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中国的战略误判原因及影响

2016-06-21 10:18谢晓光
人民论坛 2016年14期
关键词:应对中美关系影响

谢晓光

【摘要】中美关系已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它的走向对世界的前途和命运有很大的影响。美国对中国的战略误判具有必然性,其对中美产生较大的影响。现阶段中国应该以共建新型大国关系作为基本准则,通过明确战略底线、采取灵活调整的策略等举措降低误判带来的风险,保证中国的和平发展。

【关键词】中美关系 战略误判 原因 影响 应对 新型大国关系

【中图分类号】D80 【文献标识码】A

中美关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微妙的双边关系之一,它的走向对世界的前途和命运有很大的影响。当前中美两国战略竞争愈发强烈,战略博弈的全面性更加突出,在中美关系中,美国对中国的战略误判起着主要和主导性的作用。

美国对中国战略误判的深层动因

中美综合实力差距缩小,致使美国开始怀疑对华政策失误。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开辟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综合国力不断提高,中美之间的差距逐渐缩小。2016年以来,虽然美国经济复苏,中国经济放缓,但中美力量对比逐渐缩小的趋势没有改变。美国经济复苏在一定程度上是以牺牲其国际影响力来实现的,凭借美元霸权地位搞量化宽松,为维护国内经济增长而放弃对中东反恐等重大国际事务的干预。结果是美国经济虽然复苏了,但全球经济依然在危机中徘徊,世界局势更加动荡不安。因此,本轮美国经济复苏并未带动全球经济整体复苏,是一种“自私性复苏”或“吸入式增长”。而中国通过“一带一路”、“丝路基金”、亚投行等倡议和行动,对外传递出愿同世界各国分享经济发展成就的美好愿望,中国国际影响力迅速上升。一直以来美国都认为自己是“山巅之城”,美国人是具有独特性的上帝选民,“美国例外论”深入其骨髓,这些深入骨髓的优越感被崛起中的中国冲击着,美国开始质疑对中国长期奉行的建设性接触政策,呼吁制订新的对华大战略。这折射出美国全球掌控力下降、实力相对衰落、对未来发展不自信的现实。

美国对中国的战略思维模式与意图存在认知误差。中美两国对世界秩序的总体看法不同,出发点也有差异,美国的判断是建立在作为扩张主义帝国的历史经验以及根深蒂固的强权政治思想之上来维护它心目中的世界秩序,而中国要界定自己心目中的世界秩序,表现为两国对建立什么样的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和如何建立的问题上存在矛盾。中国希望能够建立更为公正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但一手建立战后国际秩序并在国际体系中居于主导地位的美国远非心甘情愿。①中国合理的外交动作、战略部署被美国认为是对国际秩序和美国国家利益的侵害。将中国维护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的合法行为视为“威胁”;将中国提出的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安全观误读为“中国版的门罗主义”;将“一带一路”误解为“中国版的马歇尔计划”;将中国对非洲投资称为“中国的新殖民主义”;将中国倡导建立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视为对现行国际秩序的“挑战”。②

意识形态的差异造成美国对中国存在偏见。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和文化传统影响美国对中国的理解存在偏差甚至猜忌。中国在政治制度、价值观念、发展道路选择等方面与美国存在着根本性差异,让美国对待中国的看法有着几乎不可消除的偏见。这种偏见表现为,冷战后美国社会的“中国崩溃论”就从未中断过,对中国的发展趋势充满着困惑与质疑。认为,作为当今世界迅速崛起的社会主义大国,中国必然会在崛起的过程中崩溃。2015年3月6日,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教授沈大伟(David Shambaugh)在《华尔街日报》发表题为《中国即将崩溃》的文章,预测中国共产党已经步入其生命的最后阶段。这些都是典型的以美国意识形态为出发点形成的对中国极富偏见的理解。“中国崩溃论”是对中国的误判,是对美国战略决策的误导。

中美合作“压舱石”分量减轻,现实利益上矛盾增加。中美两个大国能一路走来,是因为一直有厚重的合作基础作支撑,但是近年来,中美贸易摩擦大大增加,经济全球化中产业转移打破了原有的中美贸易相对均衡,美国收益相对下降。在全球各个领域,中美两国之间开始存在现实利益的冲突,集中表现在以宏观经济项目为核心的地缘战略竞争。中国提出“一带一路”战略,倡导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积极寻求新的发展空间,美国为继续主导全球贸易规则进行着努力,加入并大力推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以及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中国发起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勾画了亚太互联互通蓝图,让美国唯恐其控制下的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受到冲击。③因此,旧有的合作基础要么坍塌,要么松动,气候变化合作等新的合作基础还没有形成规模,经贸领域有可能成为新的矛盾来源,中美关系这艘大船自然会飘摇不定,美国担忧丧失全球领导地位,认为中国可能最终会取代美国充当世界“老大”。

