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左翼政权的类型与分布特征研究

刘肖+周泉

[摘 要]随着拉美地区左翼运动的不断发展以及国际影响力的提高，拉美左翼运动已成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不可忽视的一部分。拉美左翼政权是拉美地区民主化过程中的重要力量，明确拉美左翼政权分类标准，研究拉美左翼政权在该地区的分布情况，对于认识拉美地区左翼运动发展现状、把握拉美地区左翼运动发展趋势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拉美；左翼运动；左翼政权

[中图分类号] D77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7-8487（2016）05-0088-09

[收稿日期]2015-12-21

[作者简介]刘肖（1977-），男，安徽霍邱人，博士，四川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国际政治、国际传播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研究；周泉（1990-），男，湖北黄冈人，四川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科学社会主义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研究。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给拉美地区的社会主义运动带来巨大影响，曾经从事社会主义革命和思想宣传的共产党组织纷纷解散、变更党的名称或走向民主社会主义，一些共产党组织甚至被宣布为非法。历经各种艰难和巨大压力，拉美左翼政治力量经受住了考验，并成功重返公共政治舞台。1998年12月，委内瑞拉左翼强人查韦斯带领“第五共和国运动”和其他一些政党组成的竞选联盟最终赢得总统大选。查韦斯的成功当选，极大影响了拉美地区的政治生态，不仅拉开了拉美地区左翼执政的序幕，也加速了拉美地区左翼政权一体化进程。经过多年的发展，拉美左翼运动已成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不可忽视的一部分，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振兴也发挥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一、拉美左翼的构成

关于左翼的概念，学界存在不同程度的争议。一方面，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研究领域，欧洲左翼的概念和拉美地区的左翼概念不尽相同。另一方面，左翼运动是发展变化着的新事物，其特征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而改变，当前还难以达成关于左翼运动本质的共识。对于拉美左翼，国内学界一般认为，“大体可以归纳为三大类：传统派、温和派和激进派”[1]。

（一）“传统左翼”

一般认为，“传统左翼”可理解为各类共产主义政党或组织，如古巴共产党、巴西共产党、智利共产党以及阿根廷共产党等（见表1）。

苏东剧变后，很多拉美共产党组织纷纷转向，投入资本主义或民主社会主义的怀抱。然而截至目前，拉美仍有20多个共产党组织。这些保留了共产党称谓的政党组织仍然坚持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并强烈批判资本主义的弊端，认为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即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和社会化大生产的矛盾，不可能在资本主义制度内得到解决，资本主义制度最终要被共产主义制度取代，而这种基本矛盾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周期性经济危机的发生。

随着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资本主义周期性经济危机更加明显和频发，其周期时间越来越短。马克思曾预言，“直到现在，这种周期延续时间是十年或十一年，但绝不应该把这个数字看作是固定不变的。相反，……这个数字是可变的，而且周期的时间将逐渐缩短。”[2]（P695）虽然这些传统的共产党组织在经济主张、政治思想和意识形态等方面已发生很大变化，但在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都主张根据自身国情，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本国具体实际结合起来，建设有本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作为“传统左翼”政权的代表，古巴共产党是拉美地区唯一长期执政的政党，至今已有50多年的执政历史。其宪法规定，古巴是社会主义国家，政治上实行古巴共产党领导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经济上坚持计划经济，并以马列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建设社会主义古巴。苏联解体之后，苏联模式的弊端引起人们更加深刻的反思。古巴共产党亦开始反思古巴的社会主义建设发展道路，特别是关于社会主义建设与发展问题，古巴共产党不断探索真理，开启了一场社会主义改革运动。

古巴共产党认为，苏联解体的原因不是因为马列主义，而恰恰是由于苏联没有真正坚持马列主义；马克思主义揭示了人类社会的一般发展规律，指出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的历史必然性。然而，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是一种封闭的理论体系，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具有开放性和包容性，是不断发展着的科学理论。古巴共产党认为，各国各地区革命和建设的条件差异很大，必须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同本国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才能建设好、发展好社会主义。2011年4月召开的“古共六大”提出，要逐渐改变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有计划地发展非公有制经济，“更新”古巴的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模式。2014年12月，在对古巴实行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封锁后，美国宣布重启两国关系正常化谈判。2015年4月，美国总统奥巴马和古巴共产党总书记劳尔·卡斯特罗在巴拿马举办的第7届美洲峰会上进行了历史性的会面，两国关系翻开了新的一页。多年来，古巴共产党经受住了来自国内外各方面的考验，保卫了革命的成果，坚持了社会主义道路；古巴共产党政权的存在，为拉美地区左翼运动提供了巨大的精神力量和支持，是拉美地区左翼运动的一面旗帜。

