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成长主题类影片的叙事模式

2016-06-14 00:11宋晓菲
电影文学 2016年11期
关键词:叙事模式

宋晓菲

[摘要]成长经验是为人所珍视的,而每个人对于成长的感悟又有所不同。成长主题也因此而具有亲民性和开放性。美国电影中就有一类以成长为主题,以不同的视角反映着人们的成熟与蜕变,或凸显无情的社会现实,或反映特殊时代的人性,并且在情节叙事方面存在一定的模式化。文章从美国青春电影中的“对抗/迷茫—悲剧结尾”模式、校园电影中的“成长—喜剧结尾”模式、青春启示类电影中的“非情节化”叙事模式三方面,分析美国成长主题类影片的叙事模式。

[关键词]美国电影;成长主题;类型片;叙事模式

成长经验是为人所珍视的,而每个人对于成长的感悟又有所不同。成长主题也因此而具有亲民性和开放性。美国电影中就有一类以成长为主题,以不同的视角反映着人们的成熟与蜕变,或凸显无情的社会现实,或反映特殊时代的人性,并且在情节叙事方面存在一定的模式化。提及成长主题,势必令人直接联想到美国发轫于20世纪50年代的青春电影。而实际上成长主题的分部是广泛的,除了青春校园电影之外,它还有可能存在于以成人角色为主的电影中,这一类电影偏重的是讲述成人重拾责任,转变观念或行为的过程,并且在青春电影中,也可以分为主流青春电影与青春启示类电影进行讨论。

一、美国青春电影中的“对抗/迷茫—悲剧结尾”模式美国成长主题类影片的重镇显然是青春电影。美国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政治动荡之后,迷惘、困惑、颓废的年轻人甚至掀起了“嬉皮士运动”,以自己稚嫩但又令人无可回避的方式表现自己对社会现状的不满和对抗精神,尽管这一批年轻人选择走出“校园”来宣示他们的存在,但他们的社会属性却依然是属于“校园”的。数十年来,美国的社会思潮和政局已经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但是校园电影却始终没有从主流银幕上消失,并且已经形成了具有一定套路可循的叙事模式。这一类电影的叙事模式主要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即“对抗/迷茫—悲剧结尾”模式。这一类电影主要诞生于六七十年代的文化反叛思潮之中或数十年后,但与该时期的社会氛围有关。[1]年轻人对于美国社会业已形成的主流社会价值观并不信服,对于其他成人世界强加给他们的社会风俗,包括道德理念等,也不采取百分百的认同态度。但是年轻人自己的反抗方式又是有限的,他们无法创建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社会规则,他们的人生经验和知识储备往往无法帮助他们在人生失去方向时做出正确的决定,而只能利用嗑药、乱性或暴力等错误的方式来麻痹自己,或是遭受成年人的利用等,因此其结局往往是悲剧性的。

这方面具有领一代风气之先地位的莫过于迈克·尼克尔斯的《毕业生》(The Graduate,1967),片中主人公本恩身体上走出了大学的校门,但是在心理上他并没有做好踏入社会的准备。他还留恋着校园之中自己意气风发地参加辩论队,当主编,获得奖学金等骄傲经历,而毕业使这一切彻底结束。备感迷茫无助的他就在罗宾森太太的诱惑下开始了一段不伦之恋,但是他的本性促使着他喜欢上了罗宾森太太的女儿伊琳。由于罗宾森太太作为成人的工于心计,本恩完全无法摆脱这样的畸形关系,这也导致了事情败露后他与伊琳的关系宣告结束。直到影片的最后,本恩战胜了内心的恐惧跑去教堂抢走了心爱的伊琳,两人幸福而激动地冲出教堂,在成人们诧异的目光中冲上了一辆公交车,然而电影结束于两人的表情从兴奋到凝重、慌张。本恩的眼神最终依然流露着迷茫。两人在渐渐远去的公交车上看似找到了各自的真爱,但是他们实际上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未来的人生,影片考虑到了现实的因素,即年轻人在世俗人生之中无法避免青涩甚至痛苦的经历,整个叙事充满了悲剧感。

