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旧忆

江有来

我的旧居在台州黄岩城关花园巷，巷的南端转弯处有一口墨砚似的池塘，人称砚池。砚池呈长方形，它长60米，宽20米。池东池北沿边筑有石护栏，池西头有两棵大树，若似墨砚边上插着两支毛笔。池的南岸有一堵爬满青藤的砖墙，墙和池塘间有一米多宽的石板路，可供人们在池边洗涤。家庭主妇不约而同地提来满篮的衣服或蔬菜，边洗边闲聊，那捣衣声和着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小时候，我经常带着自制的钓鱼竿去池边钓鱼。把穿着蚯蚓或饭粒的鱼钩沉入水底，当鱼咬着诱饵往下拉，浮在水面的白色浮标下沉时，你可不能急着将鱼竿往上提。等鱼咬定了诱饵想摆脱，浮标向上浮时鱼竿才可往上提，这时钓住鱼的把握是十拿九稳。钓鱼时最可气的是受到一种既机警而又刁钻的叫“偷饭翁”的小鱼的骚扰。它总捷足先登在鱼钩旁蹭来蹭去，就是不将鱼钩咬实，等你一提竿，诱饵又不知什么时候被它偷食了，搞得你因频换诱饵而烦恼。当有诱饵的鱼钩一旦被“偷饭翁”咬实，它就会拼命地往下拉浮标而并不会像其他鱼一样往上送，这时你误以为是大鱼上钩了，高兴得急着将鱼竿往上提，结果一看原来是不足一寸长且又丑又小的“偷饭翁”。扫兴之余，气得我狠狠地将它掼在地上，再踩上一脚，置之死地而后快。

有的时候，我常将身体卧在池边，提着小虾钩钓在清澈池壁上爬游的小虾。由于抓虾心切，我的重心失衡滚入池中，好在池边一位大叔及时将我救起。

往事已经过去50年了，如今的城市天天在“拔高”，日日在“膨脹”，可砚池由于污染，原本清澈的池水早已成了污水池，鱼虾也早已不复存在，石栏杆所剩无几，两支毛笔般的大树已杳无踪迹……

（摘自《散文选刊·下半月》2016年第7期 图/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