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性的光辉

2016-08-10 10:52蒋成龙
世界博览 2016年9期
关键词:艺术

蒋成龙

纵观历史和人类发展的路程,神话和宗教一直在各个方面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与此同时,艺术也和它们相辅相成,或高深或通俗,通过各种形式传达着先祖的智慧与贤者的教诲。

春秋时期,约公元前571年,老子诞生在楚国苦县,随后延伸而出的“黄老之学”与“老庄学派”成了道教千年传承的基石;公元前464年,佛祖释迦牟尼降世于中印度地区的迦毗罗卫国,35岁时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公元元年,神的独子耶稣降临在以色列的伯利恒,于30多岁开始传道;大约公元570年,真主安拉派给人类的最后一位使者,先知穆罕穆德在麦加古来什部落诞生。

1.白石背屏造像残件(东魏~北齐),出土于河北省邺城遗址,先收藏于邺城博物馆。该造像受到“复法运动”的影响,风格逐渐回归了印度造像的结构和审美,融入了我国本土雕塑艺术的特征。

2.正始二年像(北魏),出土于河北省北吴庄村,现收藏于邯郸邺城博物馆。

3.梵蒂冈的西斯庭小教堂,整个穹顶上以一组巨幅壁画作为装饰,乃是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艺术创作之一。

至此,我国本土宗教和当今全球规模最大的三大宗教陆续诞生。笔者对世界各地的正统宗教都抱以尊重和谦卑的态度,在本文中无意探讨他们之间的区别。但是抛开他们创建的时代和社会背景,不可否认的是,人类在哲学、政治、社会结构等各个方面都因为宗教的诞生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纪元。与此同时,艺术的发展也因为宗教的影响,在绘画、雕塑、建筑、音乐等多个领域相继迈入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盛世。

同时,随着历史进程的不断推演,宗教在社会中的作用及影响力也一直在发生着变化,经历着一个个高潮和低谷时期。

自我国北魏时期开始,中土佛教就经历了“三武一宗”四度灭佛的“法难”,又有“文成复法”等运动兴佛,着实可谓大起大落。有道是“盛世信皇帝,乱世拜神仙”,这与南北朝期间动荡不堪的世界格局和政治局势不无关系。此外,尽管当时举国上下以佛教作为主流,但从道武帝拓跋珪至太武帝拓跋焘“皆好黄老”,对道教更感兴趣,以至于佛教在艺术上的表现形式,特别是造像上也略向道教甚至儒家的艺术风格妥协。

有得有失,有起有落,也正是在文成帝拓跋濬时期任用高僧昙曜大举开凿云冈石窟。随着一座座高大庄严的佛像出现在世人面前,佛教信仰日渐深入人心,开创了北魏时期的佛法盛世。此后,孝文帝拓跋宏下令在伊阙开凿古阳洞,历经数代开山造像,终成如今举世闻名的龙门

左:法国艺术家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作品《秋千》。右:当代绘画《渡》由新派画家张晓峰创作,取材自鉴真和尚东渡的佛教历史典故,融汇了油画、版画的表达手法和浮世绘的构图风格,采用无污染的环保新材料绘制而成。

石窟。

时光变迁,斗转星移,到了大唐盛世,中华大陆迎来了一个黄金年代,在经济、外交、艺术和各个领域登上了新的高峰。随之而来的中外交流也为我国本土盛行的宗教增添了更多元素,并继续流传至周边国家,影响深远。无论是唐玄装西天取经,还是鉴真和尚六次东渡,都不失为可歌可泣的壮举,不仅被后人代代传送,更有无数艺术创作取材于此。待得到了辽、金、元代这些相对汉人来说的外族统治时期,也将宗教与各自的民族文化进行了融合,产生了独特的艺术审美和宗教特色。

在众多我国境内的佛教艺术圣地之中,有一处融合了中国、印度、希腊和伊斯兰这世界四大古文化体系,历经数个世纪建造而成的历史文化遗产,那就是敦煌石窟。自十六国时期直至清朝,历代大德高僧和艺术巨匠们在这里留下了惊世骇俗的壁画创作,融汇了包括汉、藏、回鹘、于阗、龟兹、突厥、粟特和梵文等多种语言,可谓是我国艺术发展史的缩影,更是研究我国和中亚、西亚以及印度次大陆历史的珍贵宝库。甚至在国内外历史和艺术研究学者的关注下,专门成立了敦煌学(Dunhuangnology)这一独特学科。

再看西方世界,大约与“兴佛灭佛”同期,随着西罗马帝国于公元476年在高卢的陨落,日耳曼法兰克人建立的墨洛温王朝正式成了欧洲大陆的主宰,随即也进入了欧洲的“黑暗时期”。

在这段黑暗时期里,基督教经历了天主教与东正教之间的纷争,政治局势也经历了加洛林王朝、查理曼帝国等标志性时期,并最终于公元870年经由《墨尔森条约》的调整,正式形成了法兰西王国、意大利王国和德意志第一帝国这三个国家雏形。

多元性艺术和文化的发展在这段时期变成了一潭死水,人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强势的教会文化和经院哲学作为绝对主流,对古典时期哲学思想和文化展开了全面的反动,甚至将他们视为人类的原罪加以审判。抛开政治、军事和宗教本身来说,对文化和艺术的打击几乎是致命性的。