又如,在丹尼斯·霍珀的《逍遥骑士》(Easy Rider,1969)中,比利和怀特等内心充满了骚动的年轻人以开着两部机车“在路上”的方式来发泄他们的青春精力,而他们用以上路的资本则是靠贩卖毒品换来的。这种在公路上漂泊的方式代表了当时年轻人精神上的“无根”状态。他们的目的原本是新奥尔良的狂欢节,但是到达目的地之后毫无喜悦满足之感,而只能在无尽的空虚之中打道回府。在路上,他们一路的所见所闻,如离群索居,极度贫困的波希米亚人部落等,实际上反映的就是当时年轻人因为对政府不满而产生的无政府主义心态。并且他们尽管在目睹了种种暴力和死亡之后有所成长,但是他们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电影因为带有浓烈的末日气息而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

二、美国校园电影中的“成长—喜剧结尾”模式

第二种即诞生于20世纪90年代的“成长—喜剧结尾”模式。青春是年轻人最大的资本,它意味着年轻人虽然不够成熟,但是仍然有承受失败的余地与拥抱成功的机会,加之随着美国社会秩序的正常化,这一类电影抛弃了上一类电影的沉重叙事,开始以一种轻松、正常、乐观的倾向来对年轻人的生活进行关注。年轻人在成长过程中出现的梦想、挫折等成为这类电影的核心。其叙事模式主要为“萌生理想—努力奋斗—遭遇失败—再次努力—最终成功/满足”的套路,其叙事基调大体上是欢快的。[2]这一类电影极大地迎合了观众对于喜剧的需求,令观众能够在主人公的奋斗历程、纯真恋情之中实现镜像式的投射,对主人公产生认同感。值得一提的是,这一类电影也是当前美国成长主题类电影中主流中的主流。

例如,在《女孩要什么》(What a Girl Wants,2003)中,女孩达芙妮自小与母亲生活在一起,她个性开朗活泼,放荡不羁,但是始终因为缺乏父爱而感到遗憾,于是她决定带着自己的身份证明前往英国,寻找当年不爱爵位爱美人的父亲亨利爵士。电影中,女主人公萌生的理想就是和父亲一起跳舞,而她遇到的挫折也是明显的,达芙妮一来无法习惯英国当地的生活,尤其是上流社会的生活不免显得严肃而沉闷;二来父亲在当地不仅已经有了未婚妻和女儿,还位高权重,这让达芙妮作为一个“外来者”感到无比茫然,但是她依然保持了自信热情的性格,如无意中走上了皇家服装展览会的舞台,随即能够大方洒脱地走下去等,逐渐获得了周围人的接受。

在这一类电影中,编剧总会设计一两个面目鲜明的“恶人”形象,处处作恶但是又无伤大雅,与主人公形成对立关系,给主人公实现梦想的道路设置障碍。通过对这些恶人插科打诨式的刻画,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增加电影的戏剧张力。同时还会在电影中设置慈善、开明,给予主人公一定关怀、守护和爱的长辈形象。这些长辈一般是主人公的指引者和保护者,他们的存在与主人公的成长息息相关。在《女孩要什么》之中的恶人便是恶俗、丑陋而势利的格莱尼斯和克拉丽莎,他们有意地排斥达芙妮,而扮演慈爱的长辈角色的则有鼓励达芙妮“撑下去你就会赢”的老妇人,以及生活艰辛但是不慕荣华,一直端庄优雅地抚养达芙妮成长的母亲莉碧。在电影的最后,达芙妮完成父女舞的理想并没有实现,她将皇冠还给克拉丽莎后离开了不属于她的华丽与奢靡,但是达芙妮完成了自己的成长。

而讲述主人公在事业上成长的则有罗伯特·路克蒂克的《律政俏佳人》(Legally Blonde,2001)等。主人公艾丽一开始被自己考上了哈佛法学院的男友视作一个花瓶似的芭比娃娃,空有着金发白肤的出色外表,但是却头脑空空。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徒有其表,艾丽在努力之下也考上了哈佛,一方面努力地应付严苛的学业,另一方面也在经营自己的美貌,如一边给自己烫头发一边复习笔记,桌子上既有各种小女生的化妆品,又有读到一半的供词等,最终艾丽成为法律界一道亮丽的风景。在“喜剧”的标签下,电影无疑是强化了艾丽作为“小公主”的一面,如粉色的墙壁、粉色的套装等,同时也将攻读法学专业的难度降低了,以增加电影的戏剧性,观众并不会质疑艾丽最终的成功,而只会从电影中读到自信、自尊的美国精神。

