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事并非总如诗

2016-08-12 08:58
中国国家旅游 2016年8期
关键词:制茶鲜叶梯田

云端之上的一点忧伤

在一条乡村小路的尽头,有一个古朴的村庄——思经乡大河村,村里有三四十户人家,家家都种茶,每家有三四亩茶园。

茶叶是村民主要的经济来源,但这里的茶园都不成规模,茶树星星点点散落在竹林与玉米地之间,村里也没有自己的炒制作坊,采茶的季节,就会有名山县的茶叶贩子来收鲜叶,把价格压得很低,靠卖鲜叶,一年下来收入只有3000元。若是茶叶贩子不上门,村民就只能把鲜叶送到几公里外的思经乡茶叶加工厂,这是“送上门来的生意”,价格自然被压得更低。“辛辛苦苦把茶叶送下山,价格低不说,有时他们还不收。鲜叶有保鲜期,经不起路上来回折腾,再加上我们背回来也没用,所以就直接倒掉了。”

村民都很热情,邀我们到家里品茶吃饭。一个老伯拎出蛇皮袋,抓起自家炒的茶给我们泡上,入口甘醇,还有一点菜香。“您放心喝,这水是山泉水烧的,这茶是用我家做饭的锅炒的!”菜叔问:茶叶施不施化肥?打不打农药?村民坦然相告:“化肥是必须要施的,除草剂和杀虫剂肯定要打的,就像庄稼,哪有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的。”听了这话,菜叔刚进嘴的茶差点没喷出来,没想到这云端之上的村庄也并非他理想中的净土。通常我们会认为小规模生产的茶叶更安全,其实不然,这样的产品没有生产标准,也缺乏必要的检验,很难控制。

离开大河村,菜叔在车上再品从村里带出的茶叶,依然是甘醇的,带着菜香,还多了一点“找茶人”的忧伤。

寻采茶者不遇

我们的车从河谷沿着悬崖间的公路盘旋了一个多小时,来到鱼泉乡青元村一处海拔1400多米的高山茶场,这里有一位做茶做出了规模的茶农小张。

2002年,国家实行退耕还林政策,有泥石流风险的梯田不允许再种庄稼,因为茶园也可算作林地的范畴,青元村就有人开始把梯田改成茶园。小张的茶园就是由一处梯田改建而来。因为村里外出务工人员越来越多,有越来越多的土地荒废,小张就承包了几百亩来种茶。山上的生态环境好,他的茶园很快就通过了有机茶生态认证。

“茶的质量不成问题,问题是没有采茶的人!年轻人绝大多数都外出务工了,没走的也基本都下山住进了县城。我平时也住在县城,只有采茶时才回村。”果然,我们的摄影师想拍摄“高山采茶归”的场景,寻遍全村的茶园,才总算在一处临河的悬崖边发现一位采茶的老奶奶。摄影师把这幅“留守老人采茶忙”的画面给小张看,小张呵呵一笑——画面上的老人正是他的母亲。

山顶的茶叶家族

河谷边的乡村公路很窄,地图上都没有标记。我们要去一座名为黑苞山的山峰,山顶有一个制茶的村庄,住着一个名叫周春文的制茶手艺人。

山谷里还有零星的茶园,但越往山上开茶园越少,最后连一株茶树都看不到了,满山遍野都是桃树和李树。趁着晚霞余晖,我们摸进了前边村庄里一栋最高大上的房子,这里是一座客栈,也是我们要寻访的周春文的家,此刻他正在山顶的茶叶作坊制茶。

周春文站在茶叶作坊的三合院中,一手夹着自卷烟,给送茶青的茶农们过秤,一只花狗围着他摇尾巴。见有客人,周春文停下工作,坐在竹椅上和我们闲聊。他招呼着花狗:“杠上花,过来!”这狗的名字挺有趣,周春文说:“我们四川人喜欢搓麻将,加工茶叶很辛苦,不能常玩,就给狗取了这个名字。有它跑来跑去,我们做茶叶就不像是工作了,轻松一点。”

黑苞山自古以来就有做茶的传统,但近几年茶叶市场不景气,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把茶园改成果园,如今水果产生的经济效益已经远超茶园。周春文一家是为数不多仍专注于制茶的,不但自家的茶园没有减少,还收购茶民们的茶青,做成品牌,成为远近闻名的家族企业。周春文自己负责茶叶的生产,他的儿子负责技术,研发高端茶叶,已有“芽丁玉竹”、“峨眉紫笋”、“千年白芽”等好几个新品种;女儿负责销售,已经在成都开出茶叶专卖店,在北京和上海也开了加盟店。

黑苞山的茶叶,已经从自发形成的粗放式生产,走向集约品牌化时代。在全国寻茶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在各大茶叶产区,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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