除此之外，在本国参与执政的共产党还有智利共产党、巴西共产党、乌拉圭共产党以及委内瑞拉共产党，这四个共产党均为执政联盟的成员，是拉美地区传统左翼中较有影响力的政党。随着以古巴共产党为代表的传统左翼力量的不断革新，拉美传统左翼也逐渐摆脱教条主义的束缚，克服过时的思想观念，主张结合本国实际，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来实现本党的奋斗目标，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传统与现代、继承与改革的多样化特征。

（二）“温和左翼”

根据“温和左翼”的思想主张、方针政策，基本上可以将其归类为民主社会主义。这类政党主要包括巴西劳工党、智利社会党、阿根廷社会党、乌拉圭的广泛阵线等（见表2）。“拉美有一些左翼政党和组织，它们不是共产党，也没有加入社会党国际，但根据其主张，也可归属于左派党。如以卢拉为领袖的巴西劳工党、乌拉圭的广泛阵线等。”[3]（P145）不同于“传统左翼”对新自由主义的完全否定态度，这类政党对资本主义的新自由主义政策采取一种务实的态度和批判的吸收策略，他们往往寻求在资本主义的框架下去解决新自由主义政策产生的一些问题和弊端，反对暴力和激进思想。

当然，“温和左翼”和欧洲的民主社会党也有很多不同。随着新自由主义在拉美地区日益声名狼藉，拉美地区“温和左翼”不再完全照搬欧洲的民主模式，而是在强调自身基本国情基础上，吸收民主社会主义有价值的理念去建设有本土特色的社会民主主义。

“温和左翼”政权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温和左翼”政党或政党联盟在大选中赢得选举，获得政权，这类政权的典型代表是巴西劳工党领导的卢拉—罗塞夫政府、乌拉圭“广泛阵线”领导的穆希卡左翼政府。另一类是在大选中夺取政权的政党或者政党联盟，在上台执政之后采取具有一定左翼色彩且务实温和的政策，转变为“温和政权”，以阿根廷“胜利阵线”的基什内尔政府为代表。

作为拉美地区最有影响的左派政党之一，巴西劳工党主张“为争取民主、多元化和团结，为进行旨在消灭剥削、统治、压迫、不平等、不公正、贫困的政治、社会、制度、经济、司法和文化改革而斗争”[5]，目的是建立“劳工社会主义”。自2002年赢得选举首次执政以来，巴西劳工党在政治、经济和社会领域都奉行较为务实的政策。在政治方面，巴西劳工党重视发展政治民主，积极推进选举制度、代议制制度以及联邦和地方权力关系等方面的改革，完善人民对国家权力的监督，打击腐败，提高民众的政治参与。在经济方面，一方面，巴西劳工党批判新自由主义给包括巴西在内的拉美地区带来的灾难，另一方面，又认为要在现有法治化框架内发展国民经济，“主张进行新自由主义的温和调整，更重视社会问题的解决”[6]。在社会领域，巴西劳工党在贫困阶层中推行“家庭救助计划”“杜绝童工计划”等，加大政府对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的帮助，提倡社会公平公正。对外关系方面，巴西劳工党反对美国霸权，在积极推进旨在替代新自由主义的“圣保罗论坛”的同时，也寻求建立与美国的友好关系。

乌拉圭“广泛阵线”领导的左翼政府一般也被视为“温和左翼”政权。乌拉圭“广泛阵线”自称是进步与民主力量的联盟，“强调奉行民族、人民、民主、反对寡头垄断和反帝等五项原则，……建立民族民主的人民政府，使乌拉圭成为一个自由、正义和主权的国家”[7]（P499）。2004年10月，乌拉圭“广泛阵线”领导人巴斯克斯赢得选举，当选为乌拉圭总统，并于2014年10月再次当选总统，执政至今。出身贫困的乌拉圭左翼领导人巴斯克斯，在执政期间采取了较为温和的措施。一方面，大力消除社会贫困，通过税收节制高收入者，提高最低收入者工资，加大政府对社会底层和弱势群体的支持力度。另一方面，巴斯克斯也提倡合理关照反对派的利益，选用反对派领导人在国家重要部门任职。长期从事拉美反对党研究的学者丹尼尔·查斯盖里曾做过这样一个论断：“作为反对党，在竞选活动中或在地方乃至全国执政后，就应淡化意识形态，采取温和的中间立场才能争取最广泛的支持。”[8]他认为巴斯克斯就是这么做的，而且做得非常成功。值得注意的是，被称为“温和左翼”的政党并不都是民主主义政党，民主主义的政党也并不必然都是“温和左翼”。例如，长期执政的墨西哥革命制度党为社会党国际成员，但其政策主张具有明显的右翼特征，因此革命制度党政权就不能被划为“温和左翼”政权。

