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跳舞

王觉眠

集市是阿根廷人生活的一部分，每逢周末，旧书集市、美食集市、手工品集市会占据城市各处的广场，连周边的小镇也不例外。在当地朋友的推荐下，我在一个周末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区的“屠宰场”集市。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吓人，但只是因为当年这里是一片屠宰场，现如今，生杀之所成了一个热闹的周末集市。

刚刚接近集市，就感觉到了热闹：有歌手在唱拉美脍炙人口的老情歌，有滑稽戏演員上演政治讽刺小短剧，卖甜食的大妈在吆喝，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有如一条喧嚣的大河。

经过一个热闹的露天舞会，音乐震天，台上台下跳成一片，他们在庆祝某个印第安节日。听朋友说，“屠宰场”集市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每周都有一个主题以庆祝不同的节日，反正南美国家多，节日也多，有了节日，大家同庆，皆大欢喜。

我有些渴，便走进一家喧闹的酒吧打算喝点东西。一进门就看见桌椅都被拉到了四周，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几对身穿高乔服饰的老人正在传统音乐的伴奏下跳着高乔舞。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最为引人注目，因为他身上的服饰最正宗：头戴毡帽，穿着宽大的白色马裤，腰间扎着镶满银饰的宽腰带，脖子上围着红色的三角巾。他的舞伴是一个很有气质的老太太，身穿碎花长裙，身材高挑，有天鹅一般优雅的脖子。酒保拿来酒水单，我看酒水很便宜，于是点了一杯可乐，和周围的人一道为舞者们打着拍子。

看了一会儿，我发现高乔舞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环节：眼神的交流。眼神充满火热和挑逗，但姿势却保持矜持，明明想要靠近，却偏偏推开情郎的双手。老人们看到周围的人如此捧场，跳得更加卖力，将舞蹈中最为精华也最为纠结的眼神交流表达得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老人们下场请客人们跳，我也被邀请了，扭扭捏捏地跳了一段之后，觉得扛不住舞伴的眼神，就自觉地下来了。间歇时，我通过交谈得知他们是一个舞蹈俱乐部的，每到周末就到这个酒吧跳舞，酒吧免费为他们提供场地，同时老人们原汁原味的舞蹈也替酒吧招揽了生意，一举两得。

最为耀眼的那位老人对我说：“你看到我的舞伴了吗，她是不是最漂亮的？”我表示同意。老人得意地说：“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虽然现在我们不在一起了，但是我知道，我们跳舞的时候她是爱我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心是知道的，所以我们能在一起也罢，不能在一起也罢，爱是不会改变的。”

（摘自每日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