一时间内可能需要处理完全不同类型的事情。因此，法务总监在与老板沟通时首先即要考虑老板的时间分布特点。这要求沟通时要简明扼要、突出重点、直接讲问题的本质及解决办法，无须拐弯抹角。同时，尽管老板时间总处于紧张状态，但法务总监却不能认为老板太忙了无暇顾及而自作主张或者认为老板太忙而不及时汇报。

其次是反馈的因素。法务总监接受企业给出的任务后，相关人员包括老板总是希望法务总监能在第一时间给予反馈。这与法务总监在向老板汇报后，希望能尽快得到老板的反馈的心情是一样的。在组织内的“各项作业”中，操作者都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尽快被其他操作者认可，或者能够结合其他操作者的意见得以修改。现在人们都越来越期盼得到快速的回应。

再次是表达的因素。不管是书面表述，还是口头沟通，法务总监一定要用老板听得懂的话去进行交流。当今的教育，学科和专业越分越细。没有人能精通超过一至二门的学科。“隔行如隔山”的现象越来越普遍，老板也不例外。虽然要对法务工作承担最终责任，但老板不并熟悉法务的工作，这增加了老板的担忧。因此，法务总监在汇报时，一定要避免使用生硬的、冷僻的专业术语来表达某件事，尽量要用通俗的、老板经常听得到的语言来讲述法律问题或法律风险。

又次是整体的因素。老板考虑问题总是基于整体和长远。对老板来说，需要衡量各种利益之后才做出决策。法务总监考虑问题，往往只会基于法律、基于法务部门的工作，其得出的结论不一定是最佳的。因此，法务总监在与老板沟通时，须尽量站在老板的宏观视角，以公司整体利益为出发点，来进行商业交易的 模式设计，而不是拘泥于法律条文。

最后是情感的因素。组织的人，都是具有丰富情感的具体的人。在与企业组织以外的人进行交流时，我们可以说保持一个冷静、客观的态度。但和组织内部那些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的同事、领导、下级等进行内部交流时，我们难免会带有较深的个人情感因素。老板虽然是法务总监的上级、领导，但他（她）们也是人，也会受理智和情感的控制。既然我们无法建立一个不带任何感情因素的组织，那么，在沟通时我们就应尽量主动运用情感因素，为我们的团队合作增加有效的润滑剂。

法务与老板沟通的技巧

法务总监与老板交流时，须综合考虑各项因素，以有效达成目标为方向。同时，也有不少成熟的技巧可供借鉴。

有效倾听。沟通是双向的。当交流的各方都能够有讲话和倾听时，交流才会有效果。向老板汇报，不能光讲，更重要的是要学会倾听。有效倾听能使法务总监更好地理解老板的期望。

必要时，可多重复几遍所说的事情。虽然法务总监在向老板汇报时应该用老板听得懂的语言和方式，简洁明了，但毕竟法律知识的封闭性，老板要明白其中的道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和一点点拨。这提示法务总监在与老板交流时，可对一些重要的用语，多重复几遍，可以用比喻、类比等方式来表述。沟通理论表明，一些必要的冗余信息在某些场合对沟通、传播存在积极意义。

因人而异。每一家公司老板的风格是完全不同的，其接收信息的方式也是不同的。有的老板喜欢听，他们一定要通过听来处理信息，做出决策。有的老板喜欢看，他们一定要阅读或看书面信息。有的老板喜欢体验，他们一定要通过亲手操作或实践来进行。有的老板喜欢说教，他们喜欢在处理别人的信息之前通过提问来获得充足的背景资料。针对不同风格的老板，在交流时要用适合他们风格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以承担责任的心态来交流。老板是法务工作的最终责任人，但他（她）们不希望这个责任最后总是落到他们的头上。他们需要人来分担，哪怕是心理层面的分担，也足以激发他们对这个人的信任。所以，法务总监应在深刻理解商业及法律的基础上，勇于以承担责任的心态来与老板进行交流，而不能时刻想着个人的职业风险，而对于一些需要决策的事项推而远之。

以支持别人的心态来交流。虽然法务工作的很大一部分是指出商业交易合同中存在的风险和问题，似乎天然地对企业工作要说不。但支持别人，别人也会支持你。这是通用的人际规则。法务总监在向老板汇报时，应展现出法务对业务人员、其他职能部门人员的支持，以体现出对企业的整体支持，而不能靠以他人不懂法律、挖苦他人、对他人做负面评价等方式来取得老板的信任，那样的话，最终可能丧失老板的信任。

最后，跟老板沟通是一种技巧，也是一种运气。说技术，是因为老板的特点、老板的需求总是有相同之处的，抓到了，满足了，也就掌握了技巧。说运气，是因为老板也是人，鲜活的，有个性的人，甚至也是很有缺陷的人。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场合、不同的风格、不同的事件，都会带来迥异的沟通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