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的原貌与变化,难逃法眼

2016-05-30 20:42
中学生天地·高中学习版 2016年10期
关键词:目录学古书四库全书

打好了语言文字的基础,就可以开始研究、整理古籍了。文章开头提到的古籍整理工作,涉及的知识、方法都在古典文献学三大核心——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中。

目录学: 梳理古籍,分类归纳

目录学就是了解一本古书的目录吗?这真是天大的误会!看一本书,想迅速了解全书结构、各章节主题,要看目录,研究古典文献也是,目录学为的是梳理某一门类、某个主题下古人有什么研究成果、著了哪些书。

举个例子,如何梳理有关《史记》的古籍?首先要尽可能找到所有有关《史记》的书。先走马观花地读完其中的《史记》一百三十卷、《史记志疑》三十六卷、《史记考证》七卷、《史记疏证》六十卷、《史记探源》八卷……然后要总结:谁谁谁写了什么,每本书的主旨如何,这些书的年代(版本)顺序如何,谁借鉴了谁的思想。谁写得比较好,每本书的优缺点,这些书籍可以分成哪几类,有哪些思想的传承与流变……最后,“货比三家”,选择版本,辨伪校勘,发表看法。

这就是古籍目录编制工作的完整过程。这一个过程下来,恐怕要黑发人开始、白发人终结了。幸好,古人也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给我们打下了很扎实的基础。基本上每个朝代都有官方的图书整理工作,会形成相应的目录,还有不少学者、藏书家自己做藏书目录。就说纪晓岚主编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堪称目录学之集大成者,不但修正文字讹谬,整理备注脱落卷帙,纠正倒置篇章,而且对《四库全书》收录的每部书籍都有评价,罗列该书的概要与优缺点,相当于一个《四库全书》索引库。

在本科阶段我们是不会涉及目录编制工作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古代书目的概况。大学四年里我们必须精读的就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了解了历朝历代书目概况,掌握了目录学研究方法,对文献整理工作帮助是很大的。复旦大学文史学院院长葛兆光就说过:“当年为查找资料而收集的北大图书馆、北京图书馆各种馆藏目录,时时可以帮助我找到一些不常见的文献,就像是潜藏在记忆体里的资源,在激活的时候可以重新浮出水面。”

版本学: 甄别古籍真伪优劣

古时采用雕版、活字印刷技术,各个时期雕版、活字版刻印的字体和版式等都不相同,印刷采用的纸张也在变化。甚至抄本的字体也随各个时期书法的变化而变化。同时,我国领土广阔,文化中心、刻书中心不止一个,各个地区的写工、刻工有不同的传统,再加上官方与个人在图书编纂印刷时投入的财力、物力不同,图书质量自然会有差别。

种种原因造成了同一本古书会有林林总总不同的版本,这使得雕刻印刷术的发展变化以及古籍版本的种类、款识、著录和鉴定等成了一门学问——版本学。在这门课上,我们要了解经典作品有哪些不同版本,学习鉴别不同版本的异同优劣,判断成书年代。

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古籍研究很重要的一环是探究古籍的源流,就是找出某本书历代的不同版本,并通过前人撰写的提要或者题跋,了解其版本的发展变化过程。在此基础上,选择最有价值的版本用作研究。

此外,我们整理古籍,在做点断、注释之前要先校勘差错,而在校勘差错之前就必须搜求这部古籍的不同版本,理出版本源流后,选择最合适的版本作为底本,然后再与其他版本相对比,校勘谬误,最后整理出更好的精校版本。

比如《礼记注疏》,流传在世的有明代国子监刻印的明监本、明代文人毛晋刻印的汲古阁本、清代阮元组织刻印的阮刻本等不同版本。明监本没有经过很细致的校勘,问题不少;汲古阁本的校勘质量也比较一般;而阮刻本校勘精细,错误很少,排版好看,所以成为后世阅读、研究的首选。

校勘学: 恢复古籍原貌

前面提到了整理古籍时需要先结合不同版本校勘差错,这是因为即使同一版本的古书,在每一次传抄或刊印过程中,也难免会有错别字、多字少字、语句颠倒等差错产生。

比如,《荀子·劝学》中有“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一句,清代学者王念孙认为,结合音韵学、训诂学等知识,从上下文义、韵脚、文例分析,这后面应该还有“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一句。翻查西汉时《史记·三王世家》等书不难发现,汉唐时期的《荀子》中是有这句话的。又因为《荀子》与《曾子》中有不少相同、相近的语句,在《曾子·制言篇》中也可以查到这句话,这样,王念孙终于确定《荀子》原本有“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一句,只是后人在传抄中误删了。

所以,通过校勘可以让古籍恢复或接近其原貌。有些学者更会记下校勘经过,附在最后,成为后世治学的重要参考资料。一些名家校正的善本,则是读书人、藏书家争相搜购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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