第三方因素的不确定性加剧美国对中国的猜疑。美国可能会因为意外因素或第三方变量而猜疑中国继而诱发双方的冲突。中国所在的东亚地区是冷战的残余地,在东亚地区,有多个中美双方以外的第三方,这些第三方或者与中美其中一方存在安全对抗,或者同时与中美其中另一方存在安全义务,这种状态一直在持续。因此,中美除了存在崛起国与霸权国之间已知的结构性矛盾之外,又增加了一个可能导致双方冲突的不确定性风险,即由于第三方突发性事件引起的间接性结构冲突。这种间接性结构冲突一方面增加了中美关系的变数以及发生偶发冲突的风险,另一方面加剧了中美间的结构性持续紧张关系,并有可能被第三方拖入一场重大的冲突之中。④朝鲜半岛核危机、台湾地区政党轮替、南海持续紧张、钓鱼岛问题僵持等,这些第三方因素在东亚的复杂安全互动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对中美在东亚安全关系的负面影响愈加凸显,都会加剧美国对中国的误判。

美国媒体对中国的负面舆论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现阶段美国舆论对两国关系的看法比较多元、复杂,对彼此战略意图的负面猜测不少。负面舆论不断引导民众把矛头指向中国,美国民众参与社会福利、医疗保健等涉及切身利益问题的程度较高,而对国际事务关注度低,因此对中国的立场容易受政府和媒体言论左右。当前,中国的崛起让美国担忧中国会挑战由其建立起的基本规则,担心中国试图破坏以此规则为基础的秩序,并制订一种将美国排除在外的不自由的替代方案。这就是美国学者和媒体从国家利益出发,对中国的片面、狭隘的解读。尤其是到了大选年,共和党和民主党为了转移国内存在的社会矛盾与焦点问题,往往会选择以外交政策为替罪羊,拿中国说事,利用媒体频繁质疑中国,阐释外交战略的阻力源自中国,造成民众的误解。

美国对中国战略误判带来的影响与代价

增加了中国和平发展的难度与阻力。美国宣布重返亚太是对中国战略误判的一个表现,“亚太再平衡”战略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安全、地区合作、大国关系等各个方面,这也不同程度地增加了中国和平发展的阻力,如:强化美日、美韩同盟,干扰东亚一体化进程;拓展与东盟国家合作,遏制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关系的提升;支持印度“东向政策”,制衡中国在南海的影响力;介入钓鱼岛以及中国南海争端,加剧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紧张局势,促使中国发展的周边环境恶化;大力推进TPP,并频繁实施针对中国的各项反倾销调查,控告中国网络窃取商业机密等措施遏制中国发展势头。

容易造成中美双方陷入“修昔底德陷阱”。世界上本无“修昔底德陷阱”,但大国之间一再发生战略误判,就可能自己给自己造成“修昔底德陷阱”。中国传统的儒家文明崇尚以和为贵,历史的经验表明,中国不会走国强必霸的道路。美国若不能妥善解决与中国交往过程中出现的误判,势必导致中美双方之间的矛盾与分歧会越来越大,只会把中美带入零和博弈的双输局面,极端的表现是基于各自的安全利益考虑,展开军备竞赛,这对两国来说都极为危险,控制不当可能导致战争,战争对双方、对世界都是灾难。

美国对中国误判付出的代价得不偿失。历史证明,一个大国衰落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另一个崛起国家的挑战,而是来源于这个大国对国际形势和竞争对手的误判。如今美国对中国的误判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美国的战略重心转移到亚太地区,使美国在世界其他地区的影响力减弱,尤其是对中东地区的控制力不断下降,导致伊斯兰国(ISIS)为代表的恐怖势力在中东地区的兴起、肆虐。事实上,恐怖主义才是美国应该面对的最主要敌人。目前,南海问题似乎上升到中美之间地缘战略较量的高度。虽然东南亚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并非一定符合美国利益,但美国仍然对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关系大肆挑拨离间,其实这些国家欢迎美国的存在仅仅是在军事领域而非经济领域,大部分东盟国家还是希望保持同中国友好关系。目前已有40个国家支持中国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美国最终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共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促进中美关系稳健发展

习近平主席提出中美共建“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是应对美国对中国出现战略误判、促进中美关系健康发展的基本准则。处理中美关系,要以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为指导,努力寻求降低美国对中国误判带来风险的路径,保障中国的和平发展。

明确表明自身的战略空间和底线。随着中国对国际事务的全面参与,缩小分歧不能再作为处理大国关系的基点,应以强化和扩大共同利益作为国际战略的指导性原则。在强化和扩大共同利益基础的同时,要清醒地认识到国家利益分歧的客观存在。强调国家利益与全球利益的平衡,必须在事关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等核心议题上清晰划定中国战略底线,坚决维护核心国家利益。⑤所以,在美国对中国存在误判时,中国应该坚定地明确表明自己的战略空间和底线,阐明中国在寻求现代化进程中的战略设计与战略意图。明确战略底线,虽然短期内美国不愿接受,但从长远来看,能够对美国在采取针对中国的措施时起到警示和制约作用,对维护中国的国家利益具有重大战略意义。