总的来说，这些“温和左翼”在取得政权之后，多半采取务实主张，既不主张激进，也避免全面右倾。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温和左翼”在施政方针上的务实和温和特征更加明显，左翼政府不仅强调在改革新自由主义基础上保持经济的稳定发展，也主张合理分配社会财富，缩小贫富差距。考虑到国际经济的下行趋势以及国内反对派的压力，在未来一段时期内，为了保持经济的增长和社会的稳定，兼顾各方利益的“中间路线”很可能会得以继续实施，“温和”特征很可能会继续保持下去。

（三）“激进左翼”

与“传统左翼”相似，“激进左翼”政党声称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反对西方世界的新自由主义政策，重视把本地区的基本国情作为建设本国社会主义的出发点。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的过程中，不是照搬马克思主义，而是在拉美特有的深厚历史底蕴基础上，赋予社会主义理论以拉美新内涵（见表3）。

总体而言，在对内方面，“激进左翼的民主特色较重，主张彻底颠覆传统精英主义体制，否定传统代议制民主”，“推崇参与式民主，认为参与式的核心是鼓励社会各阶层广泛参与国家决策”；在对外方面，“激进左翼民族主义倾向强，主张消除全球化的负面影响，摆脱对外依附，有天然的反美情绪”[9]。

具有较为明显的激进左翼色彩的政权主要有：委内瑞拉查韦斯—马杜罗领导的统一社会主义党政权、玻利维亚莫拉莱斯领导的争取社会主义运动党政权和厄瓜多尔科雷亚领导的主权祖国联盟政权。

研究拉美左翼的大多数学者认为，左翼强人查韦斯执政委内瑞拉是拉美左翼政权崛起的标志。查韦斯上台之后，在委内瑞拉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在政治上，鼓励通过参与式民主代替代议制民主；在经济上，强烈反对新自由主义，对石油等战略部门进行国有化改革，“主张建立以国有经济为主体，国家所有制、社会所有制和私人所有制共存的混合所有制”[10]；在社会领域，实行针对穷人的“罗宾逊扫盲计划”“萨莫拉计划”以及“深入贫民区计划”，力图扫除社会贫困，维护社会公平正义。2010年4月闭幕的统一社会主义党第一次特别代表大会，通过了《原则宣言》《党的章程》和《基本纲领》三份纲领性文件，“明确党的任务是推行玻利瓦尔和平民主革命，在委内瑞拉建设有本国特色的‘21世纪社会主义”[11]。查韦斯逝世之后，马杜罗继续执行查韦斯的思想主张，贯彻“玻利瓦尔计划（2007～2021）”，努力实现建立“21世纪社会主义”的目标。

玻利维亚的莫拉莱斯提出了“社群社会主义”。莫拉莱斯出身于土著印第安人家族，其有利于土著印第安人的政策主张赢得了印第安人的广泛支持，因此，莫拉莱斯的“社群社会主义”又被称为“印第安社会主义”。“争取社会主义运动”反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也反对新自由主义。在政治上，进行宪法改革，赋予土著印第安人更多的自治权利，废除任何资本主义性质的殖民地国家，建立主权独立、自由平等的新国家；在经济上，对能源领域进行国家化改革，收回外资对石油、天然气领域的控制权和经营权；在社会领域，莫拉莱斯进行了大规模的土地改革，通过征收、赎买大庄园主土地，满足广大无地和少地农民对土地的强烈要求。

厄瓜多尔的科雷亚政权是拉美激进左翼政权的又一代表，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头衔的科雷亚被誉为拉美“第二个查韦斯”。科雷亚当选总统之后，积极推进“公民革命”⑤，力图减少社会贫困人口和消灭不平等现象，提出在厄瓜多尔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在国内，科雷亚通过大刀阔斧的改革，加大财政支出，提高对贫困人口的支持力度，改善人民生活；在国际上，强烈批判美国霸权对拉美事务的干涉，积极加强与委内瑞拉、阿根廷、玻利维亚等左翼政权的联系。2015年1月，科雷亚在清华大学发表演讲，重申了厄瓜多尔反对新自由主义、向往社会主义的坚定立场。