基于这样的时代背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耳熟能详的历史事件或艺术作品恐怕或多或少都与宗教有关,比如十字军东征和圣女贞德的故事。而艺术方面,反主流的代表人物但丁则以幻游形式的史诗巨作《神曲》闻名于世,成了欧洲古典四大名著之一。他以《地狱》《炼狱》和《天堂》三部诗集隐晦地谴责教会的统治,反映了中古文化领域中的成就和重大问题,隐约透露出了人文主义思想的曙光。

经过了5个多世纪的黑暗,光明终于洒向了欧洲大陆。14世纪的意大利,文艺复兴开始萌芽,随后在欧洲大陆迅速崛起,迎来了人文主义的大潮。在这一时期,太多伟大的艺术家和作品降临人间,在全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首当其冲的便是人称“文艺复兴三杰”的三位艺术巨匠: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米开朗琪罗在西斯庭小教堂穹顶上的壁画《创世纪》和拉斐尔的《圣礼之争》。

当然还有其他诸如塞万提斯、莎士比亚、卡拉瓦乔和贝尔尼尼等大师在文学、歌剧、建筑、绘画和雕塑领域为文艺复兴锦上添花,作品也成了流芳百世的不朽经典。

尽管他们中很多人是在宗教势力的影响下开始并完成的创作,甚至有人认为他们是教廷的吹鼓手。然而,艺术本身是伟大而无可挑剔的,或许曾经确实被用来当做教廷宣传的工具,但这也恰好说明艺术在思想、文化传播及引起群众共鸣时所发挥的无穷力量。

随着历史进程的推进,17世纪的欧洲艺术发展到新古典主义时期。此时,艺术领域发展除了两个相反却又相辅相成的思潮:理性主义认为只有凭借理性认识才能得到可靠的知识,而经验主义认为感性经验才是知识的唯一源泉。前者推崇“理性”,矛头指向教会权威和封建制度,所形成的文化思潮称启蒙运动;后者殊途同归,锋芒直指“君权神授”说,主张立宪政体和政治体制的相互制约。就这样,一场“退神性”的艺术革命被呈现在世人面前。

这一时期,发源于法国的洛可可艺术风格在欧洲大陆遍地开花。起初,洛可可艺术被视为巴洛克风格的瓦解和颓废阶段,失去了原本的宏大和华丽。然而它的轻盈、精致、细腻、柔和与纤弱造就了不同于巴洛克或哥特艺术的独特美感。神性的冷却使得人性的各个层面得以宣扬,绘画题材不再以众神、骑士或圣人为主,而是逐渐转为描绘皇宫贵族与上流社会男女的享乐生活。全裸或者半裸的妇女、精美华丽的装饰、秀美颜丽的自然景色或精美的人文景观等,配以小天使、精灵等神秘主义色彩的点缀,都是此时期艺术家们乐于表现的对象。

到了18世纪30年代,来自中国的艺术风格与生活品位逐渐影响了整个欧洲,涉及的领域包括建筑、绘画、雕塑、家装等。特别是瓷器、丝绸和茶叶的引入,一定程度上根本地改变了欧洲贵族的审美品位,并迅速普及到平民生活中。

乱世之中,艺术在宗教传播、传承、交流和发展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无数伟大的画家、雕塑家、音乐家、建筑家和各类艺术大师诞生在这样的时局之中,创造了举世惊叹,流芳千古的作品。

艺术盛世·神性的延续

当今世界,包括我国在内的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宗教信仰空前自由,民间神话也被当做民俗、方志和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加以系统的整理和传承。伴随着审美、工艺和科技的发展,宗教和神话相关艺术也融入了时代的特征,保留了传统的同时更以适合现代人的方式融入到人们的生活当中。

相比过去,在全球化的进程之中,艺术的国界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全球各地的艺术风格和工艺技术互相借鉴,取长补短已经是艺术圈的常规现象。当东方古典艺术的写意碰上西方古典艺术的写实;当挥毫泼墨碰上新材料学;当宗教造像和仙侠瑞兽碰上结构重组与抽象表达;再加上近年来艺术市场年轻化、轻量化、快消化的趋势造成众多亚文化的融入,直接或间接创造出了众多独具匠心的制作工艺和表现手法。

伴随着我国的飞速发展和国际地位的提升,如今也有越来越多的外国艺术家来到这片历史悠久的中华大陆寻求发展。而我国人民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出国旅游,阅览海外景色及人文风光的人流也大打增加。自然而然地,他们也将异国他乡的神话传说或宗教信仰依附在艺术作品上带回国内,呈现在我们面前。

纵观历史和人类发展的路程,神话和宗教一直在各个方面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于此同时,艺术也和他们相辅相成,或高深或通俗,通过各种形式传达着先祖的智慧与贤者的教诲。他们传承了一个民族的世界观、道德观、价值观、历史和文化;他们向子孙后代讲述着惩恶扬善的美好品质;他们在人们深陷困境的时候指引方向,慰藉心灵;他们在人们歌舞升平的时候劝诫骄傲,凝聚人心。

最后,借用19世纪法国著名思想家、文学评论家、史学家——伊波利特·阿道尔夫·丹纳在其著作《艺术哲学》中的一段话:“人在艺术上表现基本原因与基本规律的时候,不用大众无法了解而只有专家懂得的枯燥的定义,而是用易于感受的方式,不但诉之于理智,而且诉之于最普通的人的感官与感情。艺术就有这一个特点,艺术是‘又高级又通俗的东西,把最高级的内容传达给大众。”■

(作者为中国收藏家协会学术研究部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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