采取避其锋芒、灵活调整的外交策略。东亚地区是中国安全利益和经济利益最为集中的地区之一。美国在“亚太再平衡”的战略下,加强了美日、美韩同盟合作力度,朝鲜半岛核危机让美国更有借口加大对东亚的军事压力,如果中国坚持一直以来的经济外交和政治外交战略,过度倚重东亚,就易加剧同美国的摩擦碰撞,极可能带来某种战略风险。当前东亚地区已经因朝鲜核危机出现了“安全困境”的端倪,如果中国继续对东亚加大安全博弈的投入,不仅不会改善中国的安全环境,甚至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面对来自美国重返亚太的战略压力,中国外交实践的策略选择上应该更加灵活,避免正面碰撞导致关系紧张。

加强重大分歧管控,防止误判风险蔓延。新型大国关系的关键是加强大国之间的战略管理意识,还要加强对某些突发的重大分歧进行管控,⑥防止冲突升级导致陷入“修昔底德陷阱”。建立分歧管控机制,必须有效管控双方之间发生的可能引起两国关系高度紧张的危机。一般而言,国家之间发生矛盾和摩擦是不可避免的,关键在于如何管理和控制好危机。大国是国际体系中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行为体,大国之间建立危机管控机制尤为必要。中美之间为防止误判风险的蔓延,最重要的任务是对分歧加强管控,对危机妥善处理。美国对中国存在着战略误判,意味着一个小事件就可能在两国之间引发危机。即使两国都能够以大局为重,缺乏战略互信所造成的危机也足以让两国蒙受巨大损失。要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并让这种关系能够经受住历史考验,中美之间必须建立分歧管控机制,防止两国关系发生大的波动,并在分歧中寻求共识。

协调中美之间的合作“焦点”,拓展双方共同利益。“焦点”又称为谢林点(Shelling Point),是指博弈各方共同规避或者共同认同的一些事项,这些事项使得博弈中的各方能够协调彼此期望的基点。某一显著的自然或者社会标志物都可以成为谢林点的基础。焦点最重要的功能是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协调彼此的期望和行动,以尽快达成协议或者找到均衡点。⑦中美关系形态正在发生质变,“合作可以成大事,相争也可能坏大事”。共同利益是联系两国关系最坚实的纽带,在拓展共同利益过程中,要善于挖掘合作潜力、积累正能量,为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奠定坚实基础。当然,拓展共同利益不必要也不可能否定各自的核心利益,尊重对方核心利益是中美进行交往的基础。中国高度关注自身的主权、安全和发展,美国关注其国土安全和全球领导权。但是,双方都向往和平的国际环境和繁荣的全球经济,两国应该尽量在国际政治经济金融和安全秩序上达成战略共识,在反恐、气候变化、国际热点、全球经济治理、可持续发展等领域展开更高层次更大范围的合作,合作共识的增加有助于增进中美之间关系的良性发展。

加强国家高层领导人的沟通与交流。中美需要在更高更广泛的层面加强协调。保持高层领导人沟通,加强各领域对话交流机制,是中美两国拓展务实合作、增信释疑的最佳途径。中美两国通过领导人直接面对面互动,在重大问题上直观阐述各方立场,而不是用各种外交辞令隔空喊话,导致双方不能真正理解对方意图,造成战略误判,损害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发展。最近,习近平主席与奥巴马总统频繁互动,在3年里6次会晤,涉及的议题极其广泛和丰富,在深化经济合作、增加军事交往、促进民间交流、气候变化、核安保等跨国议题上达成共识,中美合作开始发挥全球引领作用,为促进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降低战略误判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辽宁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研究生陈新江对本文亦有贡献;本文系2015年度辽宁省社科规划基金重点项目“中国周边外交新理念背景下的‘一带一路战略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L15AGJ001)

【注释】

①袁征:“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构建:理想与现实”,《和平与发展》,2015年第2期。

②阮宗泽:“构建新型国际关系:超越历史,赢得未来”,《国际问题研究》,2015年第2期。

③郑振清:“中美掉进‘修昔底德陷阱?”,《南风窗》,2015年第7期。

④李开盛:“间接性结构冲突—第三方引发的中美危机及其管控”,《世界经济与政治》,2015年第7期。

⑤⑥门洪华:“构建新型国际关系—中国的责任与担当”,《世界经济与政治》,2016年第3期。

⑦秦亚青:《世界政治与全球治理—国际关系研究文集》,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14年,第215页。

责编 /张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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