基于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到，虽然以上三个左翼政权都可以被视为激进左翼政权，但他们在对社会主义的具体理解和认识上又存在不少差异。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受到国际经济和政治环境的影响，一方面，严重依赖石油等资源出口的委内瑞拉、玻利维亚等左翼政权受到了很大冲击，经济发展困难。另一方面，在西方反对势力以及国内右倾势力的煽动下，这些左翼政权面临着很多风险，执政形势严峻，未来会不会向反对派作出一定的妥协，朝“中左”方向发展，值得观察。

二、拉美左翼政权分布的主要特征

（一）地缘政治色彩明显，呈现出一体化发展趋势

拉美通常指北美以南的、以罗曼语为官方语言或主要语言的国家和地区，包括北美洲的墨西哥、中美洲大部和南美洲及其附属岛屿。因此，我们大致可把拉美划分为以墨西哥和中美洲为主的北部拉美地区和以南美为主的南部拉美地区。

拉美左翼政权主要分布于拉美南部地区，拉美北部地区左翼政权分布较少，主要是古巴、萨尔瓦多和尼加拉瓜等。2011年，哥斯达黎加左翼人物劳拉·钦奇利亚当选为总统，拉美北部左翼政治势力一体化趋势显现。在拉美南部地区，2011年秘鲁奥良塔·乌马拉政府上台，在地理分布上直接将厄瓜多尔与南部拉美地区的委内瑞拉、巴西、玻利维亚、乌拉圭、秘鲁等左翼政权连为一体，呈现出较为明显的一体化发展的地缘政治格局。在2013年智利总统大选中，中左翼“新多数派联盟”候选人巴切莱特的当选，使得一体化发展局面进一步扩大。

拉美地区左翼政权分布的一体化地缘政治特征，究其原因，有其独特的理论和现实基础。20世纪30年代，拉美地区开展了一系列的经济政治改革（被称为“民众主义改革”），其影响深远，“政治上表现为民族主义的复兴，经济上出现发展主义思潮，在国际关系上激发了对拉美地区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的地位与自主性发展的理论思考”[12]（P207）。20世纪50年代，在对现实主义理论批判的基础上，依附理论兴起，它被称为超越“现实主义”和“自由主义”的“第三种声音”[13]（P154）。依附理论的主要观点是，“拉美经济发展被外部资本主义国家所控制， 资本主义的扩张尤其是美国的扩张总是对被扩张国有害， 经济依附对拉美的政治、社会和经济体系均产生深刻影响”[14]。后来的发展依附理论认为，依附和发展可以共存，拉美国家应在当前资本主义全球包围的情况下联合起来，构建国际经济政治新秩序。

冷战结束后，世界开始朝着多极化方向发展，“一超多强”格局形成。在拉美地区，新自由主义不再是唯一选择，寻求新自由主义“替代方案”的理论和实践探索方兴未艾。20世纪90年代，在巴西劳工党的推动下，拉美地区成立了具有鲜明社会主义色彩的“圣保罗论坛”。该论坛主张加快推进社会革新，努力实现拉美一体化，寻求替代新自由主义的行动方案。

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不仅伤及美国，还波及世界其他经济体，新自由主义的弊端更加明显。曾在本国大力推行新自由主义的拉美国家，开始思考新自由主义给拉美地区带来的一系列问题。贫富差距、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失业、腐败等问题，激起了拉美广大社会底层人民对新自由主义的声讨。伴随着新自由主义在拉美的失败、美国霸权的衰落，以及拉美经济社会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在反对右翼政府的声浪中，拉美左翼政权纷纷崛起，一体化发展趋势日益显现出来。

（二）左翼政权地区分布的不平衡性

总的来说，左翼政权主要分布于拉美南部地区，北部地区相对较少。同时，就左翼政权的类型来看，分布情况也各有不同，且南北地区差异较大。根据表4统计数据，除了传统左翼政权古巴以外，北部地区左翼政权有4个，南部地区左翼政权有8个。另外，表4数据还显示，传统左翼政权只有1个，北部地区温和左翼有3个，激进左翼1个；在南部地区左翼政权中，4/8是激进左翼政权，4/8是温和左翼政权。