三、美国青春启示类电影中的“非情节化”叙事模式进入到20世纪80年代之后,曾经美国年轻人所秉持的理想主义在消费主义的影响下开始消退,而产生了强烈的逃避现实,追求感官上的快感与刺激,弱化道德影响的倾向。在这种情况下,青春电影之中衍生出了一个重要的,更受电影批评学者重视的分支,即青春启示类电影,电影中同样涉及成长主题,但是其反映现实阴暗面的力度更大,姿态更为独立,对社会问题的剖析也更为深刻。[3]而在形式上,青春启示类电影也与主流青春电影有较大区别。尽管“叙事是电影表现思想最主要的手段”[4],但是在青春启示类电影中,叙事并不一定要按照典型的戏剧叙事方式来进行,并不像戏剧叙事结构组织起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逻辑结构,事件与事件的联结也并不一定要以时间上的先后顺序和环环相扣的逻辑性为主,推动情节推进的并非是因果关系,而是尽量地消解逻辑,制造观众理解上的混乱。这种并不遵循模式的方式实际上也成为一种模式。

例如,在拉里·克拉克基于青少年亚文化拍摄的电影《滑板公园》(Ken Park,2002)中,克拉克完全以一种拍摄纪录片的方式来进行叙事,让电影拥有一种粗犷的真实性和鲜活感。电影的一开始,男孩肯帕克就自杀了,但是随后导演却没有再继续向观众交代肯帕克的生平事迹以及他自杀的前因后果,而是开始叙述肯帕克其他几位朋友的生活,这几位青少年在混沌不堪的生活中成长的点点滴滴实际上与肯帕克已经失去联系了,肯帕克的任务只是给影片奠定一个压抑的基调。电影中有着非常明显的后现代主义特色,其他几位仍然处于成长过程中的青少年之间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关联,唯一的关联只是他们在成长中都各自经历了暴力、色情、狂欢等放纵而糜烂的生活。电影中的情节以一种拼贴的方式呈现,暗示的是当代青少年生活的无序。与之类似的还有格斯·范·桑特的《大象》(Elephant,2003),达伦·阿伦诺夫斯基的《梦之安魂曲》(Requiem for a Dream,2000)等。

除却校园类电影以及青春启示类电影外,拥有成长主题的还有一部分以成人为中心的电影。成人同样拥有着困惑的弱点,他们也能够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之中战胜弱点,获得成长,与年轻人不同的是,成人的成长不在于生理上的发育和知识经验的累积,而是在于理想、人性的升华。这方面较为典型的是韦斯·安德森的《水中生活》(The Life Aquatic with Steve Zissou,2004),电影中的主人公史蒂夫已经是一个面临着中年危机,与自己的妻子离心离德的成人,他几乎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在海洋纪录片的拍摄之中,除了这是他能力的证明之外,他还要在与波涛的抗争之中找到一条曾杀死自己老朋友埃斯特班的美洲虎鲨为友复仇。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自称是他儿子的耐德,并让耐德加入了自己的创作团队。两人的关系时而融洽,时而又充满猜忌。结果在一次直升机意外中,耐德葬身大海,这件事彻底让史蒂夫成熟了,他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承担起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最后史蒂夫在捕到美洲虎鲨后又将其放生了,这一行为表示他进一步地成熟了,即将承担起更多的责任。这一类电影在叙事模式上与第二类“成长—喜剧结尾”模式基本一致。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如本·斯蒂勒的《白日梦想家》(The Secret Life of Walter Mitty,2013)等,但成人的“成长”是不直观的,以成长为叙事主线、以成人为主角的电影并不在成长类电影之中占主要部分,因此不再赘述。

安德烈·戈德罗曾经指出,讲述故事在电影机诞生时便开始了,可见叙事对于电影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它关系着电影的表现力。在美国成长主题的电影中可以发现有三种较为典型的叙事方式,分别为“对抗/迷茫—悲剧结尾”模式和“成长—喜剧结尾”模式以及“非情节化”模式,在这样的叙事模式中,电影编织起独具匠心的情节,各自实现了与观众的沟通。

[参考文献]

[1] 武晓欣.飞扬的青春[J].电影文学,2012(02).

[2] 杨柳.在青春的俗套里成长——好莱坞青春喜剧的发展及其借鉴意义[J].当代电影,2014(06).

[3] 张捷. 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青春启示电影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3.

[4] 王志敏.电影学:基本理论与宏观叙述[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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