拉美左翼政权地区分布的不平衡性，从根本上说，有其经济和社会历史的根源。一方面，就温和左翼来看，其主要存在于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发展形势较为稳定的国家。一般来说，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中产阶级也相对成熟和强大，容易形成较为稳定的社会结构，传统左翼政权和激进左翼政权则较难产生。同时，大多数温和左翼执政的国家对外贸易依赖程度较高，这些国家在经济上都重视同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合作，政治上也愿意与之保持良好关系，因而，其施政方针政策相对温和、务实，温和色彩较浓。

另一方面，就激进左翼来看，其成因相对复杂和多样。例如，在经济层面，拉美地区经济结构较为单一，国际竞争力较低，对内面临着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社会腐败等问题，对外面临着经济发展的安全性问题。因此，在对内政策上，激进左翼较为同情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民众，在外交方面，反对外国干涉，强调地区协作和一体化，以提升经济发展能力，这些都为左翼执政赢得了支持空间。同时，“强政党制度的缺乏为候选人提供了‘支持一种更为激进的左翼社会经济和政治变革的动力”[15]。另外，激进左翼政权的兴起与南部地区民族的多样性构成以及追求民族平等的诉求也有一定的关系。相比于北部地区，拉美南部地区土著居民更为广泛。激进左翼政党主张的民族平等和民族独立、反对美国霸权的思想，迎合了这些地方少数民族的发展需求。

三、结语

拉美左翼政权是在拉美地区经历了上个世纪“失去的十年”之后，在持续的民主化基础之上逐渐兴起的。拉美左翼政权发展至今，已成为拉美地区乃至国际社会的一支重要力量。然而，由于近年来拉美经济发展缓慢，经济下行压力较大，加上社会腐败等问题，部分民众失望情绪增加，左翼政府面临不少执政困难和新的挑战。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当前拉美右翼势力呈上升趋势，一些国家的右翼力量已重新赢得选举。拉美左翼力量如何化解前进中的困难和挑战，拉美左翼运动未来将向何处去等等，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持续观察和及时跟踪研究。

注释：

① 根据以下资料整理：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年鉴（2013）[Z].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KG0.2mm]∶[KG-2mm]754-757；徐世澄. 金融危机以来拉美左翼运动和共产党的新动向[C]//. 第三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论坛：金融危机以来的世界社会主义论文集，2015[KG0.2mm]∶[KG-2mm]26；圣保罗论坛官方网站[EB/OL]. http：//elcomunista.nuevaradio.org/？p=/i300&print=1.

② 根据以下资料整理：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年鉴（2013）[Z].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KG0.2mm]∶[KG-2mm]763-776；外交部政府网站（中文）[EB/OL]. http：//www.fmprc.gov.cn/mfa_chn/gjhdq_603914/等相关资料汇编而成；另外，相关资料参见社会党国际官网（英文）[EB/OL]. http：//www.socialistinternational.org/.

③ 根据社会党国际规定，社会党国际咨询成员党享有发言权以及缴纳会费的义务，但不享有投票权。参见Statutes of the Socialist International[EB/OL]. http：//www.socialistinternational.org/viewArticle.cfm？ArticleID=27/。表中数据根据以下资料整理：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年鉴（2013）[Z].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KG0.2mm]∶[KG-2mm]763-776；中国外交部网站（中文）[EB/OL]. http：//www.fmprc.gov.cn/mfa_chn/gjhdq_603914/；社会党国际官网（英文）[EB/OL]. http：//www.socialistinternational.org/.

④ 根据以下资料整理：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年鉴（2013）[Z].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KG0.2mm]∶[KG-2mm]758-761；外交部政府网站（中文）[EB/OL]. http：//www.fmprc.gov.cn/mfa_chn/gjhdq_603914/；社会党国际官网（英文）[EB/OL]. http：//www.socialistinternational.org/.

⑤ 2015年1月7日，科雷亚访问中国并在清华大学发表演讲，提出：“公民革命的实质就是要改变权力关系，以利于大多数民众。要把为少数人服务的资产阶级统治的国家，改变成为公共和普遍利益服务的真正人民的国家。”参见徐世澄. 厄瓜多尔科雷亚“公民革命”的成就及其挑战[EB/OL]. 人民网，http：//sky.cssn.cn/jsx/zjgd_jsx/201507/t20150715_2080568.shtml，2015-7-15.

⑥ 所引资料截至2015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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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朱天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